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陶坊的老板,他就住在这里。”
“你朋友?”
“高中同学,等会儿我们走之前跟他打声招呼就行了。”
“嗯。”
桌上的饭菜都很清淡,却温温热热的,暖人肺腑,比大鱼大肉来得舒服,自在。
两人回到工作坊,箱里的两间陶器已经定型了。陆云起把东西拿出来交给穆清,“拿好,我们去上色。”
工作台上,穆清慢条斯理地调好了颜料,这是他擅长的部分。陆云起的素描很不错,色彩搭配方面也很具审美。
两人完成的速度差不多,陆云起上完色后,快速风干后在竹筒上写了两句古诗文,又在笔筒底部写了几个字。穆清则是花了一幅青色调的山水。
穆清凑过去,看见笔筒上的词,念了出来,“‘天上枝枝,人家树树,曾何春而何秋,亦忘朝而忘暮’。这是《天女散花赋》,怎么想起来写这两句?”
“自己猜,别指望我会告诉你。”
两人把陶器放进烧制机里,陆云起调好时间,“得烧好一会儿,我们去展厅看看?”
“好。”
穿好外套,陆云起带着穆清去了西边的屋子,开了灯后,一排排的陈列架上摆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陶器。
陆云起介绍道:“这里的陶器中有一部分是老板自己烧的,还有一部分是一些人来参观学习或者来玩的时候烧的,有的人会带走,有的人嫌弃自己做的难看,老板就用自己烧的跟他们换。”
“嗯。”穆清看得出来,这些陶器的质量确实参差不齐,他面前的一个架子上都是一些一看就知道是孩子做的,粗糙了些,幼稚了些,有些甚至是残次品,但也很可爱,质朴而天真,充满了童趣。
两人慢慢走着看着,穆清问,“你怎么想起来要带我来这里学做陶艺啊?”
陆云起瞥了一眼穆清,“这个问题你也别问,自、己、猜。”
穆清勾住陆云起的手,笑眯眯的,“那我猜猜,猜对猜错你都不许生气,嗯?”
“可以,你说。”
“因为……羡慕,或者说……嫉妒?”
陆云起猛得停下,转身,两人几乎是紧贴着,“你在说什么?”
穆清眨了眨眼睛,无辜地补充道:“是不是吃醋了呀?我很开心,真的。”
“没有。”陆云起转身往前走。
穆清一把拉住人拽进自己怀里,“承认自己吃醋这么难啊?”
陆云起没说话,因为穆清猜对了,他就是羡慕,甚至是……嫉妒……慕焕之,穆清所说的他的前世。穆清在慕焕之身上学到了很多,换言之,穆清身上多多少少有那个人的痕迹,而他无法抹除这些痕迹,这些痕迹是穆清的一部分,他怎么去剔除?
陆云起抱住穆清,把脸埋在穆清的颈窝里,是难得示弱的姿态,“穆清,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就是他。”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不介意,但是,不可能,他做不到,因为穆清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那个人的存在。
穆清抚摸着陆云起的头发,“你们本就是一个人。”
“不一样的。”
在穆清看来两人是一个灵魂,是一个人,既然陆云起要钻这个死胡同,他自然要把堵路的墙给拆了,“云起,你想啊,他已经停下了,而你还有机会,早晚会追上他的,对吗?我跟你一起,我们去创造新的生活和新的记忆,好不好?”
“……好。”陆云起叹了口气,是啊,来日方长,他的机会总是要比那个人多。
回到工坊,烧制机已经完成了工作,陆云起把两个陶器取出来,都很成功。
穆清接过陆云起递过来的笔筒,“送我的?”
“不然?”
穆清笑笑,在笔筒底上发现了三个小字,“赠穆清”,“喏,这个罐子也送你,用来插花吧。”
陆云起瞧着罐身上起伏的山峦林海,仿佛能看到深处袅袅的岚雾,“国画也是他教的?”
