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阮向笛搬到了陆景曜的家里。
而在这之后不久,电影《1936》也已经组建好了剧组,选好了地址,定好了档期。电影《1936》以1936年上海的一个布料商沈氏布庄为背景,以沈家少爷沈音徽的成长为主线,反应了在抗战全面爆发之前的上海商界。
阮向笛就饰演这位小少爷沈音徽,此人年幼时被父母保护得很好,不谙世事,但有一腔为国为民的热血,。直到战争逐渐扩大,沈氏夫妇接连丧命,这位小少爷才逐渐成长起来。
剧本已经到了阮向笛的手里,同他搭戏的无一不是演艺圈的前辈,只有女主是跟他一样,出道没两年的新人,叫做黎雁。但阮向笛看过她的电影,黎雁科班出身,长着一张初恋脸,但演戏很有灵气,并不是花瓶。
剧本拿到手里几天之后,阮向笛便去剧组里拍了定妆照。沈音徽自父母去世后,就脱去了原本的青涩公子样,是个很内敛却很有爆发力的角色,常年穿一身马褂,软呢帽,执着手杖。
而在拍定妆照这天,阮向笛竟然看见了晨跑那天遇到的司玉琢,司玉琢今天穿着一身风衣,戴着无边的眼镜。
司玉琢倒是对看到阮向笛并不意外,笑着上来跟阮向笛打招呼,伸出手道:“我就说我们还会再见面吧?”
阮向笛和他握了一下手:“司先生也是剧组里的人?”
司玉琢说:“笛子没看剧本么?”
阮向笛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这电影的编剧好像就是叫司玉琢,他都没注意到。
司玉琢:“想起来了?”
阮向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顾着揣摩角色了,倒没注意作者,不过以前好像没看过司先生的作品。”
司玉琢说:“我不是说,才回国不久嘛,以前都在国外,你不知道我也正常,这下不就认识了。”
听到有人叫阮向笛,徐向晨拍了拍他:“造型师好像在叫你,过去看看吧。”
阮向笛点头:“失陪一下。”
司玉琢:“我跟着去看一下,不介意吧?”
阮向笛有点意外,却也没拒绝:“这有什么,司先生是编剧,看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对于角色的理解,没有人会比编剧更深了。
造型师早已经对角色和阮向笛都做过深入的研究,给阮向笛设计出最适合他,也最适合角色的造型。穿上衣服,化完妆走出来后,就凭他这张脸,就足以让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因为已经揣摩过角色,因此穿好戏服走出来时,阮向笛就已经不是阮向笛,而是那个身处家国破碎,父母双亡的少爷沈音徽了。
只见阮向笛戴着软呢帽,穿着那身马褂,皮鞋,拿着手杖走出来。年轻的布庄老板肤色白皙,一看便是自小养尊处优的,他唇角微微翘起,挂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但眉间微蹙,似有郁结之意,而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更藏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好!”司玉琢拍拍手,赞道,“跟我心中的沈音徽一模一样。”
047司玉琢有老婆孩子了?
阮向笛遥遥看了司玉琢一眼,两手握着手杖,垂眸微微颔首道:“司先生过誉了。”
这一举一动,更有沈音徽的风骨了。司玉琢微微一愣神,真以为自己看到了沈音徽。
阮向笛的扮相没得说,女主黎雁也换好装出来了。电影中的黎雁叫桃白,没有姓,是个打小就没了爹娘的梨园戏子,桃白是她的艺名。
一曲牡丹亭唱得缠缠绵绵,凄凄切切,水磨的调子 勾人的眸光,让不知道多少人为她一掷千金,趋之若鹜。
沈音徽少年时也曾去听过桃白的戏,两人因此结识。桃白虽然看着柔弱,但性子最是刚烈,且心思深沉。知道如何在这大局势下保全己身,沈音徽多次靠她搭救,才保下命。
两个主角的定妆照,司玉琢都看过后,又跟阮向笛说了几句话,就被人叫走了。阮向笛也是第一次跟黎雁搭戏,他本来不善言辞,幸好女主角主动跑来跟他搭话。
黎雁今年跟阮向笛差不多大,落落大方地冲阮向笛笑了笑,又学着戏里桃白的姿态,向沈音徽盈盈行了一礼,柔声道:“桃白见过沈公子。”
行完礼后,她抬起头来眨眨眼睛,道:“我演得不错吧,是桃白的样子吧?”
