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盘下来,两个人皆是有输有赢,不分伯仲。
蒋立明非常有眼色地把最后一局留给顾桓和纪玦,面上却佯装遗憾道:“弃了弃了,我这小酒吧赔不起那么多。”
“对对,再玩下去我人都要输到这儿了。”周围人接到蒋立明的信号,也立马识趣儿地纷纷退出,随即心惊肉跳地看这两个不差钱的主跟扔石子似的把筹码往上堆。
场上只剩下顾桓和纪玦俩人。
顾桓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随意把玩着酒杯,看上去比玩牌的兴致还要更浓一些,与此同时,纪玦自从看过第一次底牌以后,就微微阖上眼,闭目养神,仿佛全然不在意。
再一次加注时,荷官问顾桓加多少,顾桓把所有筹码都堆上,似是觉得还不尽兴,冲纪玦的方向弯眉一笑,笑意却是十足十的轻蔑:“再加上我外面新买的跑车,听闻纪总来的时候连辆车都没有,我不介意晚上送你一程。”
“绿色出行,人人有责。”纪玦神色不变,极其淡漠地看了顾桓一眼,说完身子微微前倾,把顾桓上下打量了一个遍,这才轻佻地对上顾桓桀骜的视线,“而且,我对跑车没什么兴趣,我倒是觉得,你比跑车更有吸引力。”
“纪总刚来西湾,人生地不熟的,恐怕还不知道——”顾桓一双眼漾着三分滟色七分风流,像看情人似的对纪玦暧昧一笑,随即语气微顿,一耸肩,“我从来不要送上门的男人。”
纪玦冷淡地靠回椅子上,没再说话。
牌面揭晓之前,顾桓和纪玦抬起手,纤长的食指在摸过微微凸起的扑克牌时,脸上皆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包厢里的气氛凝滞成了一条绷紧的钢丝,周围人比他俩还要着急,伸长脖子往前凑,想要看这晃晃悠悠的钢丝上谁先坠落。
孰料,就在即将揭晓的前一秒,纪玦却突然停下手,身子往后一靠,直视着顾桓:“有没有兴趣,玩把大的?”
顾桓扯了下嘴角,眼眸依然带着三分笑意,姿态却是比谁都睥睨:“奉陪到底。”
周围人精神一振,火速建了个小群,押注到底是谁能拿下今晚的战局——其实,甭管最后到底是谁赢谁输,纪玦这个代表着身后纪家的侵入者,经此一战,在西湾省的富二代圈子里,算是彻底站稳了脚。
纪玦眼眸微垂,极其吝啬地伸出一根手指,在旁边摞得极高的筹码上轻轻一推,紧接着,在众人诧异的眼神和轰然倒塌的一地筹码中,淡漠地吐出一句话:“之前的全部清零,你输了,留一件身上的东西给我,我输了,同样留一件身上的东西给你。”
全场哗然。
他们平时里玩德州.扑克玩了这么久,玩得就是大起大落的心跳和筹码,结果纪玦轻飘飘一句话就要全部清零,那这游戏玩得还有什么意思?!
惟独顾桓一人好整以暇地坐在那,仿佛对此毫不意外,他手指微曲,在自己身前的筹码上也是轻轻一弹,随即,眼尾勾勒出了一条撩人的弧度:“好说,你输了,把衣服脱下就行。”
刚刚还紧绷的气氛倏地缓和下来,有人已经忍不住笑了。
纪玦长相又禁欲又邪性,要露不露的锁骨旁大喇喇敞开着几颗衣扣,这一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心痒痒的gay们都想扒光了看他衣服里到底是何等勾人的风景,现在顾桓一句话就把游戏推向高潮,要纪玦当着这么多人面在包厢里脱衣服,纵使有的人不是gay,也忍不住兴奋起来,好奇张望。
“那要让你失望了。”纪玦手指抬起,交由荷官去报,脸上依然如冰川般淡漠,似笑非笑地看向顾桓,“不如,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一会儿从哪儿脱比较好。”
“我虽是初来西湾,却也听说过顾小公子单凭一张脸就引得无数男生竞折腰,可惜从未有人见过你不穿衣服的风流。”纪玦薄唇微勾,笑起来时一双眼眸犹如月光下的琥珀,流光四溢,眼底却是含着一丝极寒之地的冷漠,“我不多要,你把你的裤子留给我,从这走出去就可以。”
纪玦此话一出,周围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让从来都是看着风流却洁身自好的顾桓当众裸奔,这可比刚才说的只让纪玦在屋子里裸一圈,还要折辱人。
顾桓混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弯眉一笑,冲纪玦回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能脱我衣服的本事了。”
俩人言语间是披着调情壳子的针锋相对,适才刚缓和一瞬的气氛再度绷紧,当底牌同时亮出时,周遭霎时安静下来。
第3章 2019.07.12
围观人震惊了。
皇家同花顺,平手牌。(注)
顾桓和纪玦似乎也有些诧异,再看向对方时,眼神里不由多了一丝玩味儿,紧接着,纪玦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手指解开了几颗衣扣,露出之前半遮半掩的锁骨全貌。
