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能氧化还是能还原,谢决轻咬了咬牙,“不是…我想…上厕所。”
“……”笔终究还是落到了地上。
江灼低头看了看他的脚踝,淤肿当然没有丝毫要消下去的意思,看起来似乎还更严重了一点,“站得住吗?”
这也是谢决愁的问题,“不知道…”
反正早上几乎是跪在椅子上刷完的牙。
“那…要我帮你把着?”江灼挑眉问道。
操…那画面简直没眼看…
万万没想到,前两天自己那格外扯淡的文言文翻译现在还要被重新搬出来补刀。
☆、你变了
上午第二节下课后是跑操时间,铃声刚一响起,同学们就纷纷脱起了外套,只有江灼一脸无奈地蹲在谢决身旁。
谢决则咬紧牙关努力地想要站起身,然而,脚才刚踩到地上稍一用力就痛得他眼前一黑。
操,这要怎么办…
他一脸痛苦地趴到江灼背上,自暴自弃道:“不行…站不住。”
痛到这种程度的话简直有骨裂的嫌疑了。
江灼淡淡地“嗯”了一声,走出一段路后又问道:“你多少斤了?”
“一百二十差不多?”虽然谢决的个子从高中到大学拔高了一些,可是体重却始终维持在这个数字,“干嘛…你背不动?”
“背倒还行。”江灼扬了扬嘴角回道,“要抬着的话够呛。”
“……”
稍微还算幸运的是,当他们到洗手间时里面还没有人满为患,于是两人毫不犹豫地占据了最角落里的那间隔间。
锁好门以后,江灼才借着墙上反光的地方与谢决四目相对,而后微微扬了扬下巴。
谢决窘迫地像只煮熟的虾,实在有些没脸见人,别开视线后轻声问道:“你能…抓着我的腰吗?”
于是江灼将他放了下来,刚一踩到地的谢决立马痛的高喊“卧槽”。
这时,江灼才伸手揽住他的腰。
偏偏他又怕痒,轻轻地挣扎了两下才拼了命忍耐下来,“那个…”
“又干嘛?”江灼显然也被折腾的够呛。
“你能不能把耳朵挡住…”谢决讪讪道。
一想到有人会把所有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他就实在憋不出来。
江灼“啧”了一声,难得富足的耐心终是消耗殆尽了,紧皱着眉头催促道:“我没手,你快点。”
一经催促,他的动作立马快了起来,解开腰带将裤子拉下去后又将手抬上去遮住江灼的耳朵。
“谢决!”江灼气的直皱眉头,“你他妈…”
“嗐,我手干净的!”他当然知道江灼有轻微洁癖。
闻言,江灼压低声音问道:“你放不放手?”
“大不了待会儿我再用湿巾…”谢决只好继续安抚道。
然而,话到一半,他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江灼这王八蛋居然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发出哄小孩一般的“嘘——”声。
操!
谢决的耳根子立马变得通红,身上像有一股电流钻过似的酥痒起来,“别…”
这他妈也太操了!
“江灼。”他咬牙切齿地喊道,“你他妈的做个人会死吗?”
折腾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完事后,江灼才纡尊降贵地重新背起谢决推门走出去。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人满为患的洗手间里,只有他们所在的隔间外被留出了一小块空地…
啊…谢决后知后觉地想道,全他妈被别人听见了…
就他们这暧昧的对话,任谁听了都会想歪!
“不是的!”他不自觉喊道。
顿时,一大群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偏偏大家只是这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谢决终究还是沉默了,自己居然趴在人家背上说着这种疑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
完蛋了完蛋了。
“不是什么不是,洗手。”江灼顺便给自己洗了个手后对着他催促道。
于是谢决赶忙把手凑过去用力搓了搓,恨不得立马逃离现场。
直到把他丢回教室以后,江灼才脱下外套朝着跑操广场赶去。
谢决的脸色依旧通红,深吸几口气缓了缓神后,他才伸手摸摸已经紫到发黑的脚踝。
两只脚都受伤的情况下,拄拐杖也救不了自己,就算能坐轮椅,想上厕所的时候还是得有人帮着…
那也太尴尬了。
跑操的专用音乐响起,同学们喊口号的声音遥遥自广场传了过来。
以前跑操的时候他总巴不得自己腿上挂点彩,现在真残了倒又开始渴望挥洒青春的汗水。
然而,事实上汗水是洒不掉的,只会被一群少年原原本本地带回教室。
“都这个天儿了怎么跑步还出一身汗?”朱问随手抄起一本书开始扇风。
“全球变暖没学过啊?”苏锐也抽出纸巾来擦汗,“今年还是暖冬,运动会不都推迟了半个月。”
闻言,谢决的反应倒是不小,“运动会推迟啦?”
