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中的人都有些情绪不受控制,这会儿突然想起了蔚延之的脸,眼泪说来就来,明明决定好不再想他的,不争气,实在是不争气。
方煦如今的工作是在酒店餐厅当服务生,舞蹈老师的工作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这边的培训机构要求出奇的高,他试了好几家,简历投过去后就石沉大海,索性不再等。
第二天阳光明媚,方煦的病也好了,他跟经理打过招呼后就正式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里的工作制服是普通的衬衫加上马甲的形式,领子上系了一个红色蝴蝶结,方煦觉得这套衣服简直土到爆,但是他没敢说。
方煦上的是白班,几乎一整个白天,从早餐开始到晚饭开始前都是他的工作时间。
今天来吃早餐的人很少,即使是这样方煦还是好好扮演着他的服务生。
蔚延之凌晨三点才睡,不安稳的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饥饿迫使他来到了餐厅,拿着菜单看了会儿,点了个顶饱的套餐就靠着椅子静静的盯着十六楼高的窗外看。
正当他收回视线时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方煦,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正点头哈腰的对着一桌客人道歉,那一桌的人摆明了故意欺负他,其中一个谢了顶的老男人色眯眯的打量着他。
蔚延之的心里的惊喜被愤怒取代,他猛地站起来,欲向往那边走,就听见响亮的一耳光,是方煦冷着脸给了老男人一耳光。
老男人高声嚷嚷把经理都叫来了,态度恶劣的责怪方煦,经理一边腆着笑脸让老男人不要生气一边历色斥责方煦并让他道歉。
而方煦眸光轻轻一扫什么话都没说,冷哼一声就离开了,经理在后面吼,说什么走了就别再回来。
蔚延之双手握拳,暗暗记下老男人的长相,之后再来收拾他。
方煦知道这份工作没了,干脆利落的换下一身土俗的制服,扔给正准备来数落他的经理,经理还蒙着,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怀着烦闷的心走到大厅被突然出现的蔚延之吓得一抖,蔚延之一脸凛厉的站在那儿,全身的信息素都在向他施压,方煦的双腿控制不住的打颤,冷汗顺着后背的皮肤滑落,完了,要被抓回去了。
方煦的动作先于思想,没等蔚延之做什么就已经跑了,蔚延之眉头一皱追着他去。
方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能是心理深处的恐惧驱使他有所动作,想着,要离他远一些,身体就兀自动了起来,漫无目的的乱跑,方煦为了赶紧甩开蔚延之。
一转眼的功夫方煦已经从楼梯爬到了二十楼,再上三楼就到了天台,方煦顾不得那么多,抬着酸软的双腿往上爬。
alpha的体力一向比omega好,蔚延之跟着方煦跑了这么久还没觉得疲惫,他一心只想找到方煦,而方煦一心只想甩开他,两个人互相较劲,之间的距离仅仅只隔了半截楼梯。
方煦登上了天台,本该宽阔的地方却被空调外机、水箱一系列的东西堵着死死的,看起来很窄,方煦钻进水箱和空调外机的缝隙之间艰难的前行,最后被迫停在天台边上,扒着围栏,半个身子都要掉出去了。
蔚延之一看以为他要跳楼,瞬间不再动,站在原地用有些喘息的声音说,“方煦,快过来,站在那儿危险。”
方煦红这样瞪着他,眼神里的内容很复杂,却独独没有爱意,那双眼睛里曾经全是蔚延之的样子,可这次他只看见无尽的恐惧交织起来的情绪。
这样一种眼神像扼住蔚延之脖子的绳索,慢慢收紧让他差点窒息。
蔚延之试着靠近,可只要他一有动作方煦就紧张的往围栏外面探。
“你别乱动,放心,我不过来,咱们就这么说话,好吗?”蔚延之皱着眉又往后面退了几步,可方煦的警惕依旧没有减少。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方煦朝他大吼,声音却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我没要逼你回去,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方煦摇摇头,“我不想听,你给我滚!”
