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定会实现的。”他说。
到了车跟前,陈砚把手从湛柯手中挣脱,摸了摸兜里,拿出车钥匙扔给他。
自觉地走到副驾。
手里突地一空,湛柯还下意识地捞了一把。
什么也没触到。
上车后陈砚就闭上了眼睛。
湛柯于是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路上陈砚突然呢喃一句:“喜欢一个人太疼了,抽筋剥皮的疼。你没试过,你不知道。”
湛柯把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实在、实在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陈砚轻轻地睁开眼,前面车的尾灯刺得他眼睛一痛,皱起了眉。
湛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喉间的刺痛感激起生理性的泪,他疼的咬紧了牙。
“我知道,我情愿余生都这么疼下去,只要你待在原地不离开。”
第37章 chapter 37
陈砚低低地笑了,目光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低垂着眼睫。
那声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苦涩。
湛柯睫毛颤了颤。
缓了缓,他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一辈子能证明给你看。”
陈砚依然不说话。
湛柯也不介意他不言,兀自叮嘱着:“今天喝了很多吗?是不是很难受,回家记得吃个醒酒药再睡,明天如果头疼的话就请个假,别强撑着。”
陈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放下,他往后靠了靠,声音变得懒洋洋的,“我辞职了。”
像是说起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湛柯眸光闪了闪,很快又暗下去,他抿了抿唇,然后说:“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份工作,也好。”
陈砚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不是不喜欢这份工作,所有工作我都不喜欢。”
湛柯又说:“那就不工作。”
陈砚说:“不工作喝西北风?”
湛柯轻声说:“不会的,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陈砚挑眉,“你养我?”
湛柯没说话。
陈砚笑了,“傻逼吧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你养我。”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然我没工作了,但我老婆还有,怎么说也是个小老板,吃喝不愁。”
湛柯又觉得心头烧得火辣辣的直疼。
他听到陈砚打趣着问自己,“吃软饭有什么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他却只能强忍着点头,说都好,说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到了之后,车一熄火,湛柯就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回家记得吃个醒酒药,头疼的话明天就在家休息,以后别喝太多酒了。”
陈砚敷衍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开。眼睛被光刺得眯了起来,又密又长的睫毛笼罩在眼前,他滑动了几下屏幕,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家吗?下来接我一下吧。”
湛柯脑袋里顿时嗡嗡响,他手不自觉地放在车门上。
陈砚像是在暗中也能洞察到他的动作,打完电话后,他将手机关掉,映着一片黑暗问湛柯:“急着要跑?”
湛柯的手倏然收回,他摇摇头说:“不是。”
陈砚笑了,“小三都怕见正室,不过你这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湛柯低着头,不吭声。
陈砚觉得没意思,将安全带解开,推开了车门。
对湛柯伸出手,“车钥匙。”
湛柯一拨一转的,说车钥匙就给车钥匙。
陈砚又提醒了一句,“下车。”
他才又有下一个动作——解安全带,推开车门。
但没有迈出去。
陈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催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湛柯就先开了口。
“今天能见到你就已经足够了,我很开心。”他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蹭掉了一路来紧张出的汗,碰到了来之前烫了的烟疤,疼痛感总能让人清醒几分,他就借着这点清醒深深地看了陈砚一眼,然后笑了,“生日快乐。好好休息。”
陈砚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一脸呆滞地愣在那里。
湛柯盯着他,突然就涌上来怎么都平复不下去地冲动,他咬了咬牙,在心里警告自己。
但最终还是“趁人之危”了。
他凑过去在陈砚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下了车。
走出停车场的每一步他都强忍着返回的冲动,紧紧咬着牙。只有快要控制不住地向下弯的唇角,以及怎么都压不住的酸楚。
湛柯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要知足。
原本没想到能见到陈砚的,结果居然见到了。是意外之喜。
原本没想着能亲到陈砚的,结果居然……没忍住趁人之危了。也是意外之喜。
为什么想哭。
今天明明这么值得高兴。
陈砚下车的时候都是季漪扶下来的,季漪一边嫌弃地嘴里骂着:“你咋这么没出息,喝个酒还喝的腿软了。”一边又让陈砚把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身上转移。
陈砚今天是真的喝了不少,因为是寿星,挨个敬了一番。
又因为以前总也没法子让他多喝,今儿抓住个机会,几个家伙哪肯放过他。
强撑住的清醒在湛柯离开之后就尽数消散了。
终于回到家,陈砚瘫在沙发上看季漪站在那双手叉腰着大喘气。
他突然问:“我是不是长胖了?”
