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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恨生 (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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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彗在婚宴上喝了点酒,醒醒睡睡地歇到拂晓,顾清章凌晨时分发来了一条消息,爷爷尚好。他让郁彗先安心睡觉。
  醒了便如何也睡不下了,郁彗想起宁心堂里从顾家老宅搬来的那些古玩,想想皆是老先生平素里爱不释手的收藏,昨日借着婚礼一并私心全给了他孙子。他醒了也是无事,干脆洗涮了起来去帮着收拾入箱。
  前一日碧空如洗,不想今天却下起雨来。
  雨不大,朦朦胧胧下着一片蒙点,郁彗由贵明阁出来,撑着一把山水湖色的直骨伞,缓步走在水桥上,慢慢向岸边而去。
  婚礼草地上已经有人在整理摆置,那些矜贵娇气的古董被一件件单独罩起,此时就摆在宁心堂的重屋下,避雨等待装箱。
  郁彗撑着伞站在雨中,穿过华庭,遥遥瞥见了顾清章送给他的那株并蒂莲。
  昨日是顾清章特意叮嘱,让人把它从顾宅的温室里挪了出来,带到婚礼现场。
  那是一株极其罕见的东瀛芙蓉莲,颜色粉淡,一茎双花,民间传说里,它是同心同爱,象征美满的祥瑞之兆。
  顾老先生昨日一见那花,喜欢非常,亲笔在花瓶瓶身上以朱墨挥笔,将‘同心’二字写在了那只薄胎陶瓷瓶上。
  而今那株粉莲不及人照顾,正孤零零地摆置在花台上盛雨,郁彗没叫人,自个儿走了过去,一手撑着伞,另一手仔细握住瓶颈,把莲瓶搂进臂弯里,挡住了雨,朝宁心堂走了回去。
  草坪有些泥泞了,郁彗抱着瓷瓶走在上面,脚步稍有一点不稳。
  瓷瓶比它看起来要重一些,花茎下填的都是湿土,雨水浇点了一个清晨,拿起来越发地沉。
  郁彗只得用两手托捧着,脚下渐渐慢下来,伞把被他顺手挂在臂肘内,伞向一旁偏倾,一边肩膀被雨点沾湿了。
  雨雾里,远处宁心堂内的人纷忙着,几人中无人注意到他。
  两手捧地痛了,他停下来歇歇,不想伞却滑落到了地上,顷刻间斜雨淋身。
  雨声盖过了湿挝挝的脚步声,那人从身后悄而无声地现身,弯腰替郁彗捡起了掉在草坪上的雨伞。
  他替郁彗撑伞,自己站在雨中,从郁彗怀里将那株写着‘同心’二字的并蒂莲拿了过来,把伞交到郁彗手里。
  雨中,伞下,郁彗望着他,神情定滞。
  他说,哥哥来。
  三个字,一句话。
  ……物是人非,恍若梦回。


第54章
  郁子耀瘦了一些,人却仍旧笔挺,走进雨中的身影孑然而高矗,像座不曾移改的孤峰,洇入郁彗眼底,变成那一滴化散不去的墨彩。
  他隔着雨雾望着那道曾令他陷入疯狂又归于绝望的背影,心或能哑静,但血液里那些相通相融的物质却是在如此的一局定局中,不安跳动着,在他血脉深处黯然复生。
  郁彗握了握伞把,银白色的指环凉凉地圈在他无名指上,那抹凉意似在无形中提醒了他什么,他稍一低头,目光触过,复生之物在心理重压下被他一把心火焚寂在了胸腔里,郁彗合眼断腕,不拖不延,撑伞踏入雨里,跟在那人身后。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沉寂走近,宁心堂堂下顾清章的一名手下认出了走在前面那人,他将手里硬箱暂且放下,叫来了共事的顾家警卫。
  郁子耀的出现让纷忙而阒静的早晨平添上了一点不明确的紧张。
  顾清章的手下立在一旁,眼目严慎地谛视着郁子耀,郁彗就与他身后同行而至,他收伞停在郁子耀背后几步的位置,郁彗抬了抬眼,视线朝堂内的手下轻末一扫,他示意那几人不必妄动。
  郁子耀缓声问:“搁在这儿行吗?”
