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职业 完结+番外 (仙人掌心刺)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仙人掌心刺
- 入库:04.10
陆有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躺下睡着的,他只记得他与荆牧的相互纠缠,互不退让。淋漓的汗水不分你我地彻底浇透了两个人,直到彼此都精疲力尽。
以至于肉体苏醒时,他的神魂依旧耽溺在极致的感受里。
两个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两点,都是被饿醒的。
“唔……”荆牧的眼睫颤了颤,下午两点的阳光刺地他睁不开眼。
他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反应了一会儿才艰难地坐了起来,且不说浑身上下都酸软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可能都融化了一大半,不然也不会起个身就晃晃荡荡的像是脑子里进了水。
什么也想不起来,也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哥,”陆有时也醒了,他坐起来,下巴上冒出了一夜的青茬,就这么搁在荆牧的肩窝里,黏糊糊地蹭着他肩颈处细腻的皮肤,“你醒了,饿了吗?”
荆牧被他蹭得痒痒,本能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嗯……”他确实饿了,但是大脑转不过来,他判断不出自己此刻应该去干什么。
那迷迷糊糊的模样毫不保留地落在了陆有时的眼睛里,叫他整颗心都化成了最柔软的云雾,恨不能围绕在荆牧的身边一辈子。
陆有时捞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居然都快两点半了,看来我们这两天想去短途旅行是不可能了。”
“先点份外卖垫垫肚子好么?”陆有时接着问。
荆牧点了点头。
“哥,你真的好可爱。”
难得见到他哥这种懵懵的样子,陆有时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抱着他哥又是一顿猛亲,直到荆牧终于回过神来教训了他一通,才肯作罢。
陆有时几乎以为,这种美好的日子可以一直延续下去了。
第104章 面对
陆有时把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然后半托半抱地把荆牧带进了浴室里洗澡。
“哥,你先泡一会儿,我去把床单被套塞洗衣机里。”
荆牧眼皮子都疲得抬不起来,他趴着浴缸沿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算是知道了。
意识接着融进了温热的水汽里。
……
年纪大了,感觉纵欲过度可能真的会死人啊。
水温好舒服。
好饿……也好困。
陆有时。
小时……
思绪涣散,逐渐漫无边际。
陆有时回来的时候,他哥几乎都要睡着了,这大个儿就跟任劳任怨的长工似的,给他哥认真冲洗了一遍,又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擦干。
“哥,你腿上怎么也起那些小红点儿了,昨天晚上都没注意到。”陆有时一边擦一边问,“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啊,要不我们去医院测一下过敏原?”
“这个虽然看起来不怎么严重,但我听说过敏的东西还是少碰比较好,多少会对身体有损伤的。”
荆牧按住了陆有时的手,“没事儿,你也去冲一冲吧,我自己换衣服就行。”他笑着说,“你再这么面面俱到,用不了多久我就该四肢退化了。”
“行。”陆有时把毛巾递给荆牧,“那我去洗了,对了,外卖可能快到了,要是门铃响了你就去拿一下。”
荆牧:“嗯,好。”
然后他穿上家居服出了浴室。
虽然说这一天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但它依旧是美好的一天。陆有时边吃饭便计划着晚上可以和他哥一起出去溜溜。
虽然室外的温度不超过五度,晚上更是湿冷,不过商场里都有供暖,他们可以开车去商场逛逛。买不买东西都无所谓,他就是想和他哥一起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走一走。
因为只有在人群中,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才会被凸现出来。
也只有在人群之中,远近亲疏才会一目了然。
他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独享那一份只属于他们的亲昵。
可惜,陆有时期待了许久的一起出去逛逛终究还是泡汤了。这天下午无事,所以他就把从临县别墅带回来的行李拿出来规整了一下。
然后他拆开了陈橙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那时候荆牧因为昨晚没有睡饱正在房间里补觉,只有陆有时自己看见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打手记,更确切地说是某个人的日记。
纸页已经有些微泛黄,一眼便能看得出年头,它们不是一本完整的日记,应该是从一本或者几本本子里撕下来的一部分,用那种活页的文件袋一一装好订成了一本。
这是陈橙的父亲,荆牧的表舅留下来的日记。
第一张的日期是2010年11月15日,那天天气晴朗。
只是看到这一串日期,陆有时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昕仪姐走了快一整年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辗转打听了许久寻到了她的同事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都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以前不信这种烂命,活久了才知道这些都是命。前两日正是忌日,橙橙最近身体也不错,我就去了一趟临县,原先是准备去祭拜的,却没想到在墓地里看到了牧牧。
前两年昕仪姐还带着他一起来医院里探望过橙橙,这回再见我竟然差点没认出来他。
孩子的状态很不好,看起来干瘦干瘦的一点精神也没有,在他妈妈墓前厌厌地发着呆。头发很久没有打理过了似的,脸上甚至还有伤痕。我看了半天才敢去认他,他却不认识我了,还非常害怕我的样子。
昕仪姐没了,牧牧是谁在照顾?
