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燃还记得他,在距离饰演跟纪寒景同宿舍的同学兼宿舍长。看起来年纪不大,寸头,单眼皮,清清爽爽的少年感,名字叫孙琰。
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对手戏,在剧组里交集很少。孙琰什么时候杀青他也没有注意过。但现在看着,感觉这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祁燃收起手机,对着镜子礼貌地点了下头,就见他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坐在自己身边。
“最近工作很忙?杀青以后就很少见你了。”
“是很多工作。”
“不过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怎么做到的?”
“忙归忙,注意休息就好了。”
“其实我跟这个剧还挺有缘的。”
寒暄没几句,他就进入了正题。语气晦暗不明,“最开始导演请我去试镜,本来定的是应执。但我还有个小项目,考虑到这剧里男主角戏份太多得跟组几个月,就推了。”
祁燃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有在听。
大概是自恃天赋,他看人时透出些倨傲的神采,冷着脸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教授的影子——但跟祁燃不一样。是另一种了。
“后来纪寒景请我回来帮忙。说组里的班子不行,让我友情出演个男配角。我就又回来了。”
孙琰说,“我以前也跟他搭过一次戏。好几年前了。还上高中的时候,我们俩同级。高考完我去了戏剧学院。他居然没参加艺考,当年新闻出来还挺震动的。”
“但我一直觉得他眼光不错。被他叫回剧组时本来想恢复角色,他说教授已经定下来了。不换。”
“事实证明,他眼光确实很不错。谁能想到剧会有这成绩。他当初就看好你,也是挺厉害的。”
他半开玩笑道,“不过我现在也会想,要是早知道是纪寒景来演男一号。我就不推了。”
多少真心话就是在这样开玩笑般的语气里泄露出来的。
祁燃安静地听着。自然也能听得出这话中包含的苦涩和懊恼。
如果不是起初看不上这个组,如果不是事先不知道纪寒景会来。
现在跟他搭戏的人会不会是我?爆红出圈的人会不会是我。
“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些。”
他扒拉着短短的发茬。虽然知道说这些话很没意思,但跟他倾诉完还是莫名地舒心了些,长长地叹气。“我确实羡慕你。干这行本事得有,运气也实在是很重要。我……最近有点郁闷上头了。”
“没关系。”
祁燃把他的抱怨听完,并没有不耐烦。笑了笑说,“这次没赶上,以后也还有机会的。”
孙琰嗯了一声,还要再说什么,听见有人站在不远处敲了敲门板。
“燃哥。”
纪寒景朝门外偏头,示意他,“过来吧,候场了。”
“就来。”祁燃应了。起身欲走,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叫他,“孙琰。”
寸头少年掀眼看人。仰视的角度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出一股初生牛犊的执拗。
像他刚出道的时候。
面对圈内复杂的生存环境,他不知道该选哪条路才能走得更远,也常常会为自己错失了机会而感到懊悔。
“别着急,也别乱来。做你该做的,还有很多时间。”
祁燃真诚地告诉他。
“只要是你的,迟早会来。”
**
纪寒景就一会儿没看住人,回来就看见他哥跟别的弟弟聊天,还坐那么近。小气吧啦地嘀咕他,“背着我跟人瞎聊。”
“下次叫你一起啊。”
祁燃刚刚拿人生经验给小孩儿点拨了一二,虽然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懂,但身为前辈感觉是积德的事。心情就很不错。
晚上录节目,现场的反应依旧热烈。《执意》正播到后期的剧情高//潮,网上热议不断。主持人在cue他们时,也会拿一些有趣的评论调侃。
“这两位真的希望他们结婚的粉丝特别多。”
节目组直接把素材搬运到舞台后的大屏幕上,“还有热心网友为你们俩画了结婚证,像模像样的呢,不知道两位看到有什么感想。纪老师先说?”
纪寒景不满道:“盗我的图都不跟我说一声。”
“……”
祁燃忍笑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主动替主持人解围,“做得挺可爱的,待会儿发我一张原图留作纪念。”
节目里还放了剧组跟拍采访花絮。一起玩平衡车那段出来,现场道具组弄了几辆到台上一起玩。
大概是想看人出丑制造笑点。没想到纪寒景架势技术居然突飞猛进,玩得很流畅。稳稳地转了几圈,露出“看什么看老子练过”的不屑表情。
祁燃看他不怎么欢快的样子,中场休息时笑着揶揄,“怎么我就跟别的小男孩说了几句话,你就介意成这样?”
