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决没想到的是,他跋山涉水才找到那一片风水宝地,到头来钓的鱼居然还没江灼一个睡懒觉的多。
“这里都是你钓的?”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面前那个大水盆里看起来肥嫩鲜美的黑鱼问道。
“这有什么…”江灼扬了扬下巴,“最大的那条都没在这里面。”
还有更大的?谢决的嘴角疯狂上扬,觉得今晚的烤鱼算是有着落了,“在哪在哪?”
只见江灼转过头对着他笑了笑,而后伸手戳了戳他的鼻尖,“你啊…”
操…谢决气的想张嘴咬他。
这时,去下游湖泊捞鱼的小分队也凯旋归来了。
“哇塞。”陈小菲惊得合不拢嘴,“我们班,这是要去海鲜市场摆摊儿的节奏啊。高二一班海洋捕捞公司,还有谁要入股吗?”
“别捕捞公司了,烧烤公司赶紧再来几个人帮忙!”梁超急急地吆喝道。
话音刚落,陈小菲就拍了拍杨凯的肩膀,“去,杀鱼。”
“我来啊?”杨凯指了指自己。
陈小菲点点头,“对啊。我信佛,杀不了鱼的。”
“哦,不能杀,但是能吃?”杨凯疑惑道。
“赶紧,去!”陈小菲干脆强制他执行命令。
直到暮色沉沉,原先搁在树梢上的落日也已经落下了地平线,这一处的灯光变得越发耀眼时,烤鱼才终于出锅。
“快快快,把桌上那个锅底下的火点起来。”梁超催促道,“好了吗?好了我就端过去啦!”
过了一会儿,陈小菲的声音才从里间传了过来,“好了好了!”
锅盖一开,鱼香四溢,鱼肉都还没有入嘴,鲜味就提前冲入了众人的鼻腔。
“同学们。”周停木开口说道,“我们把老师叫过来一起吃怎么样?”
作为班长,他不仅仅要为同学们的各方面提供帮助,更重要的,是作为老师与学生之间的纽带。
这段时间,曾老师和同学们的相处,他全都看在眼里,并且深刻地认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还有一年半的光阴,大家不能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关系下越走越远。
“把伟哥也一起叫过来吧!”梁超率先回道。
伟哥就是他们对严文伟的称呼。
虽然严文伟平常巡逻巡得最勤,抓人抓得最狠,但他也会在冬令营即将到来之前冲到校长办公室严词拒绝趁此机会补课,更会在学校计划取消春游的时候站出来反对。
这一方面,他绝对是一位贴心的好老师。
“行啊!”其他同学们也纷纷应道。
“赶紧的吧,别让二班的人先把他们给抢走了。”甚至有人催促了起来。
周停木点点头,转身朝着老师们喝茶吃饭的地方跑去。
“怎么感觉…”陈小菲摸了摸脑袋,“这么早就吃出了毕业散伙饭的味道了…”
众人不禁失笑,可笑着笑着,心里头又多出了几分苦涩的味道来。
毕竟,开学以后,有多少人将不再坐在曾经的那个位置还不得而知。
为期七天的冬令营徐徐过去,等同学们带着行李回家时,距离春节也不过剩下四五天时间。
这一天下午,谢决经过书房的时候才发现简茹正在订机票,于是便走上前去,“妈,你订机票干嘛?”
简茹回过头去看他,“妈想在年后去看看外婆,最近你舅舅经常打电话来说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谢决点点头。
按照自己的记忆来看,外婆因为糖尿病去世也就是明年十一月的事情…
“我也去。”他说道。
上辈子他就一直因为这一趟没有去外婆家看看而遗憾了很久。
“也好。”简茹立马笑着点点头,“只要赶在你开学前回来就行。”
新年将至,可不知道为什么,年味比以前淡了许多,没有在大街小巷里撒丫子狂奔的小孩儿,也没有响彻整夜的烟花爆竹,就连以前翘首以盼的新衣服和红包都已经变得稀疏平常。
谢贤难得在家吃过饭以后不用再急匆匆地赶去公司,于是便搭着谢决的肩膀一块坐到了沙发之上看春晚。
“这次你跟妈妈一起去外婆家?”他微微侧过脸瞥了谢决一眼后笑着问道。
谢决剥着橘子点点头。
闻言,谢贤便忍不住轻叹一声,转过头看着简茹说道,“哎,我也好久没去看看咱妈了。”
公司里头那一堆事情还等着他去处理,实在是分身乏术。
“老婆,你回去的时候把那箱山竹带上吧…”他指了指角落里放着的那一大箱山竹说道,“下火的。”说完,他又自己摆了摆手,“算了,你过去再买吧,这拎着也怪沉的…嗯?”
