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他被一个恶魔死死地扼住喉咙,他的双手拼命地想挣扎,却没有恶魔的力气大,嗓子又发不出任何声音叫喊。
就在他已经陷入绝望,马上就要窒息的时候。
隐约看见光芒四射的不远处,一个身影正拼命扑向自己,驱走了恶魔。
邬棋梦醒后睁开眼,屋子里四下漆黑一片,他摸到了灯的开关,踩着拖鞋来到书桌前。
电子时钟的时间显示是——2:45
邬棋抽出一张信纸,呆呆地看了一会儿。
最后缓缓写下——
“谢谢你。”
于是又在右下角的空白部分,用记号笔画上了一个可爱的简笔画,内容就是刚才梦境中的最后一幕。
一个没有五官的小人和头上长着一对小红角的恶魔。小人揪着恶魔的衣领作势要出拳打他。
画完,邬棋看着自己的小作品,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
他带着信纸出了房间,将信纸对折叠了一下后,塞进纸皮信箱里。
又出于对焦臣熙每天的寄信环节有些怀疑,邬棋抱起信箱轻轻晃了两下,从内部传出信纸相互摩擦的声音。
听上去像是塞过了好几封信的样子,确认了承诺不是只有自己在履行后,邬棋的心里至少得到了些许的满足感。
他刚想转身回房间,却不经意间瞥到了在角落搁置许久的扫地机器人。
……
入了九月以后,天气转凉更是一天天地明显起来。
不知不觉都到了该穿长裤长袖,长辈们催穿秋裤的季节了。
焦臣熙像往常一样拎着小水桶,过来前院照顾花花草草,清理枯枝烂叶。
完后还要准备早饭,整理家务。同时又忙着防止铺天盖地蹭热度的假新闻入侵,简直是煞费苦心。
说的好听叫私人医生,顺便照顾到病患的生活起居。说的直白点,他就是一个学过医的小保姆。
其实当时在F国,焦臣熙就是完全属于自给自足的那类人。同学老师对自己的评价一栏写的大概都是,生活能力强,居家小能手之类的话。
焦臣熙甚至深深怀疑房宁当初是不是翻看了自己的档案,才让他觉得自己可以胜任这么个高薪职位的。
转眼来到这天中午,焦臣熙把邬棋推出房间,让他坐在众多玩具玩偶中间。
然后像模像样地戴上眼镜,拿着根不知从哪个收音机上扯下来的天线,敲了两下身旁的白板。
“小棋同学,为了让你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作为你的临时监护人,我有必要对这个家进行严格的网络净化,以及消息过滤。”
焦臣熙板着一副老干部面孔,推了下眼镜。
“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人。”
他拿着天线,把面前这一排挨个指了一遍。虽然在座的各位只有邬棋一个能够听懂他在说什么。
“手机不许刷了,电脑适当使用,看电视也禁止新闻输入。清楚了吗?”
“……”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唯一能够做出回应的邬棋显然已经习惯了焦臣熙的幼稚风格。
邬棋眯起眼睛看了看白板上画得三种娱乐设备通通打了不同程度的红叉。电脑和电视也傻傻分不清楚。顿时被这可爱的画风逗笑了。
“噗——”
“啧,严肃点。”焦臣熙佯装厉色,敲了敲白板。
“大家没有异议那就是同意了,对此,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邬棋举手。
“嗯,小棋你说。”焦臣熙拿天线朝他点了下。
“那他呢?”邬棋指向焦臣熙脚边。
焦臣熙低头,脚边一个圆乎乎的扫地机器人,似乎是障碍物识别功能故障,它直直撞向焦臣熙,却不知转头,而是不断地去撞。
“这是啥?”
对于这个小家伙,焦臣熙还是初次遇见,他用脚碰了碰。
被触碰了的扫地机器人突然灵活地转了半圈,发出机械可爱的声音。
“主人你好,我是皮皮。很高兴和你聊天,想知道什么最新消息吗?”
“不想,闭嘴。”小可爱被焦臣熙无情打断。
“屁屁?”焦臣熙抬头疑惑地问:“从哪来的?”
