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江灼立马眼疾手快地摔了本书过去,“敢造你大爷的谣?”
就连第一时间的否认,也都是以他自己的角度出发。
马春阳这人皮归皮,但谁能惹谁不能惹他看的一清二楚,于是立马笑嘻嘻地闭了嘴,还屁颠屁颠地把书捧回到了江大爷面前,这阿谀奉承的嘴脸简直像极了古时宫里的内官。
送完书后,他还非要趁着这个机会再奚落他一句,“哭鼻子噜~”
原本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的谢决心里莫名又升起一阵委屈,只好赶在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前先伸手将脸捂住,可这样拼命压抑着的崩溃最终也在难以克制的抽泣声中暴露无遗。
“马春阳。”江灼难得板起了脸,“差不多就得了啊。”
要换作以前的谢决听到这话时肯定得感动的一塌糊涂,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这句话并不代表着维护,而是在说,不过度的欺负都可以被接受。
铃声又一次响起,所幸这一节是自修课,这才给了谢决充足的时间整理情况。
虽然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看这情形自己好像是重生了?
想着想着,他偷偷通过指缝看了看面前摆的教科书,硕大的“高二一班”四字令他心头一跳。
等他将手放下时,眼前便是江灼递来的纸巾,微微犹豫了一阵后,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还不忘轻轻地道声谢。
“怎么突然哭成这样?”江灼一手托着腮一手转着笔漫不经心地问道,“上次梦到我去非洲,这次又梦到我去哪了?”
他倒也知道自己在谢决心里占了多大的分量。
谢决捏着纸巾擤了擤鼻子以后才回道:“不是梦,也不是你。”
江灼看了看那团被他随手丢进垃圾桶的纸巾,有些纳闷地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谢决转过头去与他四目相对,通红的眼眶中已经不再泛着泪花,眼神之中倒是多出了几分笃定,“江灼,我的梦里再也不会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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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伞
“没有我?”江灼轻笑一声,“那你还想梦见谁?”
看着他的笑容,谢决都忍不住感到有些疑惑,自己究竟得有多喜欢他,才能让他在这种时候都能表现的这样从容不迫。
“中午吃食堂?”江灼漫不经心地将椅子往后翘了起来,掏出手机随便刷了刷以后问道。
“我不吃。”他毫不犹豫地说道,而后便翻开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可事实上,原本就背的磕磕绊绊的《滕王阁序》对于高考完已经有三年的他来说只会变得更加陌生,甚至有些生僻字的读音都被忘了个一干二净。
江灼的视线离开了手机屏幕,在谢决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落到他的侧脸之上,“随便你。”
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谢决在耍小性子,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他硬杠。
这就是独属于胜者的从容。
而从前的谢决也确实每次都以诚惶诚恐的认怂助长了他的有恃无恐。
真是太没骨气了…陷入回忆之中的谢决忍不住在心里忿忿道。
每当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修时,同学们总习惯提早那么四五分钟去食堂,眼看着分针指向了“9”,尽管下课铃声还没有响起,大家也都十分自然地放下笔站起身准备去吃饭。
坐在谢决前头的少年名叫朱问,见其他人有所动作也就不管解到一半的数学题立马放下笔来,笑嘻嘻地转过身对着后面两人问道:“今天中午去哪吃啊?”
话音刚落,江灼便收起手机直接冷着脸朝外走去。
看这情况,朱问便和同桌苏锐面面相觑一阵,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谢决看着眼前这好像许久没有见过的人依旧有些恍惚,勉强笑了笑说道:“没,我中午不去吃饭了。”
见他状态不太对劲,两人也没再多问,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便小跑着追向江灼。
偌大的教室转眼间变得只剩下他一人。
“真是要命……”他忽然泄了气似的无力地趴在课桌上,闭眼听着墙上挂钟的秒针嘀嗒嘀嗒不知疲倦地向前走着。
他不知道陶辰是不是还在等着自己承诺的那一份麻辣小龙虾,也不知道会长的演讲是不是被自己搞砸了,更不知道……江灼会以什么表情出席自己的葬礼……
明明已经身在此间,他却好像看到了圣诞夜里白雪落到自己棺上的模样,仿佛听见了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还有江灼放下那朵白菊时衣角摩擦所发出的簌簌声……
可这簌簌声却掺杂着人声越来越响,于是谢决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啦?”朱问笑着将一袋外卖提到他的桌上。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用手揉了揉眼睛以后又拍了拍有些发晕的脑袋,“你们这么快吃完饭了?”
