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从窗户撒进来,在地上留下明亮却并不晃眼的光影,微风从两边的窗户吹了进来,带来舒适的触感。
【作者有话说】:关于失忆,为了全文的协调,作者菌想了半天还是选择留下穆清沉稳理智的这一面,如果有小可爱想看别的,可以放在番外,《论失忆的一百零一种玩法》,肿么样?有木有想看的?求评!
比如,只忘记云起什么的~
第91章 看一个傻瓜
一把古琴摆在窗下,穆清曾经告诉过他,这把琴是历史记载中已经毁坏的名琴“绕梁”,他听穆清弹过,琴音很符合它的名字。窗外,几丛慈竹枝叶繁茂,风吹过,沙沙泠泠的响声和着琴声,可以称得上是天作之合。
进了门,陆云起没有着急去找暗室的机关,而是看着穆清在室内转了一圈,穆清停在绕梁琴边,拨了几个琴音,音色极佳。
穆清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这里的一切都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走到博古架前,视线落在一个小巧的梅子青荷叶形盖罐上,回头看了看陆云起,试着去转动了盖罐下的底座,石块摩擦的声音响起,圆形的博古架从中间分开,架子后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宽约一米的入口。
陆云起走到穆清身边,“凭感觉?”
“嗯。”
“走吧,也让我见识一下能让你藏起来的是什么东西。”陆云起确实是有些好奇心的,灵族有蓝田阁用来藏宝,他知道在最底层之下还有一层,里面都是穆清的私人藏品,虽然他没有进去过,但是穆清跟他提过,而这个密室他都没有听过。
里面究竟有什么?值得穆清瞒到现在。
琉璃珠将甬道照亮,刻着流畅花纹的青石板铺成一级一级的台阶。不到两分钟,两人就下到了密室。
入眼的,是几个实木的宅子模型,陆云起认出来了,一座是慕家宅院,一座是山脚竹屋,还有两人曾经住过的许家大宅、山间府邸,以及银水湾的那套复式公寓。
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梁一瓦,雕梁画栋,都栩栩如生,巧夺天工。陆云起看了眼穆清,走过去,打开小巧精致的房门,里面的家具一应俱全,各种装饰都还原得十分细致逼真。
陆云起问,“你做的?”
穆清抚着飞起的檐角,又拨了拨檐角下的铜铃铛,铃铛发出清脆而悠远厚重的响声,似乎是穿越了历史的尘埃,响在了两人的耳际,他看向陆云起,“我不知道。”
穆清的回答在陆云起的意料之中,他站在放着公寓模型的木台子跟前,探手进去摸了摸天青色的瓷瓶,指尖触到的光滑是一点冰凉,真的是陶瓷,在最初的冰凉之后,他却觉得指尖的冰冷逐渐变得温润,恍惚间,他似乎能感觉到穆清手掌的的温度,似乎那个人曾经一遍遍抚摸着小巧的模型,像是和他对面而坐,像是在和他对话。
陆云起走到一边的工作台边,台子上大大小小的工具有些他并不认识,吸引他注意力的是一个半成品的宫殿,看起来应该是……祈年殿。
他现在能确定这些是穆清手工制作的了,只是如果要做祈年殿的模型,不至于拖到现在,或者说,不至于到现在才开始动手做。
陆云起暂且放下疑问,回头去看穆清,发现人正在站在一副挂起来的画前,他走过去,打量了一下画幅,在落款处看到了“慕焕之”三个字,恍然。
穆清说过,慕焕之是是很擅长书法绘画的。
不管懂不懂画,墙上的这几幅画都极为出色,什么叫做风骨卓然,一看便知了。
说是墙壁,其实是隔断,陆云起走到另一边,一张软榻,一张桌案,和立在桌案后的书架,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别致的梅花形博古架。
榻上的几个靠枕之间,露出一个鸡翅木嵌白玉祥云纹的小匣子,匣子下面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陆云起走过去,坐在榻上,犹疑了下还是打开了匣子,里面只有两样东西,却让他有些愣怔。
他送给穆清的东西不多,一块海蓝宝,一根簪子,那块海蓝宝做成的摆件放在床头,而层叠绸缎铺底的匣子里只有三样东西,他送的簪子、根雕展览的票根和一个带抽绳的小荷包。和田玉簪他只见穆清戴过几次,原来是放到这里来了。
而那个荷包……
陆云起打开一瞧,顿时,心底涌现出的酸涩,继而引起的愧疚几乎要将他的呼吸全数夺去,荷包里面是一块方巾,是他随手送出去的东西,这个人却当做至宝收了起来。
他把匣子里的东西放好,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他曾经剪掉的长发,陆云起轻轻笑了起来,穆清真的是把他的一切都收藏起来了。
穆清的脚步声很轻,他看着有些愣神的陆云起,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陆云起闻言,盖上盒子,缓缓抬起头,微微笑道:“看一个傻瓜。”
