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知道自己的戏还没演完,为了给后面的人争取些时间,也为了自己少受些罪,他被压到付臣面前时,抬起头,惨笑了一下,小声了叫了一声“哥”。
付臣大睁着双眼,脸上的肌肉都因为强自按捺着喷涌的怒意而颤抖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季修身前,抬起手想打他,手抬起来又停在半空中。最后他用力拽着季修的领口,使劲摇晃了一下。
“卫队撤了吧,花杰!”
付臣一发现是那份文件失窃就把花杰调了来,机关的卫兵只负责包围大楼,由花杰的人负责寻找侵入者和文件。花杰一直在一边站着,可能是怕被战火烧到,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到!”
“把他带走,看好了,别让他跑了。”付臣这句话就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
季修坐在汽车后座上,左边坐着花杰,右边坐着另外一个季修没见过的人。前后排之间还安装了铁栅栏,季修的手在背后拷着,这时候是真正的无计可施了。
付臣没说要把他关在哪,花杰也不敢问,只能自作主张把季修带到“A小队”的审问室里关起来。
以往花杰见了季修总要聊两句骚,现在也没了聊骚的心情,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被拷在椅子上的季修,“你这是何苦,老板对你不好嘛。”
季修一直都低着头,听见花杰问他,也不抬头,笑了一声,“花杰,虽然我以前对你也没什么好脸色,不过,你的功夫和专业素质我是佩服的,但是我想问你,你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特种人员时,保家卫国的信仰呢?午夜梦回之时,屈死你手的冤魂,可有入过你的梦?那些人的脸,你还记得吗?”
说完,他抬起头来,直视着花杰的眼。
季修的眼神一片坦荡,在这片坦荡之中是花杰很久都没有见过的“临死不顾生,身死魂飞扬”的潇洒痛快!
花杰从他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初宣誓加入特种基地时,甘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澎湃模样。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和季修究竟差在哪里。他已经被金钱物欲遮蔽了双眼,
说完这句话之后季修就低下头去,再不同他交流,花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终归是没有说出口,转身走了。
花杰才出去了没一会儿,就又带了两个医生打扮得人进来。季修被铐在椅子上,动不了,花杰面无表情摁住季修的后颈,像摁兔子似的把他摁趴在椅子前面的小桌板上。
他手劲很大,季修挣不动,当然,到了这个地步,季修觉得也没什么挣动的必要了,就这样任他摁着。
跟花杰一起进来的那两个医生一样的人,其中一个走到他身边,撩起他左侧的衣服,在左侧腋下七八公分的地方摸索到一个细小的疤痕。
“就是这里了,开始吧。”
那是行动组种在他身上的另外一枚芯片,是给行动组组员留有的最后一手保命符。因为这枚芯片是常态关闭的,不容易被敌人检测出来。组员在被俘虏之后,如果身上那枚常开的定位芯片被敌人发现取出了,特工可以通过用力按压和碰撞的方式启动这枚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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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季修苦笑着在心里想着,“那个狗/日的赵一德,连这个都透出来。”
两个医生连皮麻药都没有用,直接用手术刀割开一个小口,伸进镊子去,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芯片取了出来。缝合的时候,花杰看着趴在桌子上一声也没哼的季修,不知道在想什么。鲜红的血液顺着他左侧的肋骨流淌下来,很快就染湿他的衣服。
三个人都走了,季修索性仍然趴在桌子上不起来,伤口还疼着,不过总也比不过他心里的疼。这下,他连像叶肖瑾求救的机会都没有了,死就死了吧,只是还要连累着他,劳心劳神地为自己担忧。希望他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也就能宽一宽心吧,别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把自己放在前头了。
叶肖瑾从昨天晚上开始,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自从他正式接手了行动组就不再跟以前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经常忙到困得支持不住了,在办公室倒头就睡。