  重檐宽长,将雨水都挡在了堂外,郁彗手中伞被园筑的服务生接了过去,他‘嗯’了一声,淡淡回说一句,“放那里就好。”
  郁子耀轻手将栽着双生莲花的青瓷瓶放了下来。
  他看似不欲言说,郁彗就只有更加无话。
  一个不属于他的清晨,他早该在天亮那一刻就尽早离去,如若不是不忍看着郁彗冒雨去搬这株莲花,他没有想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就来碍他的眼。
  “我走了,你忙吧。”郁子耀的西装衣袖被雨水打湿,他不做停留,转身便又向雨中。
  “那些钱。”郁彗并不是想叫住他,只是因为那信封里的东西太过贵重,他了解郁子耀名下的财务概况,那笔六十亿的存款和那本签了字的支票薄……是郁子耀除不动产外的全部身家。
  郁彗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用词,他只能直说:“你不用这么做,我有爸妈留下来那一份,我也有我自己的资产,你的钱你拿回去,给我拿着也没有意义。”
  郁子耀停下脚步,没转身,就只背对着郁彗静止般黯默片刻。
  他嗓音里有种被烟熏染过的哑:“爸妈给你的是他们的,我给你的,是兄长该给的。”
  “没有哪家的兄长会在弟弟结婚的时候送上全部身家。”郁彗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他确信他看到了郁子耀的肩膀极微地一晃。
  郁子耀说,“那就当是给你和小哲两个人的,以后你去看他,再替我转交他。”
  那语气甚为坚定,不容再疑,话音一落他便走出宁心堂的屋檐,在漫天烟青的雾岚里,从来时那条路一步步走出了郁彗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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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子耀的车在停车场里待了一整晚,阴雨中才缓缓驶离东湖园。宁心堂被园区外围的树木遮蔽,早就望不见了堂下那人影。
  邈远处,一台白色保姆车车门自动打开。
  赵柏乔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通话中的手机。
  耳机那头与他通话的人正喋喋不休,赵柏乔面朝宁心堂的方向遥望,表情冷漠地眨了下眼。
  他缓缓转过身,双眼又寻着郁子耀座驾离去的方向望了少焉。
  灰白病态的那张脸上忽而启唇一笑,他用手扶了扶耳机,语气顺从地回道:“您想的很周到,凭我对郁部长的了解,要打击他,确实,拿掉他身边多少人都不如拿掉郁彗一个。”
  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赵柏乔依旧是面无颜色,语态低顺:“机会慢慢找,一定是有的,顾清章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守着他,顾老快不成了,顾家得有忙一阵子的时候。”
  “那是当然,今后还得多得李总提携,替您做这点事儿不是应当应分吗?”
  “李总想怎么下手,习惯了怎么下手,尽管做就是了。这种事讲究的不是手段,讲的是措手不及,等您收拾完了郁彗,郁子耀再有本事又能怎样,他也不是神仙,他不能让死人复生。”
  赵柏乔回到车里,跟李广林的通话恰好挂断,今日随同他一同进东湖园的只有一位司机,却已不是国安上层配给他的那个,是他半月前从外部另招到身边的。
  驾驶位上的人按下关门钮,车门合上,那人向后排扭着头,看向赵柏乔说:“李广林这人虚浮得紧,在李委员那儿都不是一个受宠的小辈,您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万一有个错漏事儿没办成……”
  赵柏乔合着眼睛头靠在椅背上,“你想说什么,直说。”
  “四哥,除郁彗这件事还是让我去吧?姓李的做事太张扬了,他弄出动静来可万一失手了郁彗没死,那后面的事儿可就不好弄了。”
  赵柏乔长吸一口气,道:“不用你去,就让他做。”
  开车的年轻人愣了一愣。
  “尽人事,听天命。”赵柏乔阴沉地语调道,“如果郁彗死了,那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如果郁彗没死……那也是老天爷的意思。”
  “开车吧。”他随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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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婚礼后两日,顾家老先生的病情每况愈下,再无苏醒明白的时候。顾清章因族中事项太多,又必须陪在祖父身边,只得叫人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暂时住进医院病房的套间里。
  郁彗偶尔会在晚饭后去医院陪他一会儿,多半是挑顾家人不在的间隙,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顾清章因他而再添纷扰。
  阴历八月二十八下午四点四十五分,顾老先生于京辞世,享年八十九岁。
  郁彗听闻消息赶到医院时,复兴医院住院部大楼的正门前已经几乎停满了挂着‘蓝京0’车牌的公.安部内部车辆。
  他跟着顾母一道乘电梯上楼,经过了几拨跟从不同上司而到的警卫,最后一次走入顾老先生的病房。
  老先生的遗体已装殓完毕,现停棺太平间,等待白事帖放出,告别式预备妥当,顾氏子孙将亲至扶棺送灵,送老先生这最后一程。
  郁彗走进病房,见顾清章已是一身重孝,身侧站着几名神情穆重的机关人士。当中有一人郁彗认得,那是谠委副书记身边的副手。
  最上峰派遣下来慰问吊唁的人与顾清章相谈甚久,这期间顾清章那几位叔伯就只能坐等在外,不予入内,上峰对顾家的权柄交移一直处在十分关注的状态,如今在确信顾老先生将家族交托于顾家长孙的手里后,他们对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满意的,对顾清章接下来即将全面接管族权,他们用遣人前来吊唁的行动,告诉顾家众人,他们是站在哪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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