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曦见他情绪不对,打算像预想中的在安全范围内待着,不过他醒悟的有点晚,猫二的宽剑劈着背部砸下来,剑重三千七百一十八斤,当中一抡,轻松就可以把他砍成两半。
真要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死马当活马医了,保住这条命,多躺几天医院也甘愿啊。
他应该得躲开,但脚踝似是有人抓着,他挪不开步子,只能尽量缩身子,死亡的阴影兜头把他吞入腹内,他之所见,竟是眼前一片黑,下面全是鬼。
都怪心理素质太好,怎么都不晕呢,听说人在晕的时候死死的比较痛快,身体就抖几下,疼一会。
他脑海中把他的死模拟了好几次,还在想他死后白辰光会掉眼泪还是骂他蠢,眼睛突然被强光刺得酸涩,揉着眼再看,猫二已经跪在面无表情的白辰光脚下,胸口被踩个结实。
他又高兴起来,尽管白辰光不会知道他为什么高兴。
被辰光保护了,开心。
第33章 重度猫控反派8
白晨曦诡异的思绪尚且不管,白辰光冷着脸把人扔到自己房间,死鱼眼看他,看得他浑身颤抖,声音也没底气。
“辰辰辰光……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哦。”冷漠脸。
虽然就得到一个字的回答,但白晨曦神乎其技的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说,你知不知错,你这样给我找麻烦我们迟早友尽的懂吗?不要给我找麻烦不要给我找麻烦不要给我找麻烦!办不到吗?办不到滚。
“辰辰辰光……我,我真不是故意搞事情,我有准备的,我没想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最后要你来救……”他越说声音越小,在白辰光只有他能看懂的满满不信的目光下,努力销声匿迹……
“哦。”继续冷漠。
他:所以这就是你狡辩的理由吗?准备?你的准备怎么毛影子也没看见,起什么用了吗?我看你就是想找死,请找我不在的时间,免得我醒了发现你要死要死,还要费力气救人。
“辰光……”白晨曦欲哭无泪,“我又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这真的是意外,意外!我没想惹出这种结果,我……我就想了解一下你……”
“哦,”他冷漠的答一声,走到他面前站直,就在白晨曦以为他要打脸的时候,突然来了句,“你想知道我的事,不应该问我本人吗?”
咯——他浑身僵直,脖子费劲的仰起,他看着他冰冷无人气的蓝眸,此时那抹天生水汪汪的流韵亦被冻结,锁在时空深处的牢狱,远远放逐。
可他就觉得这样的白辰光才真实。
他现在还觉得要是在他脑壳种一颗种子,这个时候已经突破坚韧的外皮冒出头来,开出一朵洋洋得意,满心欢喜的花儿,等着白辰光采摘。
你摘我啊摘我啊,只有你,只允许你摘下我,我心底的小秘密哟。
反正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白晨曦大胆的和本人交流起来,他不含糊,非要扎人痛处,“那你说,你心里最恐慌和畏惧的是什么。”
“因为我的天赋,”他以为白辰光或这或那总会找理由推脱换个问题,没想他真的敢回答,低沉的声音在说者不加情绪,听者却感觉心脏绵绵密密麻麻的疼。
“我从小身边不缺同族的、不同族的、同龄的、不同龄的玩伴,他们无一例外都对我很好,迁就、包容、爱护,像这些很少出现在妖族中的词,他们就是这样做的,我特别喜欢出门的时间,这意味着我会认识新的人,得到新的礼物,我喜欢他们,也喜欢他们都喜欢我。我以为,只要这样,就不会流血,不会有年幼的族人埋进土里。”
“我和他们玩,有狮子,有老虎,有豹子,他们是会吃猫的,不,或者说,妖吃妖也常见,我心里害怕,我笑,我回到族里,挨个去数那些小猫。”
“我一直这么生活,直到有天,有人告诉我,你以为所有人和你玩、对你好,是因为你的努力吗?不,你错了,是因为你天生能安抚别人,他们都不是真心对你的,你哪来的朋友。”
“我接受不了,我大吼大叫,然后沉默的想办法消除天赋的影响,渐渐面无表情,收回了寄放世间的在意,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我的天赋亲近我,还是因为我这个人亲近我。”
白辰光还是直直站着,他的冰川之上滚动着咸味的小水珠,反射出一片荒地冰雪,雪地常被人踩在脚底,已经浑浊泥泞,破烂不堪。
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修补。
但白晨曦上去抱住了冰川,他觉得冰川很傻,他觉得所有人都很傻,他稍微聪明一点,去占有最纯洁和冷漠的宝贝,把他攥在手心,哪怕扎破他狠辣又脆弱的血管。
“白辰光,你敢和男人试试吗?”