听这声儿,谢决心里头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这橘子刚塞进嘴里都没敢咬下去,一转头就和自己老爸四目相对。
“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谢贤脸上的笑容写满了阴谋二字。
“爸,吃橘子。”谢决双手将已经剥好的橘子呈上。
谢贤忙摆了摆手,“你吃你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好扛山竹。”
果然…他立马将手上的橘子收了回去,“您刚不是还说过去再买吗?”
“那山竹是你马叔叔从泰国带回来的,市面上那些跟这根本没得比。”谢贤眨了眨眼说道。
话音刚落,简茹就赶在他开口之前接道,“没事儿,过去了再买一样的,不就是没那么好吃、你外婆吃着没那么高兴嘛…”
“我扛!我扛还不行吗!”谢决急得快把整个橘子给咽下去了。
谢贤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好孩子。爸爸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山竹还是让爸爸明天去邮寄吧…”
“……”
这时,忽然间响起的手机让他从被摆了一道的寂寞心情中得以抽身。
来电显示为江灼,于是他又捡起一个橘子便朝楼上走去。
“喂?”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而后又不约而同地失笑。
“宝贝,你在家吗?”江灼的说话声中还夹杂着烟花在空中绽开时的那道轰鸣声。
谢决一边应了一声一边推开门走上阳台,“你那边在放烟花?”
“对啊,我都快被吵死了。”江灼无奈道,“你们那边都没有人在放的吗?”
闻言,谢决仰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没,我们这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就这片小别墅里头住的大多都是老爷爷老奶奶,最年轻的孩子…估计就是毛峰他们家那条大白狗了。
“那你想看烟花吗?”江灼又问道。
“想。”他如实回道。
电话另一头的江灼立马轻笑了一声,“好,等我。”
说完,也不等谢决回话,耳边响起的便是一串“嘟——”的挂断提示音。
于是他便盯着手机,等着江灼回拨一通视频通话过来。
然而,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他的手机就像没电了似的始终没个动静,甚至就连他发过去的通话邀请也都没个回应。
那江灼让自己等他…难不成…
正疑惑时,他便发现阳台玻璃栏杆上忽然闪起了金色的火花,像是秋天花园里的丹桂一簇簇地绽放,又像是那夜划过天空的流星一般闪烁着…
谢决站起身朝前走去。
那条黑色的柏油小路上,那条曾经有星星划过的小路上,正有一束灿烂的花火绽放。
不远处时代广场的跨年钟声遥遥地传了过来,让新旧之年的交界格外分明,手机上的消息以爆炸之势涌来,提示音顿时连成一片。
手机的每一次震动,都与怦然不止的心跳重合。
上一次,江灼迎着光而来。
这一次,江灼带着光而来。
手机响起,他恍恍惚惚地按下接听键。
“谢决,新年快乐。”
“我爱你。”
☆、简安
过完年以后,假期便只剩下一周左右的日子了。
谢决马不停蹄地赶着寒假作业,硬是连半点儿空余时间都没有留给江灼。
“我之前还觉得开学以后不在一个班得多难受…”江灼在电话另一头不停地絮絮叨叨着,“现在想想,在学校好歹也能天天见,至少还住一起…”
谢决“嘶——”了一声,“等等等等,我先听个听力。”
气得江灼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谢决便收拾好行李跟着简茹一块坐上了飞机,等到舅舅家时恰巧是吃晚饭的时候。
毕竟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过了,因此待遇就格外的高。
谢决一手被塞了一个大红包,碗里还多出一个大鸡腿,跟长辈们一个个寒暄都来不及。
热热闹闹地吃过饭以后,他才被安排去跟表弟睡一个房间。
他这表弟名叫简安,今年刚上小学三年级,小小年纪鼻梁上就已经挂上了一幅眼镜,玩手机时的样子活像在处理着上亿的交易。
直到一道低低的叹息声在房间内响起。
“叹什么气啊?”谢决好奇道。
只见简安两手背在身后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女人心,海底针。”
哟?这么小还就琢磨起女人心了?
“怎么就海底针了,你给我说说?”他饶有兴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