“之前一直放在角落里没注意,昨天刚充好电。”
“而且……他是皮皮,不叫屁屁。”邬棋小声辩解,试图为皮皮正名。
“嗯?叫屁屁多可爱啊!屁屁乖,大人说话小孩先回避。”
焦臣熙蹲下把机器人扭了个方向,拍拍它的屁股,机器人也听话,顺着方向就滑走了。
焦臣熙起身,推了下眼镜。
“大家还有其他的问题要问吗?”
邬棋摇摇头。
“没有。很好,散会!”
焦臣熙把白板一推,天线一扔。转身一屁股坐在邬棋旁边,哥俩好似的搂住他的肩。
“眼看这都九月份了。小棋想不想去秋游?我陪着你,随便去哪儿都行。”
邬棋斜眼睇了他一眼。
“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趁着入冬之前出去玩玩呗!”焦臣熙仍不放弃地拍拍他的肩。
通过一段时间接触下来,邬棋常说的话无外乎都是拒绝的。焦臣熙几乎摸清了邬棋的潜台词,要是真的不喜欢,他也不会这么说的。
摇头不理人,那才是他真正表达不喜欢的方式。
邬棋轻轻叹气:“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地方可玩的。而且好多国家和城市之前出差的时候都去过了。”
焦臣熙蹙眉,有些犯难地挠挠头。
“都……不好玩吗?”
“也不是不好玩……”邬棋说了半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下去,就闭嘴沉默了。
焦臣熙摸摸下巴,问:“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邬棋摇摇头。
又思索了一会儿,焦臣熙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
“那我知道了!城市周边你肯定没去过。”
邬棋怔了怔:“S市周边?郊外?”
不禁蹙眉,这个好像还真没去过。他在S市待过离市中心最远的地方就是这栋别墅了,不过也充其量算作市郊,要是说比这更远一点的话……
“远郊?”于是狐疑:“那里有什么可玩的?”
“当然是感受大自然啦!”焦臣熙眉开眼笑地说着,搂着邬棋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尽管刚开始两人待人处事的方式完全不同,邬棋总是以沉默待人,给人一种距离感;而焦臣熙却很喜欢身体接触。
反观现如今,焦臣熙会在邬棋沉默的时候收起自己爱咋呼的性子,陪着他一起默默待着。而邬棋对于这些肢体触碰也表现得并不抗拒,反而有些亲切。
原来同在一屋檐下相处久了的两个人,真的会逐渐朝着对方的生活方式趋近。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看过天气预报,这几天天气不好,连续一周都有雨,不如就过几天,咱们自驾游。”
焦臣熙自顾自地拍板敲定。邬棋也轻轻点头,不再拒绝什么了。
“啊!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焦臣熙刚要走又突然想起什么来。
“12月25号。”
“圣诞节?行,记住了。”焦臣熙点点头。
然后故作神秘似的推了下镜框,翘起二郎腿,把胳膊肘架在邬棋肩头,勾唇一笑。
“现在换你来猜猜我的生日。”
“四月。”
第9章 CH 9
“你的生日在四月。”
邬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
这让焦臣熙不禁有点傻眼,干眨了好几下眼睛,歪头疑惑地看向他。
邬棋被这莫名其妙的质疑眼神盯得浑身不舒服,不由得开始对自己的答案产生了一些怀疑。
“不……对吗?”
焦臣熙摇摇头:“说得对,没错,是4月1号。但……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偷看我日记了!”
闻言,邬棋哭笑不得:“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我什么时候??”
“刚来的时候,就在你说你九个月后也23岁了……的那个时候。”邬棋悠悠说道,然后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看了起来。
“啊?有这么回事吗?”
焦臣熙挠挠头,把记忆翻了个遍,想个半天也愣是没想出来是什么时候。
邬棋瞥了焦臣熙一眼:“这才一个多月前的事,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没办法,记性一直很差。”焦臣熙叹气,手指点了点脑袋。
“……”邬棋启齿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闭口保持了沉默,佯装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天空都是阴云密布的。
连着几日不见太阳,再加上几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这种长时间给人的压抑感,还不如彻彻底底的来一场雷雨天来得痛快。
这会儿,天空灰乌乌的下着小雨,像一张透明的大网,将整座城市都揽入其中。
‘我好累……
……什么都不想做。’
邬棋闭眼仰面朝天,面对这样的糟糕天气,即使是手里捧着本书坐在这一天,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微合的双眸,被一双手轻轻覆上。紧接着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上空一字一顿地传来。
“猜—猜—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