“……你,只算男孩。”他老攻耷拉着眼皮扫他一眼,这样评价。
白晨曦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炸毛和咋呼自己成年了就是男人云云,他只是轻轻贴着冰川光滑的表面,眼角挑的漂亮狠厉,“你不觉得,男孩玩起来更嫩更带感么?”
“我只觉得你该睡觉了。”白辰光并不纵容他那颗到处乱蹦的心,他选择浇凉水,“窗外下暴雨,你还是短袖,不冷?”
“下雨了?”他圆溜溜瞪起眼睛,两条细胳膊抱的更紧了,“晚上你抱着我睡吧,我怕打雷。”
说的一本正经一板一眼,白辰光低头看他,转瞬收起冷漠,在真实和虚幻的面容中切换,最后无所谓的笑笑,“随便你,”他说,“随便你,白晨曦,我庆幸我长得还挺好看的。”
说起来,无论是天生有吸引力,还是高颜值,缺少其中之一,这条毒蛇都会喷吐毒液吧,在……甜蜜中死去之类。
真的是愚蠢的死法。
白某人得以同床共枕,也不在乎枕边人语气敷不敷衍,他从柜子里取出他的枕头,把两个人的枕头一阵拍打,弄成相依偎的两个方形,又趁白辰光睡前洗澡的功夫,把被子换成双人被,自己躺在里面,先提前感受一下美人在侧的欢喜。
白辰光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他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正在疑惑他后来看到的黑暗、死亡、鬼怪。
白辰光看不下去他太严肃的表情,浅显的跟他解释关于他的心病还有恶妖,他听着听着有点沉默。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提起他那很少对旁人说过的往事,“我七八岁的年纪,就去过白家实验室,白家人骨子里都是狠得下心的,我看着触目惊心,却没说什么。后来遇见一个年轻男人,他深爱他的女朋友,我动了恻隐之心,帮他带着他的女朋友逃跑,谁知没过多久他又抱着女朋友回来 ,口口声声要我们救她,但是逃跑是他的决定,他未必做了别的选择,一出事还要我们这些恶人帮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太天真,我帮他一次,那是我年纪小,我对他仁至义尽,他女朋友一出事,又想要威胁白家免费治疗,他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很清楚。”
“不过他死前非要盯着我,好像最恨我,我可不觉得我做错了哪里。”
——像一场交换,两个人不曾多说的伤口,有了夜幕的遮掩,就不必要去看旁人的表情,一切也不会显得过于悲凉或者冷血。彼此拥抱,不是为了取暖,是借对方证明自己的存在。
白辰光忽然改了主意,他有点想和毒蛇少年多几分牵绊,一条毒蛇,能够轻易驯化吗?
就像他喜爱的蛇朋友,离去后没有再找回来。
第34章 重度猫控反派9
遥远再遥远,始终不会靠近,才能不彼此影响。
就像他说的,我驯服了你,然后抛下你离开,你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你。
时年25岁的白晨曦坐在喧闹的酒吧,试图用嘈杂赶走自己的所思所想。
有了老婆又有娃的傻爸爸赵宝陆出门遛狗,好几次经过,实在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他知道这是个全是男人的gay吧,像自家兄弟一样的白晨曦长得简直从小美到大,他不放心,眼见着某个对自己很有自信的高大男人想要和他聊骚,还是没忍住,冲进去撒了狗,两只手扯着拽着把白晨曦拉出来。
非常哈皮的大匹哈士奇如脱缰的野马冲入人群,一时间视听炸裂,人的心弦先有暧昧挑逗的音乐慢慢捻拨,又被混乱的人吼狗叫绷到极致,耳膜鼓动,头昏欲裂——但他还是清晰的听见,那是他十九岁,在一起半年,他听见白辰光说,“妖王约我一战,我会将他重创,你白家有心,可顺势发展势力,完成野望。”
他徒劳地张口,发出可有可无的无声气音,而这一点点声音,不足以支撑他反驳的声音被听到。
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白家再怎样也不过是人类世家,想要插手妖界何其困难。尽管从实验室走出了无数成功或不成功,有用或没用的半妖,但这些力量在强大的妖族眼里是小孩子过家家才会玩的把戏。
他拥有半年的生命,挣脱开心底肮脏不堪的算计。
可是,猎物自己跳进了张开的大网。
在他、在白家的算计里,无论白辰光能否打败妖王,殒命的不会少了他。妖王和他同归于尽,妖界混乱,白家可趁虚而入;妖王重创,他身亡,可挑起他属下等妖对妖王的恨意,徐徐图之。本是早定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