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崆脸色阴沉,咬着牙,一双狭长眼眸狠戾地盯着顾桓他们,一身迷彩服像是从泥地里打了滚,到处都是脏兮兮的脚印,唯独一张脸依旧干干净净的,教人还以为他根本没受伤。
“小顾总,你他妈的没学会待客之道?!”纪崆刚骂了句脏话,被牵动的五脏六腑一阵剧痛,他只好闭上嘴,拿眼刀子狠狠剜着顾桓。
“这不是跟你学的么?”顾桓脸上笑容不变,微微上挑的眉梢夹着三分无辜七分嘲讽,懒懒开口,“你送我一匹带刺儿的马,我还你一个带佐料的游戏,岂不刚好合适。”
纪崆瞳孔微缩,看到一直站在顾桓身旁的纪玦,明白了。
他侧过头,对上纪玦冰冷视线,狠毒地淬了口带血的唾液:“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话音未落,葛捷锡手里的枪/身“砰”的一声砸中了纪崆膝盖,他一个不稳,半条腿直接跪到了地上。
纪崆颜面尽失,额上青筋暴跳,撑着地面极快站起,回身就要去揍葛捷锡,不料,反被葛捷锡死死箍住手腕,一张脸因为用力挣脱不得,很快变成了猪肝色。
见从葛捷锡这里讨不到任何好处,带来的保镖也不知都跑到了哪儿,纪崆终于意识到了何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怒气冲冲挥手甩开葛捷锡,深呼吸,用狠戾的目光最后看了眼神色自若的顾桓他俩,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小顾总,你送的这份礼物我收了,后会有期!”言罢大力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着急走?”顾桓一扬眉,语气慵懒地提醒纪崆,“礼物还没送到手呐。”
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即将走过空旷长廊的纪崆,猛地一下收住了脚步——他的眼前,来时还大门敞开的阁楼,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合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蠢布丁投雷的“昼颜似恶鬼”小可爱鸭,给文文浇水的“沈隽意我的崽”小盆友鸭,以及所有支持蠢布丁的小可爱们,么么啾!
第55章 2019.09.16
纪崆眯起的眼眸陡然凶狠起来, 攥紧双拳,将掐出青筋的手收于兜内,而后, 无声往里探了探。
在触到某个咯手的金属以后, 他心安了少许, 回过身, 冷笑着看向顾桓和纪玦:“小顾总, 别他妈的磨磨唧唧的,你和我这个好弟弟勾搭在一起, 不就是想看我出洋相, 有什么话直说,我他妈最烦别人和我兜圈子。”
他声音高如惊雷,噼里啪啦地炸开室内安静空气, 在落至最后几个字眼时带着阴森刺耳的威胁, 似是想要通过这种先发制人的嘶吼占据主导权——然而,却无人理他。
回应纪崆的惟有从密不透风的阁楼窗外飘进来的唧唧虫鸣, 一波连着一波,聒噪得很。
纪崆愈发心浮气躁,看也不看就抄起手边东西, 朝地上一砸,大骂:“老子没兴趣陪你们打哑语, 有屁快放!”
纪玦冷着一双眼,波澜不惊地看纪崆耐心逐渐消失殆尽,身子始终站在顾桓斜前位置, 垂于一侧的手离他极近。
顾桓懒洋洋一掀眼皮,嘴角依然挂着抹温和弧度,冲纪崆示意了下脚下。
纪崆狐疑低头,此时才发现离他不远处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架子,上面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纪崆眯眼瞧了瞧,一时间无法判断里面装着什么,怕顾桓他们使诈,没有直接上手,而是谨慎地站在原地,观望着,少顷,见顾桓和纪玦自始自终都再无其他动作,这才飞快回身,往后退了几步,捡起,“撕拉”一声扯开上面塑封。
空气安静,只能听到纸张被人大力掀开,和气流摩擦产生的刺耳声。
随着纪崆看清上面内容,一张本就阴郁的脸彻底变了颜色,他手指绷紧成一团,抓起纸袋刷刷撕碎,而后猛然抬头,沉得滴血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顾桓他俩:“哪儿来的!”
“你自己做过的事,为什么要问我们。”纪玦身子微微前倾,漠然地垂下睫毛,对上纪崆怒火中烧的一张脸。
他们之间,深棕色的长廊地板上,细碎如雪花的纸片还在慢慢飘落,没过一会儿,在纪崆精致皮靴上堆出了一层浅浅白色枷锁。
纪崆眼睛喷火,五官因为过度愤怒而扭曲得有些变形,还留在掌心的一小片纸几乎被他掐进了骨头——他做得那么隐秘,怎么被发现的?!
