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是何物?”陆辰安还没从刚才的电梯惊魂中缓过来,独自站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央面对叫医生的东西,让他有些不安。
医生,是同接生的产婆般的存在吗。
“别怕啊,坐下坐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笑容可掬的把桌下的椅子推到少年面前招呼他坐下。
“我叫许诺,你有什么烦恼都可以交给我。”
“烦恼?朕,朕身上没有这件东西。”陆辰安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后摇摇头,谨慎地坐下,说话的声音因过度紧张仍是僵硬的。
“那陛下为何会来小人这里呢。”听到对方用“朕”自称后,许诺很快就反应过来,殷切的附和陆辰安。
“朕死了,所以才到地府。”
终于遇上了一位龙应国的子民,终于有人对我用尊称了。跌至谷底的心情蓦然清朗起来,不顾丞相就在旁边,打开了话匣子。
“陛下真龙天子,为什么会死?”许诺异常敬业的继续问,如果不是他脸上多了抹强忍的笑意,一切都没什么违和感。
听到这句话后,陆辰安深深的看着傅淮的方向,眼神悠远:“佞臣谋反。”
许诺看少年的神色绝不像是伪装,低头写了两笔后继续引导道:“如果这里不是地府,是另外的时空,陛下愿意接受吗。”
傅淮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许诺顺着陆辰安的话往下演,试图套出话来,这混蛋不进演艺圈真是可惜了。
“我...愿意。”
陆辰安稍作沉吟后就点点头,就算自己不愿意,又能如何?死都死了。
“好,这表不知陛下看不看得懂,根据您心中最先想到的想法在上边圈出选项,每个选项分数不同,做完后小人会告诉您结果。”
许诺说着拿出人格分裂测试表放在少年面前。
陆辰安眉宇微蹙拿起其中一张测验纸放在眼前,龙应国的字也同这上边的别无二致,然而......这顺序似乎不大对啊。
“吗头念的杀自想过有你。”
在下边的那个牌子也是,莫非这里的阅读方式跟自己国家的不同?
养成了二十年的阅读习惯还真不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陆辰安同面前的字句挣扎了很久后,才刚做完五道题。
正在烦恼,那张纸突然从他手上抽离,傅淮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我帮你念,告诉我选项,不懂的词问我。”
“第六题,你有过想脱离社会的念头吗,A 稍微 B 中等......”
男人刚有些靠近他,他自己的心就砰砰直跳,用握毛笔姿势握住的笔杆在第二章 测验表上画出一道歪斜的痕迹。
不可否认,傅淮的声音很好听,像清泉流淌进人的心中,配上那张极具诱惑性的脸在从前的自己心中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过可惜了,傅淮的性格跟这句话没有半个铜钱的关系。
傅淮起身把几张纸整理在一起递给许诺,“不需要其他我就带他回去了。”
“等等,”许诺的目光从纸上扫过,突然叫住了准备走的傅淮。
“别欺负的太狠,兔子也会咬人的。”
“我知道。”傅淮说完就先行一步,陆辰安虽然怕他,但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只有小心的跟在身后。
不过纵使克制着自己,在看到人世间的那个唤为“电梯”之物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十五楼,若此物失灵,岂不是要摔得粉身碎骨。
傅淮站在电梯口,看着身边吓得几乎要发起抖来的小东西,眉宇上扬,缓缓说:“走楼梯,我抱你?”
朕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要你抱来抱去。听到这句话后,方才男人身上的气息仿佛又萦绕在鼻尖,陆辰安觉得自己因丞相的反常,也变得不正常了。
然而当他真正看到无尽般蜿蜒着的楼梯后,头回体验到绝望的感觉。走了十楼后,他扶着洁白的墙面喘息,这就是奈何桥吗,怪不得宫内的钦天监言人死后众多苦楚,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傅淮衣衫整齐的站在少年旁边面如常色,看得陆辰安有些想把自己的头往这石头墙上撞。
“你不必在后面管朕。”说下这句话后,陆辰安就扶着金属扶手,缓缓走了下去。
傅淮怕他摔了,安静的跟在身后,本用不了一分钟的下楼,两个人走了足足一刻钟。
好容易到了家中,陆辰安站在门口像是想到了什么,仰起头跟傅淮说:“朕绝不会同你共处一室。”声音虽小却坚决异常。
陆辰安刚才嫌白衬衫的领口太紧,不得法的想解开两颗,结果被这样一拽胸口往上的透明纽扣全都崩落在地上,露出胸前光洁的肌肤来。
傅淮盯着那处眸色愈发深沉。若不是因为少年像那个人,他不会拿出这样多的耐心。不过现在,他不耐烦了。
手腕被傅淮猛的抓住,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男人扛在了肩上,陆辰安睁大双眼,琥珀色的瞳孔中此刻尽是错愕。
“嘶....傅淮,”
被扔到床上的陆辰安觉得自己的腰快散架了,本就隐隐作痛的下身正在向他叫嚣着表示自己的不满。他被这么一摔更是觉得眼冒金星,说话也没了分寸:“朕要杀了你!”
