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说要搞,你凶什么。”粟烈也不爽,没有火花这么紧张做什么。
舌头顶着上颚,余敬之努力平静,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你还小,找对象的事不用着急。应该把握时间先搞好事业。”
“哦。”粟烈问,“那事业要是一时半会搞不好嘞,像我,要成功开店还不知猴年马月。就一直不谈恋爱?”
余敬之难得口快,带着怒气说:“反正在上烘培课期间不可以!”
话落,顶着粟烈震惊的目光,他讪讪补充:“要是让庆叔知道,你是在我给你报名的烘培课上搞得对象,你不怕挨骂我怕。”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粟烈回怼,“谁知道你会不会一边管着我,另一边偷摸男孩子的手。”
余敬之无奈:“我学校医院一堆事,哪来的时间摸手。”
得到满意的答案,粟烈嘀咕:“这还差不多。”
“张嘴。”把最后三块哈密瓜塞他嘴里,粟烈把牙签投进垃圾桶,端起果盘走人。
包着满嘴的哈密瓜,余敬之表情滑稽,刚咽下,走到门口的人又返道,举着手机问:“你为什么要用我的照片当头像?”
☆、第 11 章
吴龙招呼完熟客,端着店员小妹早已做好的饮品往里走,在藏身于楼梯下的桌子处停下。
把冰珍珠奶茶放到对面,他吸溜一口可乐,眼睛盯着对面的雕塑。
他踢一脚,问:“干嘛啊摆臭脸?不是说有喜事要和我宣布吗?难不成刚脱单就被甩啦?”
粟烈放下被他捂热的手机,狠狠瞪一眼,也不说话,低着头喝奶茶。看着动作斯文,一张嘴比招呼客人唠半天的吴龙还吓人,晶莹的冰块露了小半。
“你慢一点,大清早的不怕闹肚子啊。”
颓废的样子把吴龙吓到了,他身子探前小声问:“真被甩啦?一夜情?钱财没损失吧?”
“阿姨又给你安排相亲了?”粟烈莫名其妙问。
“没啊,”吴龙摸不着头脑,“和我相亲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脑子被情情爱爱给糊死了,宣布喜事就一定得是脱单吗?让我开心满意兴奋的事都是喜事好吧。”粟烈完全忘了昨晚他是如何猜测余敬之的,叭叭叭说一通。
“那你倒是说什么事啊?!”吴龙无辜且火大,“你从进门就摆着一张臭脸,吓得小敏都不敢端奶茶过来。还喜事,你也真能吹,撒谎前也不知道把满脸失落收一收。”
小敏是店员小妹,刚来没多久,和粟烈不是很熟。看他进门时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块样,宁愿打扫卫生都不愿意跑腿。
“哦,我就不能悲喜交加啊。”粟烈瞧他一眼,从口袋掏出一团纸丢过去。
吴龙条件放射伸手抓,骂骂咧咧道:“给你脸了是不是,垃圾敢我这扔。”展开一看,是一张传单,印着烘培课的宣传。
他立马反应过来,问:“是你爸同意你去上课啦?”
还不算笨。粟烈调整坐姿,软塌塌的腰背稍微挺直,拿出拿正事的气势,不过碍于悲伤目前占据大头,欢喜能调动的气势只有三分。
他说:“不仅同意还给我报名费了!”
“牛逼啊!居然能说服你爸!”
