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漂亮花瓶。
周母轻轻握着林匪石的手,试探着问:“你上次回家说……这是最后一次行动了,是真的吗?”
林匪石点头道:“嗯,以后不做卧底了,不想让你们跟着我提心吊胆,但是应该还会在公安体制内工作,具体怎么样听裴遗的安排吧。”
周母是不知道江裴遗给林匪石输血这件事的,没有任何人告诉这两个老人,她只当江裴遗是不离不弃守在林匪石的身边,这俩孩子已经“私定终身”了,于是语重心长地问:“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呀?”
林匪石:“………”
江裴遗:“………”
周母又道:“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裴遗也三十多了吧?早点安定下来,周流这孩子总是不让我们省心。”
江裴遗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催婚”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用目光不停在林匪石身上戳戳戳。
林匪石干咳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这个等出院再说吧,母上大人。”
周母道:“到时候把名字改回来,还是要姓周的,周流这个名字是你爷爷起的,那时候我们周家正是处在困境的时候,这个‘流’字有‘逆流而上’之意,希望你能一路向前走,唉,我倒是你能顺流而下,什么心都不用操了。”
林匪石内疚地说:“对不起,让你们跟着我担心了。”
周母道:“以后你平安就好了。”
郭启明在一旁感叹:“匪石啊,你的命可不是一般的硬,阎王爷三番五次地叫你都叫不走,当时烈士陵园的墓地都给你准备好了,硬是没用上。”
林匪石无声笑了起来:“有裴遗给我保驾护航,黑白无常哪敢带我走。”
林匪石的父母都是直接从机场过来的,衣服行李什么的都还放在车里,两个人在医院呆了两个多钟头,就先回宾馆收拾行李了,说下午再来——等他们都走了,林匪石刻意压低声音暧昧道:“哥哥,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
江裴遗看他一眼,不冷不淡道:“自己收拾嫁妆过来吧。”
林匪石想了想,道:“嗯……以后你打算去哪里?”
江裴遗垂眼道:“我不清楚省厅会把我安排到哪儿,或许还是回重光市吧,如果可以调岗的话,就去你父母的城市,你跟他们分别那么久,以后多陪在家人身边吧。”
——江裴遗永远那样设身处地、细致入微,以他特有的举世温柔对待爱人,林匪石忍不住贴在他身上:“我的嫁妆马上就收拾好了!”
江裴遗的唇角往上勾了勾。
又过了一个月,林匪石得到了出院许可,他的身体基本上完全恢复了,从皮肤上看不出与常人的任何差别,甚至从前因为烧伤而产生的伤痕都不见了,新长出来的皮肤白玉似的,白皙而光滑——确实担得起“完美无瑕”四个字了。
出院之后,林匪石跟江裴遗乘车离开当地,去见了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省厅审讯室。
天明身上带着手铐脚铐,被两个刑警押到了铁椅上。
那刑警意味深长地微笑道:“一会儿有个人过来看你,不要太惊讶。”
天明嗤笑了一声,没理会他的装神弄鬼。
——当林匪石手脚健全地推门而入,风度翩翩对他颔首一笑,天明神色巨变,眼里出现难以置信的神色,瞳孔瞬间收紧!
林匪石则双手勾在背后,一下一下踮着脚尖,神气活现地在天明眼前走了一圈,然后往他眼前一凑,微微一笑:“想不到吧?在时隔半年,还能见到我活着出现在你面前。”
天明气定神闲的模样碎了一地,死死地盯着林匪石,仿佛要把他身上烫出几个窟窿,几乎失声道:“怎么可能?!——”
林匪石无动于衷地跟天明对视,画在脸上的微笑逐渐淡去了,他没有说话——他不想告诉天明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想让天明知道江裴遗都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个人渣不配知道。
林匪石盯着他一字一句轻声说:“我这次来,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你的黑宴不是战无不胜的,总有一种更为无坚不摧的羁绊可以击败它们……天明,你输的一败涂地。”
天明脸色涨红:“不可能!”
