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一个小白脸,也敢跟他讲条件,领头的色厉内荏:“放他走?他要跑了不回来呢?!”
渠锦堂一眼看穿他:“那你就往我身上再开两枪。”
常乐听他这么说,立刻瞪大了眼睛挡在他身前,领头的服了:“好,好……”一脚踹在边上看傻眼的下属腚上,抬下巴指地上的断指,“去,拿上把人放啦!”
地窖的铁锁头铿的开了:“进去!”
有人揉着眼皮,闻到一股血腥气:“掌柜的……东家回来啦!”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给他们腾地儿,铺茅草,抓到一手黏答答的血:“这是怎么的了?!”
常乐捂着渠锦堂的手,那么用劲,还是止不住他的血顺着伤口濡湿衣衫:“锦堂,松手……”
渠锦堂已经疼晕迷了,依稀听见常乐的声音,乖乖松开手……露出来了,狰狞血腥的伤口,外翻的皮肉包着一截残断的白骨,胆小的霍地闭上眼。
常乐撕了里衣,一头叼在嘴里,一头往他的断指上缠,疼痛卸去了渠锦堂的英勇,因为疼,他忍不住小声呜呜。
常乐把耳朵贴到他哆嗦的嘴唇上才听见:“水!还有水吗?!”
“快,快!”半碗水接力地传到他手上。
他又变成了儿时伴在渠锦堂身边,守着他的月儿:“锦堂……水来了……”
渠锦堂也想听话,连日的提心吊胆、饥饿、旧疾新伤,最坏的事儿来了,他发病了,在这种关头,不能叫常乐看出来,抻脖子去叼那口豁了沿的碗,水洒了一半。
“坏了,这是发烧了!”常乐拿面颊碰他冒虚汗的额头,烫嘴的温度,“锦堂,张嘴……”
渠锦堂的手,死死揪住一把茅草,他的腮帮因为长久忍耐,痉挛了,常乐忽然仰头,一口吞下那半碗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嘴唇胶着、舔舐、吸/吮,舌头在口腔里缠绕,常乐用嘴,把水一口一口喂到渠锦堂口里。
带着黏腻劲儿的吞咽声,实在太像两个人在接吻,年轻的没忍住,从交织的臂弯下头悄默声抬头,刚看到两个依偎在一起的影儿,就被老伙计扽着袖管,摁着头狠狠揿回两个膝盖。
碗已经空了,啄吻却没个尽头,还有那些嘴抵着嘴,零零拉拉飘出来的,小声呢喃的话音……
“疼吗?”是掌柜的,开口的沙嗓子,弄丢了一魂一魄。
又是一阵亲亲,换了少东家,哄姑娘也说不出这么臊皮赖脸的话,他说了:“你亲亲就不疼了……”
年轻的挎着肩想,掌柜的才不会呢,接着就听见脸红心跳的声音,雪花瓣飞到脸上,滚烫的一记,呀……脑袋里叮铃当啷敲喜锣,他忽然无师自通,掌柜的是甘心情愿的,他们俩人的心呐,早一根藤上的铃儿,响到一块儿去了。
常乐撩开衣服,拿干燥的身子暖他发汗的后背,是责怪,责怪里却掺着千丝万缕的心疼:“谁要你这么做了……”
渠锦堂动情地说着傻话:“我看见他动你,就想跟他拼命!”
劫后余生,常乐听不得他说这种话,捂他的嘴:“不许再干这种蠢事……”
“不会了……”渠锦堂拔了须的老虎似的蔫在他怀里,“你不让的,我就不干。”
没诚意的保证,气他骗人,常乐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手臂压到血管,渠锦堂觉得疼,却没出声,这忽儿连常乐给的痛,都是止疼的。
心定了,眼皮子就开始发虚:“他们会放赵大哥走吗?”
“他们还等着拿咱们去换财呢。”常乐拢衣裳,裹住渠锦堂,“困了,闭上眼睡一会儿。”
渠锦堂强打着精神:“你陪我?”
“嗯,陪你。”常乐挽他的手,百依百顺地吮他汗津津的额头,“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会撒谎的不止渠锦堂一个,他这头刚缠着常乐的指头入睡,常乐就动了。
他先摸了摸渠锦堂的额头,眉心两道很深的璇儿,烧得更厉害了。
托着渠锦堂沉甸甸的脑袋枕到草垛子上,常乐脱了外衣给他盖好,很长,很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
伙计看着他朝门边走:“掌柜的!”想拉他,长衫从手指上晃过,常乐握拳擂在门上,“开门!”
拖拖沓沓的脚步声,锁头响了:“嚷什么嚷!”
常乐挺直了胸膛:“我要见你们的头儿!”
看门的不大信任地扫了他一眼:“大半夜的,什么事儿?”