阮向笛点头:“演得很好。”
黎雁说:“你刚才一出来,那个气场,就镇住我了,简直就是沈音徽在世啊。”
阮向笛笑着摇摇头:“那有那么夸张。”
黎雁说:“真的,你没看司玉琢的反应么?”
阮向笛一顿:“你认识司玉琢?我今天还是第二次跟他见面。”
黎雁却支吾了一下,说:“认是认识,也不太熟啦,他虽然是咱们的编剧,但也是投资人。他都认可你了,没问题的!”
“他是投资人?”阮向笛愣了一下,想起贺立轩曾经跟他说的,这部电影之所以选自己当男主角,是因为投资人的老婆孩子都是他的粉丝。
……可是看司玉琢这年龄,也就二十几岁,他都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黎雁笑着说:“是啊,听说他投了几个亿呢。”
阮向笛沉默了一下,没有再追问。
黎雁又说:“咱们交换个联系方式吧,以后讨论剧本什么的也方便。”
这边和黎雁说完话后,定妆照就开始拍了。
拍定妆照时,司玉琢也在旁边看着。其实通常在一个剧组里,编剧没有太多话语权,但司玉琢不一样,他是编剧兼投资人,没人敢无视他的想法,见司玉琢对两个新人主演的造型满意,剧组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司玉琢满意了,有些人不满意了。
这天拍完定妆照回家后,陆景曜就不满意了。
这电影是阮向笛在陆景曜打压他时接的,当时投资方就不给陆景曜面子,已经让陆景曜很不爽,更别提阮向笛回来时,身上还带了一股别人身上的脂粉香气。
陆景曜从来就不允许阮向笛跟别的女明星男明星走得过近,不管是炒作也好,绯闻也罢,甚至是拍戏时,也不许真亲,亲吻都要借位。
因此,闻到那股脂粉香气后,陆景曜就赶阮向笛先去洗澡,别让他闻到。
048又知道讨好我了?
阮向笛洗完澡出来时,陆景曜坐在卧室床上,怀里抱着笔记本,不知在看什么。他身上穿一件丝绸睡衣,头发吹得半干,卧室里繁复华丽的吊灯投下绮丽明亮的光线,照在男人的侧脸上。
陆景曜年长阮向笛五岁,今年已经二十九岁,快三十岁的男人,并不年轻了,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各种手段都玩得娴熟。他自出生起,就比别人站的起点高,自然不把别人的想法放在眼里。
可此刻,于阮向笛而言,单单从眼前的景象来看,爱过四年的人,这样毫无防备地点着灯,等着他。他又怎么会毫无触动呢?
男人侧脸的线条棱角分明,刚毅却并不逼人,肤色是健康的麦色,宽松睡衣被力量蓬勃的胸肌撑起,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精瘦的手臂。那也是一双曾经无数次拥抱过阮向笛,给予过他温暖和关怀的手臂。
初入娱乐圈这座声色场的阮向笛,对于周遭的一切都多疑敏感,满怀的不安,满怀的拘谨,像是进入大观园的刘奶奶一样,感到自己格格不入。那时候,是陆景曜从天而降,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对他百般讨好,呵护备至,才让阮向笛卸下防备。
那时陆景曜是真的对他好。阮向笛突然明白过来,其实这也怨不得陆景曜,陆景曜是什么样的人,他说过的那些哄人的甜言蜜语,也就有傻子才信了,也不知道他对多少人说过那些话。最后可有一个能跟他走到最后?
别人都不能,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
在跟陆景曜逐渐走近之后,虽然阮向笛明面上,不允许陆景曜插手他的事业,但他心里也知道,陆景曜偷偷帮过他很多,但都没有告诉他,怕他生气。何况,即使没有那些偷偷帮忙,陆景曜也在某种程度上给了阮向笛信心,消除了他很多不安。
从这两点上说,陆景曜到底是有恩于他的,他从没报答过什么。所以,既然陆景曜还想跟他交往,那也就交往吧。
而且,看着这张侧脸,真的很难不让人心动,那么多人为陆景曜如痴如狂,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钱财权势,也有很多人是因为他本人吧。
“嗯?洗完了?”阮向笛一直没有发出声音,陆景曜看得投入,竟都没有注意到,觉得肩膀有些酸,抬手揉揉肩时,余光才瞥到阮向笛已经进卧室来了。
“嗯。”阮向笛答应了一声。
陆景曜笑着向他伸出手:“站门口干什么,过来。”
阮向笛一边向陆景曜走,一边说:“你不是还在工作么,我不想打扰你。”
陆景曜把笔记本合上,放到床头柜上,转头对他道:“突然又知道学乖,知道讨好我不惹我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