见他这幅样子,苏锐一脸复杂地说道:“你指的是晚饭吗?”
闻言,谢决心里一惊,一转头看见窗外的天边已经泛起了橙光,于是愣愣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五个小时……幸亏今天下午只有老白的课,要是碰上王老虎可有你受的。”苏锐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啧啧直摇头,“你那呼噜,简直都快打到楼下去了。”
上课睡觉居然还敢打呼噜……谢决作为万年学渣难得羞愧了一回,眼神也就不自觉往旁边瞟去。
朱问下意识觉得他是在找江灼,“灼哥去练钢琴了。”
“哦。”谢决面无表情地应道。
每到星期三晚自习的时候,江灼总要去体艺馆练习钢琴,而谢决也总喜欢抱着课本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也正是因此,谢决本就不高的作业完成率一到周三就更加惨不忍睹。
“你不去体艺馆?”苏锐挑眉问道,有意给他指了一个台阶下。
然而,谢决却不紧不慢地打开了外卖吃起了饭,“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吃完饭再说。”
朱问笑着点了点头,调侃道:“哦——吃完饭再去?”
他摆了摆手,“吃完饭当然要开始学习啊,青大可正愁招不到我这样的好学生!”
“……”说到这个份上,两人都有些茫然了。
这哪里是平时那个就算没有台阶也要自己滚下台的谢决?
“小谢同学?”朱问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体温正常反而慌了,“你真睡傻了啊?”
他扒开朱问的爪子,一边吃着烤肉饭一边翻开语文课本开始温习《滕王阁序》,看着看着又走投无路般翻出了新华字典。
虽然觉得莫名其妙,可热爱学习总归是好事,于是两人不再打扰他,倒也像是受了刺激似的刷起题来。
多亏了谢决小学渣的带动,整个晚自习的学习氛围好到让年级段长严文伟都止不住点头。
“1123…不对不对,1132……”谢决陷入了沉思,水笔在草稿纸上写了又划划了又写,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他在大二时分明看到过彩票中奖的新闻报道,当时还跟陶辰半开玩笑地背了几遍,怎么这会儿到用时屁也不记得了!
难道就这样和五百万大奖擦肩而过了吗?苍天啊!
“轰隆隆——”
正叫苦不迭的谢决被这突如其来的打雷声吓得一激灵。
朱问转头看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啊”了一声,“灼哥没带伞啊。”
于是乎,等正沉迷猜彩票的谢决抬起头时,他才发现周围一圈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干、干嘛?”
“快去吧。”苏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决咽了咽口水。
虽说他不打算再吊死在江灼这棵树上了,可好歹也是同桌兼室友一场,连个伞都不送的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谢决喜欢江灼这事儿几乎到了全校人人皆知的地步,就连很多老师都有所耳闻。
原先大多数人都抱着不看好的想法,可时间一久,见多了谢决被甩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后大家居然还有了点怜悯之心。
以至于现在同学们见他决定去送伞时反而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直到此刻,谢决抱着两把伞站在教室门口用心体会众人的视线时,他才意识到,操…原来自己一直在被同情着…
“啪——”教室的后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携着雨水打进走廊,他就这么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顿。
他咬了咬牙,抹了把脸以后才下楼朝着体艺馆走去。
江南的暴雨总是来的气势汹汹,狂风更是毫无人性,直接带着豆大的雨珠给谢决来了一个360无死角清洗套餐。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穿雨衣呢…
可气的是,等他站在体艺馆门口时,风却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雨水淅沥沥地打在地上。
他随手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顺去,而后低头看了看几乎湿透的校服以及一步一个的水脚印,忍不住又在心里暗骂了几句臭江灼,不好好考大学,瞎学什么钢琴,等将来高考失利可有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