传闻中爱江山也爱美人,为历届女友豪掷千金,甚至愿意开影视公司捧红小女友的豪门贵公子纪崆,实际上和对外营造的多金帅气的男友人设一点都不搭边——那些吸引噱头的所谓影视公司,哄女友开心是假,替纪崆洗钱才是真:他真正干的勾当,正是被明令禁止的走/私木仓支的违法行为。
纪崆性格狂妄自大,喜欢玩木仓,玩心跳,更喜欢把二者结合到一起,在钢丝上跳舞赚大钱,而他野心同样不止于此,对纪家家产也迫切想要霸占全部,却因为上有做事滴水不露的纪泱,下有性格神秘琢磨不透的纪玦,纪崆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合适理由扳倒他们,同样地,也正因如此,他之所以还没放弃这不见光的营生,舍不得钱是一,另一方面也是存了必要时候拿武力解决敌人的阴暗想法。
只是,纪崆万万没有想到,他进行得如此隐秘,却还是被纪玦抓到了把柄。
一想到自己七寸以后都被纪玦死死捏住,纪崆再也无法保持镇定,一双如蛇般阴毒的眼睛狠戾地盯着纪玦,在心里飞快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许久,纪崆才寻回一丝理智,从快爆炸的大脑中揪出一根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直接挑明:“你们想要什么?”
顾桓眉梢轻轻挑了下,慵懒地把玩着一把小道具枪,没说话,还纪崆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纪崆本就一肚子火,又见顾桓态度敷衍,整个人愈发暴躁,声音即刻高了八度,眼珠子狠狠盯着顾桓:“要钱还是要公司,说!”
“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顾桓根本不为所动,嗤笑一声,懒洋洋开口。
纪崆被顾桓三番五次奚落,彻底怒了,一脚踹开旁边小柜,就欲上前找顾桓麻烦,不料,刚抬头,却对上了纪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冰冷的视线。
纪玦面若冰川,脚尖不动声色地往前稍错了半步,将顾桓牢牢挡在身后,冷声开口:“要你的命。”
纪崆听清纪玦口中的最后一个字,瞳孔骤缩,紧接着,在反应过来以后,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开始放声大笑,咯咯吱吱的阴森笑声如蚂蚁噬骨,回响在整栋阁楼。
余音刺耳且久久未散,沿着窗户缝隙飘至窗外,伴着几片震落的树叶,将唧唧虫鸣一并掩盖了下去。
纪玦和顾桓神色自若,平静地微垂着眸,看纪崆一张脸笑到扭曲变形。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要我的命!”就在此时,笑声戛然而止,纪崆猛然一下从兜里掏出了把真木仓,黑乎乎的洞口直指纪玦心脏。
一层看不见的阴云即刻笼罩了整个屋子,空气随之骤然绷紧。
顾桓沉着脸,看纪崆脸上露出疯魔般的猖狂笑容,刚要上前,却被先察觉他动作的纪玦轻轻拦住了。
纪玦一张脸冷漠如初,根本没有因为纪崆拿木仓指他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在回望向纪崆的时候,眼底多了些许嘲讽:“我一直以为,像你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连木仓都不会用——要你的命?轻而易举。”
就是这个眼神!从小到大,他最讨厌的就是纪玦这种看似不合群却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寡言,沉默,不张扬,看着他妈的无yu无求,清高的像个带发修行的和尚,实际上比谁都狼子野心。
纪崆死死盯着纪玦,额间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汗,拿着木仓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你还真的是只会在暗处搞小动作啊。”纪玦见状,眼底嘲讽又深了几许,语气依旧缓慢平静,将纪崆做过的事一一道来,“给了你机会,你又不会用,怎么,是要下次再在深夜派人偷袭、要我命?”
虽然对之前过往早已有所猜测,但当事实真相从纪玦嘴里亲口说出时,顾桓心脏依然一阵生疼,望向纪崆的一双眼再无往日温和,隐隐压着怒火。
纪崆红得滴血的眼珠子登时一凛,没想到纪玦对他行踪竟掌握得一清二楚,额头刚晾干的薄汗瞬间开始层叠渗出,沿着青筋逐渐滑落,再然后,“滴答”一声落到了地板。
房间内落针可闻,小小一滴汗水足以激起惊涛骇浪,纪崆起初还掺着一丝犹豫的眼珠子,再度恢复凶狠。
“王八蛋!你真以为我不敢开木仓!”纪崆抬胳膊飞快拭去汗水,一只手紧紧抓着木仓身,已经扣到扳机的手指汗津津的,有些打滑。
纪玦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眸,目光冰冷地看着纪崆,脚步微微动了一瞬。
“砰!”
木仓声骤然响起,浓郁的硫磺味顷刻蔓延至整间屋子,误以为纪玦要上前找他算账的纪崆仓皇开木仓,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手腕一晃,整个人也跟着身形不稳,脚步踉跄。
而早在纪崆开木仓之前,纪玦已经一把将顾桓推开,身子顺势倒地,和擦着他发梢飞过的子弹堪堪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