穆清不明所以,只是陆云起眼中闪烁的碎光让他有些不一样的触动。
陆云起把匣子放回原位,站起来,由于他站在脚塌上的缘故,要比穆清高一些,他把人搂进怀里,“穆清,早点恢复记忆吧。”
穆清缓了缓,才回抱住陆云起,“嗯。”
然而,事实总是与人的意愿相违背。
当天晚上,两人虽然还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泾渭分明。陆云起盯着床幔上精巧的绣纹,到半夜都没睡着,没有那个晚安吻,他竟然睡不着!?他想念穆清温暖的拥抱,但是,他做不到忽略一点——现在的穆清,并不爱他,对他没有感情。
他甚至不能主动去抱一抱穆清,不能。
身边的穆清呼吸平稳,陆云起轻手轻脚翻身下床,到寝殿后面去了。陆云起看着夜色里溜着廊下依旧开得娇嫩的各色矮牵牛,倚在廊柱上点了支烟。
才一天时间,他就有点想那个粘人精了,好吧,在夜色笼罩里,陆云起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他承认不是有点想,是很想。还说穆清多愁善感,现在看来,他其实没这个资格,可能在爱情里,不能太过精明,也不可能太过精明。
都只是、越在乎,想得越多。
直到一件外衫披到肩上,陆云起才感觉到冷,灵族纵然没有极冬和极夏,冬天里,晚上还是有点凉的。他半转过身,穆清站在身后,“我吵醒你了?”
穆清站到陆云起身边,“我没有睡着。”
陆云起掸了下烟,微微抬起头,望着夜幕上冷清的下弦月,“你回去睡吧,我等会儿去书房睡。”
穆清站着没动,“心情不好?”
陆云起没否认,吸了口烟,由着烟雾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吐出后才转向穆清,“你的爱人莫名其妙把你忘了把一切都忘了,你还能开心?”
陆云起话出口才发觉说得有些冲了,他什么时候也会考虑这个问题了?陆云起烦躁地掐了烟,扯了下身上的外衫,“我去书房。”
穆清看着陆云起的背影,方才的一眼又浮上心头——陆云起倚着廊柱,越来越淡的青灰色烟雾里,挺拔的背影莫名的有些寥落,让他……想要去抱抱这个男人,不是出于怜悯,而是心疼。
陆云起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后,穆清又待了会儿才回殿内,他坐在床上,没有睡,而是盯着床头柜子上那个在夜色下也闪着莹莹亮光的海蓝宝,一盯,就是一夜。
接下来几天,两人还是分开睡的。其他人就不说了,穆清对他们是完全的疏远,焦糖也挺惨,穆清压根儿不碰它,焦糖委屈得很,天天跟在穆清身后求抚摸却求而不得,而且,它现在跟穆清之间的联系基本上也断了。
唯一好一点的是陆云起,起码,穆清对着他的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不再是能把人冷落到北极圈的无视和冷漠疏离,尽管是这样,但是,这对陆云起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看着坐在榻上研究棋谱的穆清,不由苦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已经习惯了穆清的撒娇讨巧、亲昵依赖又黏糊,现在这个客气、有礼、疏远的穆清,让他如何去适应?
被骄纵坏了。
以前没有对他这么好,跟他这么亲近的人,二十多年不也过来了,如今,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让他再也放不开了。
穆清虽然不能用灵力,但是他的感知力还在,他知道陆云起偶尔会看着他露出带着苦涩意味的笑,他不喜欢这人那样笑,渐深的无力感时时攥着他的心脏。
这几天,他的状态没有改变多少,记忆也没有丝毫恢复的迹象。
穆清听着他们说那些往事,他知道是真的,但是他没有代入感,似乎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无悲也无喜,能牵动他的,只有陆云起。然而,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去跟这个人相处,他想去抱抱他,给他一个亲吻,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他不是他爱的人,这样的认知让他烦闷、愤怒、不甘、挫败,却无处发泄。
这天上午,丘鹤扬终于在一众知情人的千盼万盼中回来了。丘鹤扬走进殿内,在没有诊断之前,从寥寥几句交谈之中其实并没有看出穆清有什么问题。
丘鹤扬收回搭在穆清手腕上的手,道:“王上的灵力还在,只是有隔层挡在灵力和意识之间,暂时无法使用。而记忆……我在古籍中读到过一部分,这种方法会将人其他的性格特征都压制下来,仅仅留下最为理智的一面,最初,是用于忘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