“不是,”穆清贴过去蹭了下陆云起的脸颊,“一次跟你说了,他就只交了我围棋和箭术,虽然他的书画很好,不过那时候我对这些没兴趣。我一开始学习书画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慢慢觉得挺有意思就保持下来了。”
陆云起低头仔细打量着罐子,轻轻吸了口气,穆清还真是拿捏着他的七寸,“回去吧,不早了。”
两人跟陶然居的主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两人进了家门,把一笔筒一罐子放在柜子上,穆清把陆云起按着门上,灯都没开,直接吻/了上去,焦糖跑到一半又灰溜溜地回自己的小窝去了,能不能顾及一下它的感受啊?它都懒得吐槽了,自己真是太……多余了o(╥﹏╥)o。
陆云起揪着穆清的衣领,回应着这个吻。
……
穆清单臂把陆云起抱起来,像抱小孩一样的姿势让伏在他肩上的陆云起有些咬牙切齿的别扭,“你会为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晚上先让你后悔,怎么样?”
“穆清你敢?!”
穆清无声地笑了笑,陆云起突然觉得一股寒气沿着脊椎升起,他根本用不着担心自己明天能不能爬起来,答案是肯定爬不起来。
即便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够好了。
第二天,等陆云起缓过来之后直接踹了穆清一脚,虽然没什么劲,在床上他是真拿穆清没辙,就拿昨晚上来说,逼着他叫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小孩子吗?什么乐趣,明明是幼稚!
穆清伺候着人吃了饭后,树袋熊一样缠在陆云起身上,“那个赌约还记得吗?”
【作者有话说】:被锁怕了,虽然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写敏感词,木有开/车车!!!搞不懂233333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番外吃肉!!!到时候走外链~hiahiahi~
第73章 一张素描
陆云起闭着眼,睡是睡不着了,不过是懒得理人,说起赌约,他没忘,关于冯鹤轩和靳邵元会不会在一个月内在一起,事实证明,是穆清赢了。那两个人现在好得很。
不说冯鹤轩,就靳邵元那么招摇的性格,纠结完确定了关系之后恨不能昭告天下,而花边新闻里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了,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看看他们就知道了。至于其中有哪些曲折,陆云起没有仔细问。
穆清挪了挪,把脑袋搁在陆云起肩头,“愿赌服输,说好的,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一张素描,好不好?”
陆云起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他知道穆清想要的是什么素描,只是没想到条件是这个,“好啊。”
“什么时候?”
“你想什么时候?”
“过年的时候,怎么样?今年的除夕夜,愿意跟我一起过吗?”
“……如你所愿。”
穆清亲了亲陆云起的耳廓,又收了收手臂。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陆云起确信昨晚上不是自己的错觉,穆清看着他的眼睛不是黑色,在黑暗里,穆清的眼睛偏向青色,是千草色的,看进去的时候,像是注视着一座深林,一片湖泊,一汪海洋,自然的生命力在里面蓬蓬勃发地流转着,让人沉迷,移不开眼。
穆清支起半边身子,嘴角噙着笑,黑色的眼睛里波光转动,千草色逐渐覆盖了黑色,“它本来就是这个颜色,黑色只是伪装。”
“很漂亮,很适合你。”
穆清趴回去,“你不会觉得很诡异吗?”
“你知道它们让我想起来什么吗?”
“什么?”
“如果自然界也存在这样颜色的宝石,我想据为己有。”
“……谢谢你喜欢它们。”
“那是因为它们是你的眼睛。”陆云起顿了顿,把手从薄被里抽出来,一下一下理着穆清的长发,“李叔知道我们的事吧?”
“知道,他只是族内一个老人,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当初也只是因为他认识你父亲才找他牵了线帮忙,别担心。”
“我爸平时不怎么关注新闻,他最近才知道,我答应他有空带你回去见见他。”
“我会好好表现的。”
“你不乱说话就行了,他虽然是搞传统文学的,但是思想上很开明,不会难为你的。元旦,元旦有空吗?”
穆清算了算时间,离元旦还有半个月,“有空。”
“嗯。朱照希这段时间有没有再去骚扰你?”
“有,不过我没对他客气。”
“穆清,朱照希的行为你没觉得很眼熟吗?”
“……云云……”
“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证明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蠢到家。”
“……我怎么可能跟他一样?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他只是看中我这张脸才死缠烂打的,他只看得见外在,他不了解我,更谈不上喜欢我,爱我。我不一样啊,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珂丽的董事长、总裁,不是因为你有多少身家,你长得多好看,而是因为你就是这个人。”
“说得好听,冠冕堂皇,华而不实。”
“实不实你不知道啊?”穆清戳了戳陆云起的腰,舔了舔人的耳廓。
陆云起按住穆清的脑袋,“我要说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