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怎么袜子也没了?
陈砚光脚站在冰凉的瓷砖上有些发蒙。
他刚蒙了没几秒,湛柯就去而复返。
手里提着一双拖鞋。
走进来放在他脚边,还叮嘱说:“小心着凉了。”
然后湛柯又出去了。
陈砚:“……”
陈砚穿上拖鞋走进卫生间,和镜子里那个头发炸上天的人互瞪了一分钟,然后认命地抬手扒拉了一下头发。
头发像是在睡着的时候被汗浸湿了,现在汗水也黏在头发上,陈砚觉得自己头发摸着都是一撮一撮的聚在一起。
难受坏了。
他刚准备放水洗个澡,就听到湛柯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要洗澡?头还晕吗?没吃饭有力气吗?要不先吃了再……”
陈砚皱着眉头打断他,“我洗个澡又不是去搬砖。”
湛柯噎了一下,然后低低地说:“水放热一点,出来之后衣服穿厚一点。”
陈砚挑了一下眉,回头看他,轻笑道:“我果然是克你,现在怎么什么都懂了?”
他想让湛柯闭嘴。
湛柯舔了舔干涩的唇,低头看地面,果然闭嘴了。
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去煮粥。”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一下啊病好了才能一个一个算账,不要着急
原本计划是凌晨更六千(周五周六的更新),然后白天更三千(周日的更新),但是姨妈深夜造访,疼吐了,有点熬不住了,得睡一会儿缓一下……
也就是说今天(5.31)还有两章(周六、周日的更新),虽然不能日更,更不能准时更新,但是努力保证每天都有更新!我努力!
姨妈,我的二号强敌。感谢在2020-05-29 06:07:45~2020-05-31 03: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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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chapter 46
陈砚洗完澡,湿哒哒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湛柯赶忙把家里所有窗户都关紧,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陈砚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但余光还是能看到湛柯忙前忙后的身影。
他将杯子拿起来暖手,时不时地喝一口。
“只找到了米。”湛柯将粥端过来,坐在一旁边用勺子搅和边说:“凑合一下,天亮了我去买菜。”
洗完澡后陈砚就清醒了,从湛柯手里接过粥的时候,陈砚问:“那个男的为什么会找上我?”
陈砚以为自己跟湛柯算起账的时候应该是很愤怒的。
昨天如果不是因为发烧,他肯定得跟湛柯打一架。
但似乎因为生着病没什么力气,连生气的力气都提不起了。
赵鸿才。
湛柯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脑仁都疼。
提起赵鸿才,越是生气越让他感到无话可说。
但这是陈砚问他的。
而他本来就应该对这个事情做解释。
他思索了片刻,说:“他叫赵鸿才,是我爸的一个……朋友。找我要钱,我没给。”
陈砚打断他,“我问他为什么会找上我?”
湛柯垂眸说:“他、他不知道从哪查到我跟你……对不起,我应该看好他的。”
陈砚喝了一口粥,没说话。
湛柯继续说:“不会有下次了,我会把事情解决掉的。”
“解决?给他钱吗?”陈砚冷脸反问。
这种人能解决早解决了,拖到这种地步,只有一种可能。
是当事人不愿意解决。
既然不愿意解决,现在又跟他承诺说会解决掉,陈砚听着就觉得讽刺。
湛柯愣了一下,摇头说:“不会的,我联系律师了。”
陈砚心里刚烧起来的火平息了几分。
他脱口而出:“他为什么跟你要钱?”
