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墙 完结+番外 (广谱抗菌药)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广谱抗菌药
- 入库:04.10
“怎么弄到眼睛了?眼睛疼吗?”班主任在改英语作业,见汪鸿里脸上的血迹还没干,询问发生了什么。
“眼睛没感觉,就是眼角有点痒。”汪鸿里老实回答道。
陶徊向班主任简单地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可能是玻璃碎片划到眼角了。”
班主任皱着眉,“好,我知道了,陶徊,你跟我一起陪汪鸿里去医院看看,别伤到角膜了。”
语毕,她从椅子背上提了外套,准备带汪鸿里看医生。
陶镇没有大的医院,周围几公里内的区域就只有陶镇卫生院这一个健康服务中心,班主任觉得被玻璃碎片划到不是小事,因此驱车带人去了县城的人民医院。
检查角膜健康需要用到裂隙灯,人民医院的急诊没有设眼科,下午的门诊2:00才开始,班主任帮汪鸿里挂好了号,三人一起在挂号大厅的椅子上等。
眼角的血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血痂贴在脸上很不舒服,汪鸿里想去厕所弄点水擦擦。他刚从椅子上起身,陶徊立马转头问他干嘛。
“我想洗下血,有点难受。”
班主任是女人,不方便,就让陶徊陪着汪鸿里去擦血。
水龙头被扭开一点点,漏出淅淅沥沥的水线,盥洗池的白色陶瓷有些暗暗的发黄,池底的活动水塞锈迹斑斑,上面还沾了其他东西。
汪鸿里把纸巾放到水龙头下浸湿,对着镜子抬手要擦。
“我来吧,你这样看不清楚擦。”陶徊拿过湿纸,另一只手微微扶着他的右脸颊,汪鸿里被伤到的是左边眼睛。
汪鸿里顺从地把头偏向陶徊那边,陶徊的手擦得很轻,拂在他脸上像是春天的风,温柔又小心。汪鸿里突然觉得手没有地方放,一会儿插裤子口袋,一会儿又拿出来交握着,眼睛好像也无处可放,盯着地面不一会儿就成了斗鸡眼,盯着天花板又仿佛在翻白眼,他叹了口气,视线转向镜子里。
陶徊的侧脸很好看,因为他有一个笔挺的鼻子,微长的睫毛像是要翘到人的心里去,下颌的侧线光滑有弧度,汪鸿里觉得江南的美人也不过如此。
瞧着瞧着,眼神就飘忽了。
陶徊擦净汪鸿里脸上的血迹,见汪鸿里眼睛没有对焦似的看着镜子里的他,他也回看镜子里的汪鸿里,陶徊目似点漆,桃花瓣般的眼睛轮廓让人无端的觉着深情。
汪鸿里又被盯得害羞了,每次和陶徊对视,他都会首先败下阵来。
“你看我干嘛呀?”汪鸿里嘟囔了一句,恶人先告状。
“是你先盯着我看的好不好?”陶徊被他无厘头的言语给逗笑了,侧了侧身,把沾了血迹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班主任在厕所外面呼唤着两人,已经有医生开始坐诊了。
诊室外面的椅子上坐满了等待的患者和陪同家属。
来眼科的小孩和老人居多,小孩们蹦蹦跳跳地跟着家长来医院配眼镜,老人们颤颤巍巍地来检查眼睛健康。
走廊上拥了许多人,班主任带着汪鸿里进了诊室,陶徊没有堵在门口,在等候大厅找了个空位站着。
“你看看,平时不好好保护眼睛,非要觉得戴眼镜酷,这会儿把眼睛搞坏了,戴着个小二饼,现在晓得哭了吧?”年轻的女人拉着冒鼻涕泡的小孩,小孩看起来六七岁,鼻子上架着矫正弱视的眼镜,一只镜片被布包着。他腿短短的,亦步亦趋,走路走的歪歪扭扭,女人蹲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小孩擤鼻子,小孩闷闷的鼻涕声听起来怪可爱的,引得他妈妈发笑,他撒娇似的转了转头,鼻涕糊到了女人手上。
“脏不脏啊,小邋遢。”女人这句徽州话讲的很地道,语气温柔,陶徊只听懂了前半句。
小孩忘记了淌眼泪,破涕为笑,缠着妈妈要抱。
年轻女人一手提着病例袋,一手拢住小孩,柔柔弱弱的身板毫不费力地举起。
陶徊看着女人抱着孩子渐渐走远,收回视线,转而俯视着地面,PVC材质的地板看不出接口,蓝蓝的像一片海,看久了的眼睛有些疲惫,视野里晃出了白白的光圈。
陶徊已经记不清妈妈的拥抱是什么样的了。
在平山村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三年级的那次,他妈妈就再没有来看过他。
小升初的暑假妈妈把他接到美国过的那一个月,陶徊基本上都是独自呆在西雅图的公寓里,公寓处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每天,陶徊就看着异国的日出日落,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形形色色的人。
偌大的公寓像个寂静的牢笼。