“你胖个……”季漪刚想下意识地说“你胖个鬼”,但是话说到一半,看到陈砚原本瘦削的脸好像还真多了点肉,又及时打住,一转话锋,“好像还真胖了。”
“完了我胖了,我要减肥。”陈砚说。
季漪差点给他一拳,“闭上嘴,再乱逼逼打你。”
陈砚笑了。
陈砚能养胖真是个不容易的事儿,季漪这些年深有体会。
刚开始陈砚瘦的没个人形,她天天给做三菜一汤,还强迫陈砚必须吃一大碗米饭。
就这都没喂胖。
后来开了店,又经常给他拿点小甜品。
结果也没胖起来。
为了能给陈砚长点肉,季漪可真算得上无所不用其极。
好不容易有点肉了。
“天天在家睡着也挺好的。”季漪啧啧道:“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让你在家当个废物。”
话说出来,季漪自己先察觉到问题了,她一激灵,赶紧岔开话题,“酒驾回来的?胆子越来越肥了啊,怎么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我一晚上都闲着呢。”
陈砚已经闭上了眼睛,说话声音越来越弱,“没,湛柯送我回来的。”
季漪正为了掩饰刚才说错话的心虚翻箱倒柜地找醒酒药,冷不丁地听到湛柯两个字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代表着什么。
足足空了十多秒才反应过来。
她迅速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他又找你?”
陈砚已经快睡过去了,但听到季漪的声音还是下意识地回答:“我让他来接我的。”
闻言,季漪重重吐了一口气,对这快要睡死过去的醉鬼厉声问:“是他求你要见你,你就答应了?你他妈是做慈善的吗?你给他送的哪门子的温暖?”
陈砚没回答,不知道听见没听见,但呼吸已经变得绵长。
季漪气的牙痒痒,累死累活把这醉鬼拖回来,结果醉鬼两句话就让她气的想提刀了。
“真想把你扔出去。”季漪愤愤地说。
“但他妈这房子是你的。”季漪咬牙切齿。
“操。”季漪骂了一声,然后把人给连拖带拽的“搬”到了卧室。
临走还踢了床一脚,疼的呲牙咧嘴,然后骂骂咧咧的回了自己房间。
*
“回来了?”
湛柯连夜回北京,此刻已至深夜。
没想到推开门会收到这句话,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客厅大开的灯,以及半躺在沙发上的一脸困倦的人,都很真实。
湛征换了个姿势,揉了揉眼睛,“要不是把你助理堵住逼问,我还真不知道你一天天是怎么在平江和北京两个地方来回转换的。”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这什么意思?把自己身体搞垮,等着他来心疼你?”
湛柯将钥匙放下,然后一边换鞋一边沉声回答:“没有。”
湛征打了个瞌睡,困意铺天盖地,要不是常年熬夜熬惯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湛柯回来。
然后看到这个人是怎么凌晨四五点到家,早上八-九点上班。
“怎么回来的?你车都在下面,没开车去?”湛征问。
湛柯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清醒了一下,然后才说:“出租车。”
去的时候没开车,太慢,等不及。
湛征没忍住,嗤笑着骂了一声,“你是不是有病?”
然后问:“你成天往那边跑有意思?”
“别管我。”湛柯说。
然后径直走向卧室。
湛征跑过去堵在门前,和湛柯对视,“我说真的,别再这样了。对谁都不好。”
论长相,兄弟俩都随父亲。
但湛柯随得更多,冷着脸的时候看着比湛征凶多了。
此刻他脸一黑,那双黑眸对上湛征的,后者瞬间就感觉气势有些不足。
但还是梗着脖子又说,“你当局者迷。你这样只能让陈砚哥越来越烦你。真的对谁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