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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夏 (魏丛良)


  余夏撇开头稍稍避开,邱慧收回手。
  司机开车接他们回家,余夏靠在后座,阳光实在是好,他忍不住把窗降下一条细细缝隙,一撮风吹进,他往窗旁靠近了些,看着窗外。
  邱慧坐在他身边,见他这般,便道:“把窗升上去,你不能吹风。”
  余夏没动,邱慧怕他感冒,伸手越过他的肩膀,直接给他把车窗升了上去。余夏没动,邱慧顺手摸了摸他戴着帽子的头,温和道:“夏夏,你要乖一点。”
  这样的话是余夏从小听到大的,邱慧对他的爱护是真的,对他的控制欲也是真的。余夏往后靠,酸痛的脊椎抵着靠背,一声不吭。
  很快就到家了,余家的房子很大,黑色雕花铁艺大门敞开,车子进去,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了大门前。
  余夏刚才好像睡着了,反正精神不好,人长期都是浑浑糊糊。邱慧把他叫醒,他慢吞吞睁开眼,迟钝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余家里有两个病人,一个余夏,一个余老,整个房子进去就是死气沉沉的,倒是邱慧一身孔雀蓝釉色的长裙,显得靓丽。
  到了家,余夏看了眼楼上,还没等他开口,邱慧就说:“你爸爸吃了药已经睡了,他知道你回来了很开心。”
  余夏点头,说来奇怪,从小他就对自己的父亲亲近不起来。又被邱慧拉着坐在沙发上扯了几句,余夏打了个哈切,低下头说:“妈妈我累了。”
  邱慧脸色顿变,布满歉意道:“是妈妈没注意,也是太久没见但你了。”
  余夏摇头,“您别这么说,我想先去休息。”
  “去吧。”
  余夏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稍稍吁气,手撑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腿有些软,身体晃了晃后才慢慢站直。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巨婴,身体脆弱又敏感,上楼时走了几步阶梯,膝盖骨就泛起一股酸意。余夏越走越慢,气喘吁吁到了二楼,推开自己的房门,四肢张开,倒头倒进床内。
  是真的累,闭上眼就睡着了,然后就开始做梦,迷迷糊糊里好像又见到了小桀哥。
  梦境里他的身体彻底好了,小桀哥骑摩托载他,正值夏日,暖风拂面,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上是蝉鸣声声。摩托停在夜市外,他被抱下车,像个小孩,小桀哥牵着他的手,叫他不要乱跑。
  他说口渴,小桀哥就给他买了半个西瓜,边走边吃。路边摊上的烧烤看着很好吃,他说要吃,小桀哥就又给他买了几串羊肉。
  吃剩下的西瓜归小桀哥,他则咬了一口羊肉,嘴上大概是蹭上了油,小桀哥伸手,长着粗茧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嘴角。
  他睁大眼,看着小桀哥的脸,他们越来越近,就在他以为会接吻时,梦醒了。
  温热的夏风骤停,飘香的烟火味消失,人来人往的嘈杂静下,什么都不见,什么都没了。
  他睁开眼,眼泪堂而皇之顺着眼眶掉下来。余夏翻过身,抱着枕头,难受的呜呜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为什么小桀哥突然就不回他信息了。
  在进入层流病房接受洗髓治疗前,他给孟桀打了很多电话,也发了许多信息。他问孟桀在哪里,能不能来看看自己,他很害怕,害怕疼,害怕孤单,害怕捐献者反悔,也害怕移植失败,自己就这么死了。
  可孟桀没有回复他,电话从长长久久的拨号声到关机。
  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后期的治疗很单调,每天按时吃药,很多东西都要忌口,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唯一能激起些水花的大概就是骨穿了,打一些消炎抗排异的药水到身体里,疼得要死。
  一恍惚,大半个盛夏都要过去了,天气越来越热,余夏蜷在沙发里,落地窗前飘着乳白色的纱帘,几撮光隐隐约约透入。
  邱慧从外面回来,在楼下没看到余夏,家里的佣人告诉她,余夏在楼上睡觉。她放下包,往楼上走去。
  这几天公司里发生了很多事,一直给他们做法务的律师梁真被人举报,说是在执业活动中泄了当事人得商业秘密。而那些所谓的秘密,就是余家人想要深埋的往事。
  邱慧以前叫余慧,是余夏祖父的私生女,是余夏父亲同父异母的妹妹。
  所谓的乱伦,所谓的道德,从很早起就存在了和消失了。
  邱慧一直压着的丑闻,被掀开了一角后,在这个如今信息化迅速增长的时代里,就跟一场暴风雨,袭卷着余家的所有人,包括余夏。
  邱慧推开房门,并没有看到余夏。
  她喊了一声,也没人应答。
  走至窗前,姜黄色的软沙发里堆着一条薄薄的空调被,她抖开被子,捡起丢在里面的手机。
  余夏的手机,邱慧面不改色熟练地输入密码,屏幕点开,一条新闻横陈在她眼前。
  不堪回首的往事,横刀夺爱不伦的介入,邱慧……不应该说余慧死守的秘密,就这样被赤裸裸地展示在了世人面前,她的儿子面前。


第23章
  就很恶心,浑身上下,好像被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爬着。
  余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穿着拖鞋,一条到膝盖上的裤子,松松垮垮露着两条细瘦的腿。他走到路口,随手拦了一辆车,脑袋里想着孟桀在哪里,最后脱口而出的是之前孟桀带他去的花鸟市场。
  和冬天时不一样了,阳光明媚绿意葱葱的集市让人感觉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余夏把头靠在窗口,睁大眼看着外面。
  车停下时,他的身体略微前倾,司机回头,对他说:“是现金还是扫码?”