方煦这般决绝的态度让蔚延之感到无力又心酸,可他却无能为力。
“煦煦,对不起,之前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求求你了。”蔚延之双手置于身前,要是方煦要往下跳能及时的搂住他。
方煦似乎有些动摇,虽是这样,但他扒着围栏的手依旧没有松做出一副随时都可以往下跳的样子。
蔚延之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于是便放松了表情,用他平生嘴温柔的声音说,“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这么久以来我都无视了你的感情,以冷漠对待你,我以为这样做你就能对我失望一些也不至于一直喜欢下去,到时候搞得两个人都不愉快,可我没想到,因为我这样的举动你会更加受伤。”
“结婚之前你说咱们是搭伙过日子,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是因为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们只是类似于室友的关系,我从来都是一个对感情不太敏感的人,在一起那么久之后我才发觉我的生活好像离不开你。”
“以前我对你说想离婚就离这话我不会收回,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说清楚,我不是对你没有感情,我是喜欢你的,只是我察觉的太晚,让你伤心了这么久,对不起,我不会逼你回去,更不会阻拦你跟我离婚,我给你自由。”
蔚延之说了一大堆,方煦的心情像是过山车一样跌宕,他等一句喜欢等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我想送你一件东西,希望你可以收下,作为我们最后的道别。”
蔚延之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小的蓝色丝绒盒子,打开盖子,象征着无尽的爱的莫比乌斯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我一直都没送过你什么礼物,这么多年你的生日我也总是错过,一枚戒指肯定不能弥补那么多年的失落,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收下。”
“方煦,我喜欢你。”
蔚延之缓缓半跪,装着戒指的盒子静静躺在他的手中,头顶的太阳越烧越烈,笼罩在两人头上的热气让人头晕眼花。
好多天都没有好好吃饭的方煦神情有恍惚,紧盯着戒指的目光也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体力不支,松手的一瞬间往高楼外倒去。
蔚延之心头一紧,连呼吸都忘了,甩开手中的戒指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双手稳稳的搂着方煦的腰把人拉了回来,心头的紧张一松双腿便不听使唤,一屁股跌坐在地,方煦待在他怀里昏睡,许是闻到熟悉的味道才安心的紧靠着蔚延之的胸膛。
方煦在医院醒来,彼时蔚延之正伏在床边熟睡,头歪向方煦这边,他正好看到蔚延之紧皱的眉头,怎么看都是一副睡得不安稳的样子。
被过于炽热的目光盯着,就算再睡梦中蔚延之都有感觉,寻着这股感觉他睁开了眼,正好和方煦对视,那一瞬间两人的呼吸都停滞了一下。
随后蔚延之慌忙的去叫来了医生,确认方煦没事之后才放心的坐在床边。
方煦也不说话,警惕的往床角缩,时不时还窗子边看,蔚延之怕他又想不开起身把窗子关上,站在离病床一米远的地方。
“煦煦,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蔚延之的声音有些干哑,夹杂着一股刚刚睡醒的鼻音,听起来格外滑稽。
但方煦却笑不出,他摸不准蔚延之话里的真假,万一只是为了骗他回去才准备了这样一番说辞呢。
“不用你假惺惺的关心,我很好。”方煦语气恶劣,但蔚延之却一点也不烦恼,倒是因为方煦开口跟他讲话笑了起来。
“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倒。”蔚延之小心翼翼的倒好水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又走回刚刚站的位置。
“我告诉你,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想骗我回去门都没有。”方煦抗拒的不行,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不是的,我没有想骗你回去,我只是想跟你说明白,你要是不愿意回去我绝对不会逼你,你想离婚我也同意,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蔚延之双手搭在身侧,怎么看都像跟老师认错的小学生。
“这个戒指,希望你收下,我放在这儿了。”蔚延之够着手把装有戒指的盒子摆在床头柜上,生怕方煦看到自己靠的太近情绪激动,慌张的退到病房外。
方煦心情很复杂,明知道不能打开盒子,他却还是打开了,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瞬间热泪盈眶。
过了半个小时,方煦把蔚延之喊了进去,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
“我不可能因为一枚戒指就原谅你。”
蔚延之点头,这件事他来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你想求得我原谅要花很多时间,你有这个觉悟吗?”
蔚延之一开始没明白,傻乎乎的跟着他的话点头,点完头愣了几秒惊喜的看着方煦。
“你是说我有机会留在你身边?”
“这是你恕罪的机会,要是表现不好不仅得不到我的原谅,我还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你自己想好了。”方煦绷着一口气说,其实他心里别扭得不行。
“我可以,我有这个觉悟!”蔚延之惊喜得不行,要不是还有点理智拉着他,他早就冲过去抱着方煦一顿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