旁人注意力都在牌面上,一时半会儿倒没人发现纪玦这边的动作,惟有顾桓一人懒懒倚在那,晃着酒杯,余光瞥到纪玦身前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然而,还没等他细看,男人已经重新系上一颗衣扣,堪堪露出的锁骨处清瘦白皙。
纪玦察觉到顾桓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一侧眉梢轻挑,透着点揶揄:“没看成,让你失望了——”
“不过,实不相瞒,我也很失望没能看到你的。”纪玦微低着头,一手撑在顾桓椅背上,凑近他耳边低语,“下次,就不再只是让你脱个裤子如此简单。”
“彼此彼此。”顾桓嗤笑,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慵懒道,“我会让你,输得连内裤都穿不得。”
纪玦听到这话,一弯眉,似是恍然大悟:“所以你刚才才在卫生间里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早知道,顾小公子如此迫不及待,我就遂了你的心愿,在卫生间里办了你了。”
他语气犹如做.爱时的低喃,还带着几分微微加重的暗哑,像是真的对顾桓身体非常有兴趣,只不过,一双琥珀色眼眸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堆满将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戏谑。
顾桓清晰捕捉到,嘴角弯起个暧昧的弧度,侧过头,离纪玦鼻尖只有咫尺之遥:“啧,我是想看看,你不穿衣服当众裸奔的样子。”
纪玦闻言,稍稍离远了点,朝着顾桓下半身扫视一圈,狭促一笑:“顾小公子,我只会在自己的床上不穿衣服,如果这张床上还有你,我不介意裸奔给你看。”
顾桓以前觉得自己骚起来还挺不要脸的,没想到这人邪性起来竟让他都差点自愧不如,他眉眼微弯,回了个勾人的眼神:“若哪天我愿意考虑送上门的男人,我一定先去找你,并且按照鸭子的市场价付费。”
俩人姿态亲昵,恋人般地耳鬓厮磨,殊不知却将所有的刻薄都藏于蜜糖,专朝对方高傲的自尊心上肆意践踏。一旁不敢上前细听的吃瓜群众们百爪挠心,恨不得当场学个唇语时,一股子呛人的味道却突然顺着走廊飘入包厢,外面顿时一群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什么味儿?”卫衣男生和大高个离门口最近,忙拉开门,“卧槽!着火了!我日你大爷,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蒋立明脸色骤变,倏地一下站起身。
漫天火光从他们包厢门口蔓延开来,酒吧里的男男女女早已惊慌失措,抱头逃窜,而他们这边作为火源中心,数条吞吐着信子的火龙已经窜起数米高,把门口围得严严实实,几个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富二代腿肚子直打软,边哭爹骂娘,边慌张寻找安全通道。
保安和保镖们拿着喷火器从四处迅速赶来,开辟出一条狭窄道路以后,就争先去接自己的主子。
四周乱作一团,一直隐在后面的高震淣抓过一条打湿了的毛毯,护着顾桓疾步往外走,顾桓神色从容,以手掩鼻,即将跨过最后一道楼梯时,却远远地看到一身黑衣的纪玦并未离开——他单手撑着墙壁,手臂紧绷,隐在黑色衬衣里的下颔线苍白而隐忍。
“小顾总,小心脚下!”高震淣一把拽过顾桓,急声提醒。
顾桓猛然回过神,眼疾手快地躲过一侧突然窜高的火苗,紧接着,等他回头再看时,纪玦已经不见了人影。
浓烟弥漫的嘈杂人群,一个黑脸黑衣的硬朗男人紧抓着纪玦手臂,奋力拨开一条和顾桓他们反方向的逃生通道,将脚步略显踉跄的纪玦牢牢护在身后。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高震淣啐了一口唾液,扔掉毯子,赶紧儿检查顾桓有没有受伤,顾桓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将视线从火已经灭得差不多的酒吧门口收回,上了车。
“谁这么大胆,敢在蒋立明的地盘上放火?!”高震淣拍去身上的灰尘,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上还有几道不明显的黑印,表情格外严肃,“谁不知道那是他的私人包厢,常去的都是一些家里有矿、随便死一个就能影响全省GDP的富二代们,这人活腻歪了吧。”
顾桓阖着眼,没说话,少顷,才懒洋洋道:“真要是想放火杀人,你觉得我们还能逃得出来?”
高震淣一愣:“所以,是有人想给你们个下马威,该不会是纪玦——”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顾桓摇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