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看看吗?”
贺执蹲在他面前,眼沟如月。
“……”
喉结颤得像是有人在他心尖跳舞,许啄小心地探出手指,在雕花小木盒盒身上放了许久,终于无比郑重地打开了它的铜锁搭扣。
他小时候求而不得的那架小钢琴,在长大后,只是因为他在路过时多看了一眼,贺执便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转身进店给他买了回来。
许啄离开椅子蹲到了贺执的面前,吸着鼻子,盯着贺执掌中的宝物,忽然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地完蛋了。
他以前的软肋不过只有许偲一个,而为了保护弟弟,他进化出了浑身上下坚硬无比的盔甲。
但现在软肋多了贺执,结果却完完全全不同。
他那一身的刺,一身的甲,在这个人的温柔攻势包裹之下被融化得一塌糊涂。
许啄是贺执手中冬日里的小奶糕,看起来梆梆硬,实际上呼一口热气就全化了。
他完蛋了。
从今以后,他将再也无法离开贺执。如果这个人要对自己做些什么,哪怕是要伤害他,许啄也真的只会睁着眼睛束手无策。
“哭什么。”
贺执笑着刮了刮他红彤彤的鼻尖。
许啄摇摇头,轻声问他:“这是生日礼物吗?”
脖子上挂着戒指,手中捧着钢琴,而贺执一边给他撕着小奶糕的包装,一边不以为意地摇头:“这才哪到哪啊。”
“Sasiki!”
屋里的小电视忽然亮了屏幕,两人应声回头,刚刚好看见被九尾狐火焰包围的少年。
贺执含着雪糕把许啄拉起来一同坐下,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儿小基友打架,自然道:“这是疾风传476集,他们打了三四集,让人追了一个月更新。”
许啄的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到了贺执堪称漂亮的侧脸上。
他自己也只看过几集《火影忍者》而已,但贺执却可以把整部动画里所有说过“我要做火影”的角色及当时的场合全部细数一遍。
许啄从很久以前就发现了,贺执其实非常非常的聪明。
“怎么这么看我,”贺执头靠在墙上转过来看他,没忍住又捏了捏宝贝的耳垂,“觉得我不务正业吗?”
许啄摇了摇头。
“你很厉害。”他主动牵住了少年的手,圆眼睛忽而变成了弯弯的形状。
长大以后,孩子们就很难再重头开始看一部几百集的动画片了,但这个本该早早少年老成的小混混却不是。
贺执的生活从来不比他轻松,但少年仍然可以在如晦风雨中负芒披苇回家,浑身伤痕地抱着打折薯片窝在沙发上看小丸子和铁胆火车侠。
他喜欢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而那个男孩子也是这么想他的。
贺执似乎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将混着奶香的唇贴上了他的唇畔,很是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们现在去下一站好不好?”
我想带你回家了。
许啄点点头,侧过脸,主动将吻扶正。
门外是今年的初雪与喜怒哀乐的世人,他们蜗居在矮人的家中,几近虔诚地向彼此献吻。
以前不知道,但原来亲吻是这么有趣的事,争夺方寸呼吸,掺杂低声笑意。
我的臂弯是你不可后退的底线,唯一前进的方向只能是与我一同耗至世界上的最后一粒氧原子湮灭,白头到老。
你怕不怕。
不怕。
天色已经很暗了,街上的彩灯五颜六色,星星雪花什么形状都有。
贺执拉着许啄在路边搭乘一辆公交车,又不辨方向地随意下车,原因只是这处站台的广告站牌是苏泊尔的偶像代言。
但他暂停不过三秒,又拉着身旁人上了另一辆听都没听过的“661”号公交车。
也没什么,只是贺执已经在畅想明年儿童节要怎么给园园过法律意义上的成年生日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为了不知多少荒诞理由延长路径,直到星子铺满夜幕,他们的裤兜里再也没有钢镚,贺执才停下脚步,蒙着许啄的眼睛回到了青南路的门口。
“准备好了吗?”