傅淮欺身上来,垂下眼眸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好啊,你想用哪杀?”
“这里吗。”
傅淮的手抵在陆辰安的下颚,食指在他浅色的下唇抚摸,手指探进口腔掐住艳红的小舌纠缠,沾染的津液涂在少年柔软的唇瓣,灯光下发出水色的光泽。
陆辰安深陷在洁白的大床中,耳尖弥漫着绯色,朦胧的双眼看起来可怜的紧。
傅淮被这种小动物般的眼神看得愈发难以自制,准备继续方才未竟的事。
第5章 不要讨厌我
为什么自己跟丞相会做情人间才做的举动,自己想破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然而傅淮对他在床上发呆这事极为不满,抵在他下颚上的手稍作用力,痛得少年眉宇微蹙。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与此同时,某个地方突然传出的婉转的女声。是那个砖头在唱歌?地府砖头都成精了吗。
尽管心中诸多疑惑,连自身都难保的陆辰安还是无暇再想其他。不过砖头显然具有永不言弃的精神,见无人接听就一直在响,直响到傅淮的兴致全无。
他下床在发光的屏幕上点了两下后,就把砖头扔在陆辰安旁边,这块砖头小而很厚实,看起来就比刚才那个薄东西好。
“现在才接电话,这几天死了吗,老师在旁边,让你过来接我回家。”
随后砖头中就传来了急躁的少女声音,陆辰安虽没听太懂少女在说什么,但是听那些词汇隐隐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陆辰安沉吟片刻,看着窗外如水的月色,把砖头朝明净的玻璃砸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响,加厚玻璃上出现了缝隙,而陆辰安的手机,安然无恙。
“陆辰安,你不过是我家捡来的,现在敢不听我的.....”
还未等少女把话说完,傅淮就从地上捡起手机,对那边冷冷地说了一句:“他在我床上。”随后就按了挂断键。
陆辰安错愕的注视着傅淮,对方的话几乎刷新了读圣贤书长大的他的底线,同别人提床笫之事......不知廉耻。
“更深露重,朕怎能对一个弱女子坐视不管。”
陆辰安的双腿经刚才一遭有些无力,尽管如此,他还是作出副凛然的姿态,好像自己真的是君临天下的皇上那样。
实际上他并未很想帮那位谈吐粗俗的女子,只是觉得自己若跟傅淮再待下去,会重蹈刚刚的覆辙。
被他弄得很疼。
“我记得跟你说过,别再跟他们联络。”
傅淮缓缓的陈述着,昏暗的房中,幽绿的双眸如潭水般广阔无际,陆辰安却被那眸中不加掩饰的恶意看得心惊。
“除了我,没人有资格欺负你。”
很久前,丞相也同他说过差不多的话。
因为陆辰安幼时懦弱,丞相府许多下人也敢骑到他头上,克扣饭菜,教训打骂是常态,直到某天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小厮把他推倒在地拳打脚踢时,傅淮恰好经过。
“谁给你的胆子对皇子放肆。”
男人虽笑着,声音也不似在发怒,那个小厮却在陆辰安面前被打得不成人形。
最后很难看的哭喊着被拖到不知什么地方,洁净的青石板路上,那血迹拖了很远。从此再也没人动过他的膳食或是欺负他。
不过当天傅淮就让受宠若惊的陆辰安在门外跪了整个晚上,直到他昏过去,都没有看到傅淮哪怕一眼。对方应当是厌恶透自己软弱的个性了。
这样想着,陆辰安突然觉得喉中微涩,眼眶有什么东西要滴落下来。
别人的打骂侮辱,他都可以忍受,不想让傅淮憎恶他,是自己心中仅存的的那一点私心。就算被他赐死,陆辰安还是这样想。
“哭什么。”
在陆辰安的喉结上蜻蜓点水的留下红痕的傅淮觉得手背有炙热的触感,抬起头才看见少年的眼圈泛红。肩胛微微颤抖,因为在忍耐的缘故紧紧嗫住自己的唇,应是过分用力缘故,都有血珠从唇畔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