粟雪庆当老师多年,工作给他带来优点,同样也有缺点。优点是比同龄爸爸多一分理解宽容,缺点又偏偏是多一分执拗。
他认为对的,你撒开膀子闹都行,他觉得不妥的,说一百遍都是拒绝。
粟烈从事甜品这行是后者,粟雪庆固执地认为粟烈是错误地把爱好当成饭碗,操作不当会饭碗爱好一块丢,风险太大。
能掰倒暴君的观念,吴龙比他还兴奋,把皱巴巴的传单展平又展平,认真地看宣传语。
“不错啊,看这老师一长溜的名头,”吴龙说,“学费很贵吧。”
粟烈没底气:“……应该不便宜。”具体多少还得他去上课了,问问同学才清楚。
吴龙心大,没去抠字眼,夸道:“别的长辈是越老越顽固,庆叔是越来越清醒啊。我收回之前的话,庆叔的接受度比我妈强多了。”
“嗯,可能是他最近心情好。”粟烈兴致缺缺,目光流连在手机上。可惜手机不通人性,愣是没亮一下。
吴龙敲敲桌子:“悲喜交加,现在喜说完了,该讲悲了吧。”
“不讲。”粟烈将臭脸摆到底,“今天只分享喜事。”
吴龙嗤道:“得——脾气还挺大,你爱咋的咋的吧。”
突然来了一窝客人,前台叽叽喳喳,吴龙忙不迭去帮忙。见粟烈也起身,他说:“别走啊,中午一起吃饭,我请。”
“不,我要回家陪我爸吃。”粟烈说,“不能让他觉得我是拿完钱翻脸不认爸的混蛋儿子。”
吴龙翻白眼:“谱比脸都大。”
推开玻璃门,粟烈顶着瑟瑟秋风往回走。周遭行人大多是出来采买的,拎着蔬菜瓜果,牵着老伴,和邻里老友打招呼。
粟烈越发觉得落寞,双手揣兜手背贴着手机,期待着能感受到振动。
可惜不遂他愿,走到楼下了,手机还是没动静。
他在花坛边上坐着,拿出手机点进微信又退出,即使他动作再快,置顶人的头像还是一样醒目。
黄色的一小坨,哪有背影好看。他心里嘀咕,恶狠狠地骂对方小气,骂完又责怪自己嘴欠。
昨晚就不该气冲冲地举着头像质问,这下好了,答案要到了,头像换了,人也得罪了。
不过他昨晚回房间,思前想后也没明白余敬之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他问为什么要拿他的照片做头像。
余敬之先是怔愣片刻,说是点错了,错把他的图当成自己的了。然后他问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都用了这么多年。
粟烈大喇喇说:“前两天我才发现的啊。”
他刚说完,余敬之脸色就变了,咬牙切齿地问:“我用了这么多年,你前两天才发现?”
看着他阴沉的面色,粟烈没胆说还是赵小虎提醒他才发现的,低声反驳:“你刚换上那会我仔细看过,明明就是你啊。我哪知道后来你又错点了,下意识就当成是原来的呗。你自己知道错点了还不换,不就是觉得大家看不出来没必要嘛。”
气氛太尴尬,他有意打破僵局,故意调侃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背影比你帅啊?”
余敬之冷笑:“我是觉得你拍的太丑了。”
“???”
粟烈怒了:“你当时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夸我角度找得好。”
“是夸还是哄你听不出来吗?”余敬之冷酷无情,当场把头像换了,是楼下的流浪猫晒太阳睡觉的图片。
他们经常去给猫喂食,还给它取了名字——大黄,以毛色命名,简单粗暴。这张图片是上个月新拍的,重点是粟烈拿余敬之手机拍的。
粟烈忍不住得意:“嫌丑就别用我拍的图啊。论拍照你比直男还直,还嫌弃我。”
余敬之估计也想起来是他拍的,恼羞成怒地说:“我手机存的图,我爱用哪张用哪张。”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都气得胸口突突跳,粟烈拿起果盘匆匆下楼,连门都没关好。
穿堂风一吹,门哐啷合上。
昨晚睡前粟烈都想好了,如果醒来余敬之把头像换回原来的背影,他就主动服软求和好。
可等早饭吃完,还是没动静。
他又想,如果余敬之把头像换了,无论换成什么,哪怕花坛里的一根草都行,他立马上楼。
直到现在,他把条件一降再降,期盼对方能发个消息,哪怕是教训和斥责,他都认了。但手机始终是黑色的。
粟烈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垂头无声地叹气。
突然脚背有了异样感,他睁眼,是余敬之现任头像的主角来了,正用爪子搭他的鞋子。
“你是故意和余敬之联手来气我的是不是?”粟烈将坏心情牵连给大黄,缩脚不让它碰。
大黄也不恼,直接跃上花坛,接着用爪子搭他的手。
粟烈还躲:“我没吃的!饿了找余敬之去!用你照片当头像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还没找你要拍摄费呢。”
大黄听他呱唧呱唧讲一堆,只厌厌地掀眼皮瞧他一眼,沿着四周走一圈,最后在他边上窝着,爪子还扒拉着他的外套。
明晃晃的无视和挑衅。
粟烈捏它后颈,呲着牙凶神恶煞地说:“你是忘记谁才是给你喂食的大金主了啊!你能这么胖,还不都是我给买的猫粮!”
他真想用力掐一把,让猫醒悟,可一下手,又变成抓痒的力道。大黄还舒服地喵一句,抖抖满身毛。
“余敬之欺负我,你也欺负我。”粟烈委屈死了,控制力道把后颈捏高,又轻缓放下,低声道,“我就这么好欺负吗,你们还报团。这周猫粮减半!让你吃这么胖!让你这么嚣张!让你换头像!让你不理我!”
他越说声越小,“还学会冷战了,重色轻友的家伙。”
“什么时候学会猫语了?”
熟悉的声音刚落,粟烈的视线里多了一双白色休闲鞋,他顺着牛仔裤管往上看,对上冷淡的脸,心情不由得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