另一个端着枪的过来,认出是常乐,笑容登时淫猥,把枪矗地上,大发慈悲:“让他去呗……”
他一个细胳膊细腰的少爷,能闹出什么动静,这么好的皮相,上赶着要往嘴里送,哪儿有不接着的理儿,今晚可有好戏瞧的。
常乐倚着门,没动:“我们有人病了,要水。”
端枪的懒洋洋地斜下巴:“给他。”
一碗水把常乐换出了地窖,小伙计扑到门上抓住送水的手:“军爷!再给点儿吧,我们那么多人,都两天没喝水了!”被揣在肋骨上,倒地吐出一口黄胆水。
“走吧。”端枪的在后面嬉笑地用杆捅了捅常乐的腰。
还是那间燃着火的破庙,领头的见着他,先是一愣,随后邪性咧开嘴:“瞧瞧,这是谁……”他拍拍裤子跳下桌,当着一群看热闹的兵,扯嗓门,“你那个相好呢?怎么没跟来?”
明知故问,目的就是要让他难堪,常乐平静地看着他:“他病了,烧得厉害,得送他下山。”
这简直是把肚皮露到他的刀尖下,领头的放肆地把手指放到他胸口:“我已经放了一个你们的人,再放一个……”他胜券在握地笑了,“凭什么?”
常乐忍着伸进衣服里乱掐乱捏的手:“让他走,你要的,我给你。”
领头的盯他水杏一样的眼睛瞧了好一会儿,直到那颗软赳赳的乳粒儿在掌心里硬起个尖儿,一下一下啄得他身上害了痒病,才把人架起来,扛到肩上往神像背后抱。
满屋子的匪兵,山呼海啸地嚷嚷。
透——透——
常乐被摔沙包似的甩到软席子上,身上岔开腿跪下的男人,皮带上一枚白玉帽花,急急解裤子,放出老大一坨丑东西:“舔……舔,舔湿了,你少受罪。”他等不及了,晃动阴/茎对准常乐紧抿的嘴,呼哧哈啦地诱骗,“把我伺候好了,我就放了他……”
渠锦堂是一个摆子打醒的,发了一身汗,眼还没睁开,先哑着嗓喊常乐。
伙计们抽抽搭搭,常乐换来的那点宝贵的水,谁也没动:“少东家,先喝点水吧。”
渠锦堂从他们的脸上,似乎觉出点什么:“常乐呢?他人呢?”
没人回他,每个人都把脸藏在臂膀里,哐啷一下,碗翻了,渠锦堂大喝一声:“说呀!!!”
挨了踢的小伙计匍匐着跪到他脚边:“掌柜的让那帮砍头的带走了!”他摊开手,手里一枚钥匙,是他拼了命扒门,从当兵的腰上顺下来的,他从隅北跟着掌柜的上甫阳,服的、认的只有一个常乐,“少爷!您快去救救他吧!”
紫红的玩意儿半软着从口中滑出来,常乐歪脑袋,吐了,骑在他身上的男人气儿还没喘匀,揪他的头发,刮掉他嘴边腥浊的东西,把人翻过去,扒了裤子,往他菊门里探路,刚掰开白花花的屁股,外头起枪了,有人慌慌张张冲进来。
领头的被打断好事:“妈个巴子!没看见老子办事呢!”
那人急得舌头打结:“老……老大……山下,有人……有人打上来啦!还有……还有……”
“有什么,说啊!”
“囤粮的仓……仓……给……给……给人,一把火……烧啦!”
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坏事了,提上裤子摸枪:“妈的,走!”
常乐趴在草席上,呕得肚里的黄水都吐尽,身后干草轻悄地踩响,常乐揪着衣服缩成一团,很宽的一副膀子,不容分说地把他揽入怀。
是渠锦堂,少了一只指头的手穿过他的膝盖窝,稳稳把人抱紧,颤栗的唇烙到他的额头上,说了句什么,那几个字太轻,又或者重得人听了还想听。
常乐埋在渠锦堂的胸口,哭了。
他说,走,我们回家。
常乐想起什么,等下,还有东西……
渠锦堂踉跄抱起他,吼了一嗓,不要了!
山下响起的枪声一路连着火把延到庙门外,那些被逼得无路可退的兵狼狈地逃回来,把杀红的眼睛,落到迈出庙门的渠锦堂和常乐身上:“抓住他们!”
牛头岭蜿蜒崎岖的山路,渠锦堂抱着常乐,多少次子弹在身边擦过发丝,追撵着他们蹒跚的步履。
“放我下来吧。”常乐抹他被弹片划开的脸颊,带着他,渠锦堂也跑不远。
可他说:“不放!死都不放!”
提到死,意识里好像是怕的,已经能看见山顶了,光秃秃的一片乱石岗,往下,是牛头最高最陡峭的犄角岩子,往后,是近在咫尺的枪眼。
渠锦堂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月儿,怕吗?”
只一下,常乐就懂了他的意思,再想想,最想要的人已在身边,似乎又没什么可怕的了,伸手,紧紧搂上渠锦堂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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