话一出口,陈砚就后悔地想把舌头咬掉。
冲动驱使下问出来的话是发自内心的想知道,但他又不允许自己再多关心湛柯的事情。
问关于自己的就行了,问这么多余的干什么。
操。
他脸色更阴沉了,突然开始生自己的气。
湛柯看他脸色不好,以为他是还在为赵鸿才的事情生气。
毕竟这种问题合情合理,既然陈砚被扯进这事儿里,就是有权利知道前因后果的。
只要陈砚问,他当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但事情说来话长,湛柯怕他没耐心听。
于是试探着说:“他和我爸以前是同学。”
湛柯观察着陈砚,见他没有出声打断,面色也没有明显的不耐烦,才继续讲起。
“他替我爸坐过牢。”湛柯说。
提起这些事,湛柯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盯着茶几的一脚像是发起了呆。
陈砚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
“我爸答应他出来之后要什么给什么。”说到这,湛柯讽刺地笑了一声。
“后来他在我爸公司混日子,经常要钱,我爸都给了。”
“赵鸿才老婆长得很漂亮,我妈住院之后,我爸就把那个女人接到我家了。”
湛柯说起这些有些语无伦次。
他想不到要怎么把这些事情表达出来,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给陈砚。
他很少把负面的东西讲出来。
以前会因为控制不住而表达在举止行为上,后来也不了。
因为一直愿意承受他负面情绪的陈砚离开他了。
陈砚一时间忘了粥烫。一大口咽下去,烫到了嗓子,疼的脸都皱了起来。
湛柯赶忙说:“喝点水。”
陈砚缓着嗓子,见湛柯盯着他不说话了,又催促道:“继续说。”
问都问了,索性一次听个明白。
湛柯思绪被拉回去,继续说道:“然后……”他想了想,实在不知道余下的该怎么说出口。
“我爸……娶了那个女人,就是赵鸿才的……前妻,在我妈去世的第二天。”
陈砚愣住了。
“是……”陈砚想问,是大学毕业那年吗。
湛柯像是已经猜到了,在陈砚只说出一个字的时候,就哑着嗓子说:“是。”
湛柯很怕陈砚想起分手的那段时间,刚说出口就为自己的莽撞而后悔。
他急匆匆地继续讲,试图把陈砚的思绪拉回来。
“没多久我爸就也去世了,他把百分之八十的遗产都留给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答应分给赵鸿才一半,但后来人带着钱一起消失了,赵鸿才就来找我要钱。”
“我爸公司破产,我和湛征拿到的钱全都拿去补窟窿了。给了他一百万。”
“他好-赌,最近可能是欠钱了吧,就来找我了。”
“什么时候?”陈砚重复道:“破产,什么时候?”
湛柯抿了抿唇,说:“毕业那年。”
陈砚沉默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当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湛柯很想扯出来个笑,但只要提起那年,他就怎么都笑不出来。
表情僵在脸上,呆滞的盯着一处发呆。
“你说了。”陈砚眼睫低垂,一口一口喝着粥。
“你每天早出晚归,不跟我说话,每天冷着脸忙东忙西,当我不存在。你怎么没说,你当然说了。”陈砚低着头,湛柯看不清他的表情。
湛柯脸色苍白着道歉:“对不起。”
什么话都是听多了就觉得没用了。
陈砚现在听湛柯的“对不起”已经无法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了。
大概多年前自己的一句句“我爱你”也同样乏味吧。
陈砚想。
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沉默。
一直到陈砚喝完粥,站起身准备把碗端走时,湛柯说:“我洗。”的时候才打破。
天还未亮,陈砚走到窗边向外看,隐约也有几家亮起了灯。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划过湛柯说的那些话。
陈砚是个对亲情没概念的人。
季漪妈出现后闹出的一切,刚刚湛柯所讲的一切,都是超出他认知范围的。
他时常也会自嘲着庆幸,别人家里总是动乱不断,自己永远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个人乐呵全家快活。
他对亲情仅存的认知,是以前那些邻居。
小时候觉得邻居家叔叔阿姨们都对自己特别好,管自己饭。
长大一点发现,自己吃不吃得饱从没人问。
后来想想,人家管他饭是仁慈,不管饭也是应该。
也是湛柯。
在他刚回平江不人不鬼的那段是日子里,季漪陪他坐在地上抱着酒瓶子,拉着他聊天。在自己对季漪说“你不懂,我是真的……很难受”的时候,季漪红着眼睛对他说,她懂,因为别人失恋只是失恋,他们失恋是彻底没了依靠。
是整个世界都空了的感觉。
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难受,是因为把太多太重的感情都压在了湛柯身上。
所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