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皱着张脸了。”谢决伸手戳了戳他。
他这才松开眉头,一把握住谢决的手腕说道,“很奇怪,以前碰上林秋屿的时候,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谢决不解。
也许是因为温泉的水蒸气缭绕着的缘故,江灼的眼眸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你可能会被抢走的感觉。”
谢决微微一怔。
他知道江灼在不安,因为自己而不安,因为害怕失去而不安。
“我怎么会被抢走呢?”他不禁失笑道,而后抬手把江灼额边湿漉漉的头发往耳后撩去,“而且,也没人要来跟你抢啊?”
听他这么说,江灼才终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凑了凑,而后在他微微涨红的肩头上轻轻地落了一吻,“这可是你说的。”
等他们回到房间时,苏锐和朱问都已经带着烧烤坐在沙发上开吃了。
“快来快来!”朱问一边顺手帮他们俩各开了罐啤酒一边招呼道。
江灼随手将毛巾往肩上搭着,“喝酒?明天不上课?”
“这次冬令营没有什么数学语文英语课了,主题是‘全力提高我校同学身体素质并全面促进同学们掌握各项课本知识以外的生存技能’。”苏锐朗声道,“所以,明天我们班同学去钓鱼,明天晚上吃烤鱼。”
说着,朱问就一脸满足地笑了起来,“这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冬令营活动啊。”
话音刚落,被他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谁啊?是我的鱿鱼烤好了吗?”朱问扬长了脖子去看。
站在床边的江灼瞟了一眼,“贾雨青?”
一听这名儿,吃着烧烤的两位便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朱问赶紧擦了擦手,“灼哥,帮我丢过来。”
苏锐则是贼兮兮地笑着。
接过电话以后,朱问便趿拉着拖鞋跑阳台去接电话了,江灼和谢决这才坐过去问道,“谁啊?”
“猪猪他女朋友。”苏锐回道。
女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什么时候的事儿?”
“早就有了啊。”苏锐也是一脸纳闷,“你们不知道?这女朋友还是他妈帮他找的呢,天南地北的硬是给凑成了一对。”
居然还是他妈撮合的?
“等他回来你们自己问吧,我记得他也给你们说过的啊?”苏锐摸了摸脑袋,“你们俩自己没仔细听吧?”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歪了歪脑袋,倒也不是没可能。
于是乎,等朱问挂完电话走回来以后,他们才继续问道。
“你这女朋友是什么情况?”江灼挑眉看他。
朱问笑了笑,“什么情况你还能不明白?京城大小姐,我妈的干女儿,将来的儿媳妇…”
商圈联姻的事情其实不少见,尤其是那些大企业家,简直恨不得跟各行各业的老板们都沾上点亲缘关系。
“可是…”谢决下意识接道。
他认为婚姻的基础应该是感情,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这只是他所认为的而已…
因此,他虽然明白自己想说什么,却又接不下去。
朱问当然也懂,“我这成绩勉勉强强挂在一班,我妈都已经懒得说我了,将来反正也是要结婚的,幸好我现在没有遇到个什么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这大小姐长得又可爱性格又好,真要算起来是委屈人家了。”
“那如果你遇到了呢?”谢决忍不住问道。
如果已经遇到了,如果将来遇到了…
“过去已经没有如果了,将来遇到的话,也只能一笑而过了。”朱问顿了顿,而后笑着继续说道,“其实这句话,贾雨青也有问过我。她问我如果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了,这桩婚事要怎么办。我反问了她一句,如果我真的遇到了,她会怎么办。你们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三人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她说,只要她足够优秀,别人就惊艳不到我,所以她会努力。”朱问接道。
多么成熟而自信的女孩子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呢?
苏锐点点头,握起酒瓶跟他碰了碰,“我就说,她肯定是喜欢你才会同意的。你都不知道贾易有多疼他女儿。”
“这么说…”江灼也笑着端起一罐啤酒,“可以开始准备礼金了?”