……
字里行间是陆有时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的少年时期的荆牧。
——从阿铭走了以后,昕仪姐就和她父母关系不睦,很多年没有往来了。牧牧现在除了外公外婆已经没有其他直系亲属了,可他们依旧不愿意管这孩子,连昕仪姐留下的遗产也不要,把这孩子推给了那些远亲。
阿铭就是被这些人逼死的,我不能把牧牧继续留在这里,我必须将这孩子带走。
2010年11月17日,阴有雨。
——过程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那户亲戚很明显只是想要那每月两千的抚养费,我们签了协议,一直到牧牧成年以后可以继承遗产为止,那笔抚养费都会打到他们的账户上。只不过直到我顺利接着牧牧回兴城,他的外祖都没有露过面。
……
这些日记的篇幅长短不一,看起来也不是每天都会留下记录。陆有时缓缓地往后翻阅,将每一个字都刻进了自己的脑子里。
原来他哥算是被橙橙的父亲领养了。日记里提到的阿铭应该是他哥那多年前已经去世了的亲舅舅,“被他们逼死的”是什么意思?
陆有时皱着眉,一直翻到了2011年年初的一篇日记。
——我一直以为牧牧是因为昕仪姐的突然去世,受了太大的打击才变得沉默寡言,青春期的孩子性格本来就比较别扭,所以我一开始才没有太过在意。
是我太大意了。
这段时间总是在他胳膊和腿上看见密密麻麻的小红点,我还以为是他过敏了,那天从医院回来还特意给他带了药膏。
可那些红点分明就不是过敏会起的疹子,我竟然一开始没有看出来!
陆有时捏着活页袋的拇指本能地收紧,在整洁无痕的纸张上留下了折痕。
——那天临时有事匆匆回了家,我发现他在用针扎自己的手臂……
一种难以形容的眩晕陡然席卷了陆有时,那些白纸黑字忽然变成了光怪陆离的魑魅魍魉,在他的视网膜上旋转扭曲,纸缝里全是掩藏在了时光里的仓惶的呐喊,来自曾经的荆牧。
它们伸长了脖子,张圆了嘴,无一不在替那个人嘶吼着“救救我”!
心脏被卷入了无底的失重感里,陆有时忽然觉得好冷。他以为自己是知道的,他原以为自己早就洞察到了荆牧无声的求救。
他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那根支柱,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是那根缠绕着他哥的救命绳了。
可原来,可原来他的爱人依旧在深渊里。
他用尽了力气,才能翻起那些薄薄的纸片,才有勇气继续往后看。
——是抑郁症,我一直以为这种病都是电视里才能看见的,从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亲人身上。
好在牧牧很配合治疗,医生说他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才会有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他是想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可那些过往的经历,那些负面的情绪早就已经不是他可以自己承受,可以自己消化的东西了。
……
无法排解的抑郁总要通过什么方式发泄。
而无论是十余年前的荆牧,还是现在的荆牧,选择的方式都是自我消化,无法消化的情绪就只能把它们化作疼痛……他害怕伤害别人,于是只能伤害自己。
如今那些针仿佛是刺透了荆牧的皮肤,一下一下全部扎进了陆有时的心脏里。扎得他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云遮住了阳光,客厅里瞬间阴暗了许多。
男人不断呢喃着:“荆牧、荆牧、哥……”
泪水夺眶而出,陆有时怀抱着满载于纸张间痛苦的过去,泣不成声。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