你的生日礼物。
明明上午才回来过的,但许啄却忽然紧张起来,揪着贺执的袖口,郑重地点了点头。
紧握的拳头被人包裹在掌心最终十指相扣,许啄从归返的微光中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墙斑斓瑰艳至极的壁画。
全世界的色彩都被贺执喷绘在了他们家的墙上,四季的花于此间同时绽放,月亮警察与小熊翩翩起舞,法老的金杖同时穿过了魔女与公主的胸口……
他画了几十上百个童话故事。
许啄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又不由自主地走到近处,伸出手,翼翼小心地触上了落叶编织的金鱼。
夜幕下才能看到的颜料,独属于他一个人的绚烂童话世界。
许啄转过身抱住贺执,肩膀微微颤抖,目光却控制不住地偷偷回转,忽然明白了贫民窟的亿万富翁夜间辗转反侧时的所思与所想。
这好像不该属于我。
但这的的确确只属于我。
“贺执。”
他轻声唤他。
贺执笑着俯身搂住他,温柔无比地“嗯”了一声。
“我爱你。”
——他们说。
忘记了是怎样跌跌撞撞地推开院门上了小楼,小鸟的尖声惊叫被锁在门后,看不见的月光从高窗落下坠在床尾,与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夜晚情状一模一样。
身下的床铺仿佛忽然幻化成了无边的云与海,托着他们失魂落魄地起起伏伏。
有人丢盔弃甲,有人一败涂地。
被放逐的国王在月下的墙上向玫瑰求爱,狐狸在他的脚下仰望万丈星空。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情难自禁,而爱是通关一切的终极魔咒。
院里的树杈上堆好了第一团雪,贺执轻轻地抬起头,出神地抚过许啄弧度柔软的眉眼。
“其实还有一个礼物。”他说。
贺妗的信封里有一封写给“未来儿媳妇”的信,还有一本存折,里面存着“小执宝贝的大学基金”。
他从小别墅回来的那夜就觉得贺妗真是位善解人意的母亲,这的确是给小执宝贝的大学基金半点没错。
小执的宝贝,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园园。
这一场姗姗来迟的初雪气势盛大,一个晚上不留意,整个世界便成为了冰雪的殖民地。
又是一日太阳由东至西的温存,贺执带许啄下楼领养了一团雪球,回家养在了冰箱的冷冻层里。
许啄问:“它是男孩还是女孩?”
贺执答:“女孩,叫安琪拉。”
真不愧是拿过轻崖区第三安琪拉的王者。
冰箱门关到拳头宽的缝隙便灭了灯,许啄想了想,又问:“那她会不会怕黑?”
贺执撑着下巴胡说八道:“不会,她喜欢安静,傍晚的时候我们可以带她去阳台上看落日,晚上还能吹吹风。但是不要太久了,她会想家。”
许啄忍不住弯唇:“一个人……一个球,好像还是很孤单。”
贺执大惊小怪:“这么短的时间我可生不出来第二胎了!”
其实是冰箱里没有更大的位置了。
许啄的大眼睛水盈盈地望着他。
贺执妥协了:“……好吧,等夏天吧。她还小呢,夏天我们买好多雪糕回家,她可以挑着谈恋爱。”
热热闹闹的青南路前厅,烧烤店里满是出来过节的年轻人嬉笑怒骂。
背面的小院子亮起了许多的彩灯,白日里贺执仗着个高,从大门口一口气缠到了光秃秃的树杈上。
这是他和许啄度过的第一个平安夜,他们相识于春末,如今已是深冬,而未来,他们还会一起度过许多许多个春夏秋冬。
贺执会一直牵着他的园园,小结巴也会一直跟着他的哥哥。
秋园的那许多本日记,最最开始的起初,是写给“哥哥”的,后来则是写给贺执的,再后来,贺执又变成了哥哥。
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写给他爱的人的。
粉色的小鸟又在窗台上叽叽喳喳了,月光透过窗子打在桌上,日记本最新的一页上,写着笔迹截然不同的两行字。
第一行很漂亮。
第二行很幼稚。
贺执每日一问:“今天疼园园了吗?”
许啄回答:“疼啦。”
第51章 愿意吗(1)
五年后。
五月末是夏季,阳光炽烈,空气里都浸着橘子汽水的味道。
当然,这个空气仅限于医院诊室消毒水包围圈以外的区域。
“哇啊——”
一声石破天惊的奶娃娃嚎哭横空出世,吓得手还没来得及握上钻头的见习生一个哆嗦,恍惚中开始动摇自己这几年学的其实是不是他妈妇产科。
“人还没开钻你就哭!有点儿出息行不行!”
恨铁不成钢的是站在无影灯旁全程陪伴的孩子妈妈,刚刚挤了两滴眼泪下来的小朋友正躺在治疗椅上紧紧瘪着嘴,一副泣不成声伤心欲绝的委屈模样。
小心肝,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见习生和当妈的都有点儿于心不忍,一个不知所措,一个还在强撑,正三方尴尬,从隔壁忽然转出来另一个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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