烟还是抽,早上有的时候郭森来得早给他打扫办公室,倒烟灰缸的时候会善意地提醒他一两句,王优美也是一看见他点烟,就以一种深沉复杂的眼神看着他,久而久之他比一开始的时候少抽了很多。
昨天晚上他结束工作比较早,天渐渐热了,他想着回去宿舍洗个澡,顺便把夏天的衣服找出来。季修走后,他就不怎么回自己宿舍了,回去也是去季修的房间。曾经有人为了拍他马屁,提议把季修的东西收拾收拾处理了,让他搬到那个房间去,毕竟组长宿舍面积大,设施也好。叶肖瑾不敢表露对季修的留恋,就让郭森把季修的宿舍收拾干净,放在床柜里,给自己简单的铺盖即可。
他觉得,在季修的房间里时,还能稍稍感觉自己离他近一些。抽屉里放着他们第一次出任务时,当地后勤小组送他们的胸针,季修走时没有带走。和那时候季修偷偷攥在手心里的平安符一起,都被叶肖瑾仔仔细细得收好。
叶肖瑾翻遍了季修留下的东西,都没有找到自己当初送他的那枚平安符,想是他带走了,如此他心里还算好受些。
叶肖瑾洗完澡,在自己宿舍衣柜里翻找半天,把夏天的衣服全掏出来,打算打包带到季修宿舍去。回头看着季修走前在他床上滚过一圈留下的痕迹,到底是没舍得去整理,只抱起枕头来拍了拍上面的浮土,打算拆了枕套洗一洗。
“啪嗒”一声,一张银行卡从枕头里掉出来,叶肖瑾弯腰捡起来看。应该是季修的工资卡,他之前拿出来给叶肖瑾看过,那时候他好像是给季修讲了一个很搞笑的笑话,笑得季修前仰后合的,连钱包钥匙都掉了。季修一边笑一边打开钱包,对他说:“你是要把我笑死,然后继承我的工资卡吗?”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好像是说自己有的是,觊觎的可不是钱,而是人。季修本身就柔和的眉眼,听了他的话,更加笑意满满,叶肖瑾总想着,一池的春水,也不过如此了。
银行卡背面写了六个数字,是叶肖瑾的生日,他不知道季修什么时候把密码设置成了这个,可看着那熟悉的笔迹,一直以来都强自忍耐着的泪水,此时却像破溃的堤坝一样,再也控制不住了。
“季修啊季修,你便如此狠心啊。你不负天不负地,可终究是负了你自己,也负了我。”叶肖瑾仰面倒在床上,手背捂住眼睛,泪水止不住得留下来,还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哭过一场以后,他本就跳得厉害的右眼,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实在跳得他心烦意乱没有办法了,就去找了医务室新来的医生,给他开了些眼药水拿回来滴。
也许是眼皮在跳的原因,又或者是那张银行卡彻底击败了他一直以来的勉强,叶肖瑾一晚上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第二天早上八点半刚过,他就陆陆续续收到好几条消息。先是渗透入可疑军区的那个孩子发来消息,说是他这边的工房被不明人员入侵,看样子是丢失了些东西。后来就是叶肖瑾安排的一直盯着付臣的人说,刚一上班付臣那边就有了大动静,先是把“A小队”调到办公区去,又说付臣派人封锁了大楼。
叶肖瑾马上就觉得不对了,他觉得自己一晚上的心神不宁找到了原因,一定是季修出事了。果然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李丽华的电话,说是纪长河那边已经掌握了付臣私造“CM2800”的证据,已经传了一份资料过来,要叶肖瑾这边配合收网。
因为现在刚刚获得情报,上峰还未下达抓捕命令,只是让叶肖瑾准备好人手待命。
叶肖瑾眼圈通红,用力攥着电话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咬咬牙吸了一口问道:“华姐,季修怎么办?”
李丽华那边也叹了一口气:“纪长河跟我通了信,这事的确是季修做的,现在他的情况还未明,我们只能看以后的情况定。”
叶肖瑾低低得叫了一声:“华姐!”后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想了想,有些事,他做就是了,没必要再把别人牵扯进来。
他想着,季修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是陷进去了,不过他现在顶着付臣他弟弟的名头,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等着上峰下令再逮捕付臣恐怕来不及了,必须先下手为强才是上策。
他给王优美拨了一通电话,“优美,给西北地区的人下命令,开始收网。”
叶肖瑾上任以后对行动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从选拔人员上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保守。只要是不涉及核心机密的任务,都大胆得放给新招进来的组员去做。这些新人也都不再是私校生,有很大部分人来自即将退伍的老兵。这群人早早就被派到西北边境,一方面注意着付臣那条“船票”原料线的动向,另一方面也能对时刻有可能爆发的哗变做个准备。
如今他一声令下,西北地区各方面的组员行动起来,很快就掐断了付臣刚刚开拓的“船票”原料线,并将收集到的信息汇总上报,一份上报行动组,一份上报纪长河,第三份直接通过李丽华递到最上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