苏锐点了点头,“我听严守说的,他应该是从他爸那儿听来的。”
谢决皱了皱眉,段长儿子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为什么推迟?就因为暖冬?”
“不是,好像是最近学校要把塑胶跑道稍微翻新一下。”苏锐答道,“欸,不是,小谢同学这么关心运动会干嘛?”
他能不关心吗!
上辈子他就因为运动会上毫无人性的三千米长跑比赛差点休克,本来还想着这次脚扭了可以顺势躲过一劫,居然还他妈推迟了!
“我…我热爱运动啊。”他讪笑道。
这时,刚汇报完跑操分数的体育委员梁超同学恰好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那感情好,等十佳歌手过去之后就差不多该准备运动会了,你要是有什么感兴趣的项目就来找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决立马笑嘻嘻地摇头摆手,“不不不,我这双蹄子怕是无能为力…”
“还有一个多月,到运动会的时候你的脚应该已经好了。”梁超眨了眨眼笑道,“没关系的,重在参与嘛。”
当年他就是这么稀里糊涂被梁超连哄带骗地报了名,虽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江灼参加了比赛。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自己没有必要再追在江灼身后,那又何必再去吃这个苦。
“不过啊…”朱问不知从哪里摸出一袋酸奶吸了起来,“小谢同学的脚伤成这样,你们以后去体艺馆排练都挺费劲。”
“比赛前几天稍微磨合下就好。”江灼从容不迫地看了他一眼,“只要他的节奏不出错就没有问题。”
谢决忍不住翻着白眼冷哼一声,瞧不起谁呢。
这时,上课铃响起,教室里才重归寂静。
班主任黄易馨带着一脸憔悴推门走进教室。
一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毕业于名校,又有过留学经历,因此说英语时不会具有浓重的本土气息。
或许是年龄差比较小的原因,黄老师和同学们也就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此时大家见她的脸色不好看便关心道:“老师,您不舒服吗?”
黄老师勉强笑着摇了摇头,顿了顿才说道:“上回英语小测的成绩我已经批出来了,有些同学得打起精神,否则下学期可能就会被调到二班甚至三班去。”
“不是有人考二十分都能‘赖’在一班吗?”张洋瘪了瘪嘴说道。
闻言,他的同桌管泰多笑了笑,“有本事你也给学校捐栋楼啊。”
“……”谢决咬了咬牙,本来想着忍一事少一事,可一转头又觉得,自己上辈子已经忍过了,难不成现在还得任人说长道短的?
于是他朝着张洋那两人的方向瞪过去回道,“哎,你当我家钱是天上吹来的?说捐楼就捐楼?”
“好了好了。”黄老师扶额劝道,“什么捐楼,从哪儿听来的,没这回事。”
张洋看起来还不服气,低声嘟囔道:“那他这成绩能不去其他班?”
黄老师轻轻叹息一声,“是老师把保留名额给了谢决同学才会这样的。不讲这个,周停木,来帮老师发一下试卷…”
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这堂课对于谢决来说是半点儿也听不进去了。
人一旦无聊起来,真是什么谣言都能编造得出。
就算他们家确实挺有钱,可放眼整个学校就没有哪幢楼的造价在千万以下,这又哪里是随便掏掏口袋就能丢掉的数目?
全他妈脑子有坑。
谢决似乎真的被谣言给气的不轻,两节课里整个人都心不在焉,以至于连下课铃响起都没注意到,空洞的眼神依旧落在黑板之上。
“你们去吧,随便帮我们打包点回来。”江灼对着前面两人说道。
于是朱问比了个“ok”的手势,拉上苏锐就立马朝着食堂飞奔而去。
谢决听着身边匆匆而过的脚步声忍不住有所感慨。
曾经他是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现在可好,连吃饭都排不上号了。
“去医务室?”江灼伸手往他桌子上敲了敲问道。
他淡淡地点点头,目光依旧直愣愣地往前飘着。
原来一直以来被可怜着的不光是他自己,大概还有他父母那颗殷切地望子成龙的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