他甚至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看这个林匪石是不是“冒牌货”,但是被旁边两个刑警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林匪石目光冰冷地看了他片刻,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天明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剧烈挣扎:“等等!你说清楚——”
林匪石置若罔闻,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有事,亲人病危了,来晚了抱歉。
感谢暮暮,K&J的地雷谢谢
感谢收藏订阅留言,明天也会晚,但一定会更
第132章 终章 (中)
林匪石走出公安局,迎着烈日朝阳走向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我回来了。”
江裴遗转眼看他:“这么快?”
“没有说几句话,看到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林匪石伸了个懒腰,那一截修长手臂在日光照耀之下白的反光,他用一点蔫坏的语气道:“我就是不想看他心安理得的模样,最好搅合地他人生最后一段时间鸡犬不宁……啧,我可真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
——林匪石心疼江裴遗为他吃了那么多苦,不想让罪魁祸首好过,以天明的性格,看到他还好端端地活着,估计要在拘留所里辗转反侧想破脑袋,到死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匪石现在浑身都舒服了,靠在软椅上放松地说:“亲爱的,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去?领导那边怎么说?”
“省里让我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等沙洲那些人的法院判决下来之后,去留再由我自己决定。至于你么,”江裴遗轻轻眯起眼睛,“就算你每天都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国家给你的补助也够你逍遥自在一辈子了。”
林匪石鼓了一下脸腮,说:“不是都说了以后都跟着你啦。”
江裴遗缓缓发动起车子,不徐不疾道:“我是这样打算的,这段时间回重光市把交接工作做完,等沙洲的案子全部尘埃落定,就去你父母的城市,这样你跟家里人联系也方便一些。”
林匪石胸无大志:“我都听你的。”
江裴遗匀速开着车,眼睛余光快速扫过外面花红柳绿的街道,忽然问:“要吃冰淇淋吗?”
林匪石:“!”他散架了似的脊梁骨一下就直起来了,一双桃花眼“blingbling”地冒光。
江裴遗手下方向盘打了个弯,将车调头回去,停在冰淇淋店门口,打开车门下车,道:“在车里等我吧。”
门口风铃叮叮当当响,店员微笑得体声音甜美:“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一个原味冰淇淋,”江裴遗轻车熟路地说:“加山核桃、黑糖和奥利奥碎。”
“好的。”店员转身按照要求给他做了一个豪华冰淇淋套餐,递到江裴遗面前,“一共十二元,扫码支付即可,您慢走。”
江裴遗拿着冰淇淋回到车里,“吃吧。”
林匪石伸手接过来,舔掉了最上面的尖角,好像得到了小鱼干的慵懒大猫,心满意足地在车座上躺成了一张饼。
他似乎一直很容易满足,实现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愿,就可以让他开心许久,并不是很难养活的人。
第三天晚上,他们再次回到阔别已久的重光市,回到了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家,林匪石扣着江裴遗的五指,像从前很多次那样,跟他一起走在小区的路上,灯光在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他们两个人像是从黑暗两端生长而出的花,各自在深渊中踽踽独行,又于人世间相遇,命中注定的藤蔓交颈缠绕,为彼此绽放,从此枯荣再不分,一共瑰丽绚烂、一共繁花似锦。
“来,”回到家里,林匪石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豪迈道,“让我抱抱。”
江裴遗犹豫不决地看着林匪石细瘦的腿,好似在看着一根嘎嘣脆的火柴棍,怀疑他那小身子骨可能但不住一百多斤的重量。
“算了,”半晌,他还是没敢坐上去,在林匪石腿上按了一下,“你这个……”
这时候林匪石忽地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拉到了怀里,江裴遗一时不防,整个人都倒在他身上,跟他撞了一个满怀。
林匪石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低声说:“裴遗,等我以后七老八十的时候,身体可能确实就不行了,那么唯一剩下的一点力量就是每天拥抱你了。”
江裴遗的心头微微发酸:“以后……以后还早呢,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很多事情。”
林匪石闭了一下眼睛,几不可闻地喃喃道:“总感觉我一个人走过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可是现在回头看看,似乎也没有多久,也并不是一个人走下来的。”
说完他又伸手掂了掂怀里人的重量:“你瘦了好多。”
江裴遗小声道:“比你重。”
林匪石:“肯定没有!”
江裴遗反驳:“有的。”
两个人各执一词互不相让,遂从床底下抬出体重秤,打算“实践出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