西雅图没有汪鸿里的陪伴,没有陶姐儿的喧闹,没有大黄温软的狗毛摸,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吃,他妈妈的工作进程正在节骨眼上,有时候回到公寓里都已经是晚上九、十点了,她留了钱和面包给陶徊,用来充饥的面包干巴巴的,唯一能与其配餐的只有几袋散在茶几上的速溶咖啡。
他也下楼转悠过,摩登的建筑和广州很像,和徽州却没有一点共同之处。鳞次栉比的写字楼之间是来往匆匆夹着公文包的职员,建筑的玻璃表皮把投来的日光折返,反射的光令陶徊感到不适,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如此冷漠,如此光怪陆离。 那天,陶徊在西雅图走丢了,他妈妈报警,花了一个晚上寻他。
陶徊妈妈跟着警察几乎搜遍了整个城市,最后在唐人街的一个24小时店找到了陶徊,他站在横竖的货架间,微微弯着身,正在挑选挂件,和他妈妈焦急的态度相反,陶徊不慌不忙地挑了个鱼形的送到收银台结账,他看向店门口的女人,女人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职业装,眼白爬上了血丝,头发也有些凌乱。
当发现周围的环境陌生时,陶徊就知道自己迷路了,他的心里一开始是忐忑的,但是在拐过不知名的几个街区之后,惶惶的心情就莫名其妙的平缓了,身边路过的许多人都不会在意这是一个走丢了的小孩,他甚至希望就这样永远地走下去。
他走过了街边停着的冰淇凌车,走过了飘来香味的咖啡店,走过了飞满白鸽的广场和喷泉,想的却是徽州的山,徽州的水,徽州的人。
警察用英文跟他妈妈说了什么,陶徊能听懂却没认真听,他的英语并不差,以前执念一般的在学校好好学英语,也不晓得是在期待着什么。 干练的女人在找到陶徊之后像是完成了任务,她放松了僵直的脖子,神情也变得平和。
陶徊在看见女人的时候有点想哭,没想到妈妈会找到他。 她踩着哒哒的高跟鞋,迈着依旧体面的步子向他走来。
他以为女人会给自己一个安慰的拥抱。
可是她没有,只是拉着陶徊的手,平静地走出24小时店。
西雅图的黎明即将到来,晨曦徐徐地拉开帷幕,蓝黑遮不住快要升起的橘红,整个天空像是上帝画出的油画,绚丽又迷人。
“发什么呆呢?”汪鸿里的鞋子出现在陶徊的视野里。
陶徊的思绪从回忆中剥离,抬头,“这么快就好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划到了眼角的皮肤,角膜都是好的,老师帮我去拿药了。”
眼角的伤口不能感染,医生开了金霉素眼膏的处方,班主任让他们留在大厅别动,自己拿着处方笺去药房领药。
汪鸿里的眼角伤口不大,肉眼看的不十分清晰,口子周围有些泛红,眼睛周围也有一点点淤血。
一丝微微的后怕从陶徊心里生出,这种心情,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好几年前也有过。
医院里挤满了人,摩肩接踵,明明挨山塞海,可陶徊像是听不见那些嘈杂的声音一般,还是觉得很空。来来往往的人如同老旧胶卷洗出的照片,模糊又扭曲,只剩下面前的人还保持着鲜活的颜色,陶徊突然想要一个拥抱,一个能填满空荡的心的拥抱。 汪鸿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陶徊抱在怀里,他们之间有过许多个拥抱——双手搂肩的,这样的拥抱却是第一次,陶徊箍他箍的很紧,一只手揽着他的腰,另一手压着他的后脑勺,仿佛是连体婴儿一般,心脏在胸腔里的搏动近的似乎能共振,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在人群中形影相依。
汪鸿里慢慢抬起手环住陶徊的腰,就这样静静的让男孩抱着。
怀中的躯体温热,陶徊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散文,是张小娴的。
里面写着一句话:
“拥抱的感觉真好,那是肉体的安慰,尘世的奖赏。”
第17章 春来
陶徊前脚带着汪鸿里走出教室,圆寸头后脚就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明明陶徊踹完没做什么动作,他却自己怂的后退,像见了鬼一样。
他啐了一口,起身掸了掸裤子上的灰,黑板上布置的练习没有人动,其他人里一层外一层的围着看热闹,圆寸头心里愤懑: “都他妈看什么看?!”
吃瓜的群众有的人默默的散开回座位,有的人无端被骂,有些不满:“神气什么神气?刚刚还不是被踹的像个孙子!”
闻见有人喁喁私语,圆寸头暴躁地踹上了不知道怎么扯到过道上的椅子,椅子哐当一下倒在地上,他厌恶地瞥了瞥方梓,把手中的信纸揉作一团然后骂了一句脏话,离开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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