  余夏眨了眨眼,迟缓地反应过来,低声道:“我没现金,手机忘拿了,师傅你能借我电话,我联系一下人。”
  “现在出门怎么还能把手机忘了?”司机师傅嘀咕了一声,把手机递给他。
  余夏接过手机,抿了抿嘴,按下一串已经熟于心中的数字。
  点下拨通,此前打去一直都是占线停机中的电话响了两下后就接通了。余夏屏住呼吸,手掌心里沁出冷汗,他心里的忐忑疑惑焦灼在一起,化成一股股难受的情绪积攒在心里。
  为什么,孟桀只单单不接他的电话。
  “你好,哪位?”
  孟桀的嗓音冷冷淡淡,语调是维持在一条平线上。
  余夏吞咽唾沫,喉咙很紧,干涩道:“小桀哥。”
  电话那头一刹那的安静,好像连呼吸都停下了,余夏以为他挂了,急急喊了两声,语调快要哭了。
  几秒后,孟桀出声,他问:“你在哪里?”
  余夏鼻尖发酸,轻声说:“在……在之前你带我来的花市。”
  “等着我。”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余夏抹了一下眼角,抬起头把手机还给司机。
  “谢谢。”
  司机回头看,余夏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又白又瘦的,眼角还带着眼泪,乍一看就跟个小姑娘似的。
  “师傅,我哥他待会就过来,麻烦你等一下。”
  “没事,没事,今天生意不好,我不急。”
  没等多久,也不知道孟桀是从哪里来的,几乎不过五分钟,人就到了。
  余夏坐在后座,心神不宁着。
  右侧玻璃被轻敲,阳光打在玻璃上,余夏仰头,微微眯起眼,车窗前投下阴影,孟桀的脸藏在逆光里,只能看到他分明深邃的轮廓。
  余夏傻愣地盯着,孟桀拉开车门,左手搭在车顶,低头看他,“到我这来。”
  余夏吸了吸鼻子,从车上下来,直接扑到了孟桀怀里。
  孟桀的手挡在他的后脊上,余夏那么瘦,一根根骨头都能摸得出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余夏声音里全都是委屈,孟桀想要放在他背上的手又松开,犹豫再三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推开一些距离,对他说:“生病了。”
  “你病了?严重吗?什么病?现在还难受吗?”
  非常熟悉的一连串问号,孟桀吁了口气,摇头道:“不严重,已经好了。”
  余夏紧紧盯着他,还想说话,就听身后的司机道:“不要意思,一共五十六块,扫码还是现金?”
  孟桀侧头,往前走了几步,拿出手机。余夏瞥了一眼便问:“你之前的手机呢?”
  “坏了,拿去修,没修好。”
  “怎么会坏的啊?”
  “摔了一跤,手机掉在地上,就坏了。”
  孟桀点开微信,扫了司机拿出来的二维码,点了付款后回头。余夏瘪着嘴,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嘛?”
  “手机不可能坏三个月,你为什么三个月都不接我电话。”气鼓鼓的表情,像只小仓鼠。
  孟桀抿唇,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余夏,他不可能去告诉余夏,在捐献好后从医院出来的那个大雪天,梁真找上他,他被单方面揍了一顿,断了一只胳膊,手机被碾碎。而之后的一切就像是蝴蝶效应一样,受了伤,打不了鼓,没有演出,赚不到钱,房租到期,他把摩托卖了,重新找了个便宜点的房子,才得以不用流落街头。
  他本就一片狼藉的生活,被炮火又一次轰炸,还未修整好的战后地皮又一次炸出了一个大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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