谢决也赶紧跟他们碰了碰杯,可这酒喝下去,依旧有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味道。
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格外明媚,照得远处的水面闪着金光,格外刺眼。
一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起了床,而后拎着钓竿和水桶朝着水边走去。
江灼对这种老年人活动兴致不高,因此随便找了个地方甩了竿便一屁股坐在折叠椅上继续打瞌睡。
朱问和苏锐属于狂野派,不用钓的,打算直接走到下游的小湖泊去用手抓。
因此谢决便自己找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位置开始钓鱼。
这地方的灌木或疏或密,没有经过人工的悉心打理,因此长得格外狂野。
谢决就这样坐在浅浅的荫下等着鱼儿上钩。
这时,一串脚步声响起,他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就这里吧。”
由于有一小片灌木隔着,那两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而他便透过缝隙偷偷地瞥了一眼。
原来是夏祎和薛丞。
看样子他们班今天的菜谱上也有鱼类。
谢决并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风水宝地,于是便一言不发地坐着。
“同学!”
然而,人家却还是找上了门来。
“借个饵。”夏祎伸手拨开那一片垂下来的藤蔓说道。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坐着的人原来是谢决,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笑容,“幸好是你,如果遇上江灼,还不知道是打火机和鱼饵哪个更贵。”
谢决伸手将装鱼饵的盒子递给他,毫不留情地挖苦道,“那你倒是自己记得带啊。”
“有道理。”夏祎笑着点下头,“谢了朋友。”
半个小时以后,谢决就后悔了。
都是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饵,怎么就没有鱼咬他的钩呢?
“这条不行,太小了。”隔壁甚至还要放生一条小鱼。
这简直是在嘲讽他。
“小宝贝,我放你走。”夏祎一边说着一边捧着那条小鱼走到水边,“你记得回家去把你爸妈叫回来。”
噗——谢决握着水瓶的手抖了抖,顿时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水。
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什么人啊?
夏祎大概是听见了他的笑声,于是又掀开藤蔓对他说道,“一只都没钓到还好意思笑呢?”
“……”笑容忽然像融化的冰雪般褪去。
“要不要过来?”夏祎又接着说道,“你那片水沟就没几条鱼能过得去。怕晒的话我把帽子借你。”
权衡片刻后,谢决才搬着凳子走向了他们那边,“帽子就不用了。”
反正薛丞也在,一起钓个鱼而已。
这不看不知道,原来这岸边居然还有一小块凸出去的地方,难怪夏祎说没几条鱼能到他在的那片水沟…
果然,换了个地方,鱼儿咬钩的频率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鱼儿它妈来了…”夏祎一边收竿一边笑道。
又钓了一会儿,薛丞才起身收竿道,“差不多了,回去吗?”
夏祎也拍拍手站起身,“好。”说完又转头看了看谢决,“你还不走?”
跟他们一起回去还得了?
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
然而,夏祎的神色忽然变了变,似笑非笑地望向不远处的某个位置。
谢决不自觉顺着看了过去,这才发现脸色有些阴沉的江灼…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一个让火勺感到危机的男人。
☆、新年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往回走的路上,谢决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江灼的手里拎着水桶,转过头看他,“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闻言,谢决愣了愣。
本来也就一起钓个鱼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但你如果因为我跟他们坐在一起不高兴的话…”说着说着,他又不知道该接什么,总感觉用“解释”的话有些不对劲…
“就怎样?”江灼跨大一步挡在他身前。
谢决抬眸看了看他,“如果你因为这个不高兴的话,我可以哄你。”
闻言,江灼便将手上拎着的水桶放到一边,而后重新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对着他说道,“那你现在哄吧。”
于是谢决也丢下手中的鱼竿,伸手抱了上去,脑袋抵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低声在他耳边问道,“你真生气了?”
江灼立马紧紧地将他抱住,“你要是想酸死我的话,以后就多跟他说几句话。”
谢决不禁笑了起来,鼻息一阵阵打在江灼的脖颈上,“他就跟我借个鱼饵,那个地方鱼多才会坐在那里的。”
“借?”江灼挑了挑眉,“说得好听,他拿什么还?”说着,他又觉得不对劲,立马改口道,“算了算了别还了…”
就这么抱着站了一会儿后,江灼的脸色才缓和许多,两人这才继续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