纪寒景说,“我又不是介意他。”
顿了顿,又补充,“我又不是只介意他。”
这场节目录完,他跟祁燃短时间内都没有约会的机会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小男孩缠着他哥。
他当然介意。稍微错错眼全世界都是情敌。
介意得要死。
纪寒景郑重地说,“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祁燃哑然失笑。又听见他严肃地叮嘱,“你别笑。我说真的。”
“你不知道吗?有多少人想要你。”
祁燃哦了一声。趁大家都在关注别的地方,悄悄牵了下他的手指,不经意般说,“可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啊。”
话音未落手指就被他反握在掌心里,侧脸看过去笑意压都压不住。
“……想让我哄你就直说。”
“嗯。下次一定说。”
下半场纪寒景恢复状态,接梗积极了些。偶尔也会抛个梗,现场笑作一团。节目效果喜闻乐见。
后面的花絮里,有很多是被拍摄本人都没有见过的。祁燃甚至看到自己睡觉的时候也被拍了下来,坐着折叠椅靠在墙边歪着头,睡得人事不知。
而纪寒景站在他旁边,靠着墙在翻剧本。看起来跟稻草人似的。有人靠近就立刻抬头瞪一眼,不许任何人吵到他睡觉。
这段播出时现场一片尖叫。祁燃也看得很心动,拨开耳麦小声问他,“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
“这种吗。”纪寒景也关了话筒,想想说,“过后就记不起来了。说这个干嘛。”
怎么说得完。
恰逢这时,为了挑动气氛主持人问了句,“这么多有趣的片段里,好像没有看到吻戏的花絮呢?是不好意思剪进来吗?”
纪寒景用bking的语气回答,“因为吻戏都是一条过的。没有花絮。”
“……”
虽然但是。
两人对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克制着,各自将目光移到别处。
……日。
想接吻了。
录制已近尾声,一结束祁燃就要立刻赶着离开。都不知道有没有空档接个吻再走。
即使不可以……能多待一会儿也好啊。
纪寒景间隔不到半分钟就得去瞄他一眼。头一回身处这种不感兴趣的工作里时,却希望时间无限延长。
最后有个人环节。祁燃要唱首歌,站在台侧准备时,悄悄跟他咬耳朵,“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录节目?”
“隔壁就是我们团综,同天录制的那次。也是我们剧组宣传,个人环节我跳了古典舞。”
“《暗香疏影》?”
“嗯。”祁燃说,“其实那天,我原本想拿上台的个人节目不是独舞。感冒了嗓子不行才改独舞的。”
“我那个时候……原本是选了这首歌。”
他揉了下发热的耳朵,去到舞台中心前最后一句:“是想给你听,才选的。”
纪寒景从工作人员那儿拖了个折叠椅。往舞台底下正对他的最前面一放,观众席里特等座。
一眼不眨地看着他,捧着脸认真地听。
台上只有一架钢琴的伴奏。祁燃站在麦架前,闭上眼睛深呼吸。头顶一束单薄的光倾泻而下,将他与四周的黑暗隔绝开来。
钢琴声响起时,他睁开眼睛望向纪寒景。
仿佛台下的听众只有他一个人。
“当有天掌声变少/可还有人对我笑
停下歌声和舞蹈/我是否重要。
当某天舞台变小/还有谁把我看到
莫非是我不够好/谁会来拥抱。”
想让你看到我最好的样子。舞台上,镜头里,千万人眼中那个光芒耀眼的偶像。
也想用最真实的样子喜欢你。那个在爱面前,小心翼翼到几近懦弱的祁燃。
期待。
却又因为期待而畏惧。怕被看到这样真实的,软弱的自己。
怕自己不够喜欢。怕自己不够得到他的喜欢。
“我镜子里的他/多陌生的脸颊
哪个我是真/哪个是假。”
挣扎着。试探着。动摇着。
差一点点就要错过了。
“我怕不懂得爱/怕你不在
生命剩空白。
却忘了该不该/让梦掩盖
心底那男孩。”
彩排时纪寒景听过他唱这首歌,可直到现在才能真正懂得他选中这首歌的意义。
万籁俱静。只剩他的声音和着钢琴缓缓流淌,清晰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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