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然不解地望着他,又朝头顶上灼热的太阳看了一眼,“饭桌那边阴,不会晒到的。”
任昀瞟向他的手腕,无奈地说道:“你过去坐上没多久,方圆几里的蚊子都会被你招来。”
谢然撇了撇嘴,小声说道:“哪有这么夸张。”
但他还是绕进了屋里,上了楼去换了一件长袖衬衫下来。
任昀的衬衫对他来说有些宽,下摆也盖到了臀上。谢然本想把它束进裤子里,但又觉得不太好看,于是又抽了一半出来。
楼下为了等他还没有开席,蛋糕却是分好了在吃的,有的甚至连盘子上的奶油都抹了个干净。谢然走到任昀边上的位置坐下,把离得最远的那碗卖相欠佳的清汤面挪到了任昀身前,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脸,若不是差了一条晃着的尾巴,就真有一点大型犬类求夸奖的意思了。
“你做的?”任昀问道。
“我做的。”谢然紧张地说道。
任昀把最后一块蛋糕递到了谢然的身前,捏着瓷碗的边沿,用筷子在里面搅了搅,把埋在碗底的碎成好几块的煎蛋给夹了出来。
任昀:“蛋也是你煎的?”
“嗯。”谢然点了点头,用塑料叉子挖了一小块奶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有点腻。
“好。”任昀轻轻应了一声,便捧起了碗,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煎蛋。
谢然瞟着他的脸色。蛋煎得太碎,起锅时他吃了一小块,感觉味道差强人意,毕竟少有人能把煎蛋煎出特别奇特的味道,就算是焦了些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
但人对自己做的菜总是会多戴一层滤镜,潜意识里还是会多给自己一点面子的。
比起这一桌大鱼大肉,谢然的清汤寡水确实是有些简陋。
“怎么样?”他小声问道,眼底尽是希冀的光。
任昀放下筷子,淡淡地说道:“还可以。”
就是以后还是不要让他进厨房比较好。
任昀默默地想着,在谢然看不到的地方吐出了一小片蛋壳。
当然,眼前的这碗面他最后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除了煮久了有些烂、放久了有些坨外也没有别的什么问题,更何况能在汤面里出现的也就这几种情况,任昀实在想不出这种面还能被煮出什么花样。
午饭吃到了将近一点,前来做客的孩子们没多久就散了,三五结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村子总共就这么大,仿佛没有地方不是他们的天地一般,每个地方都可以成为他们的游乐场,任昀在这里待了几天,早就见怪不怪了。
谢然帮着工作人员收拾完了桌子,又和留下来的妹妹一起洗了碗,才拉着任昀的手跑上楼去。
“有一个东西想给你。”谢然对他说道。
任昀笑了笑:“这么着急?”
谢然没有应话,飞快地拉着人拐过走道,推开半掩着的木门,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盒子。
“我选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谢然把盒子送到了任昀的身前,“可能没有你的那些贵,但它是与另一块成对的,我想让你和我一起戴。”
话落,他手上的盒子应声而开。
任昀的视线从泛着金属光泽的表盘上扫过,落在了谢然修得圆润的指甲上。
“你知道送别人手表是什么意思吗?”任昀低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什么?”
任昀压下了表盒,将它从谢然的手里抽了出来,放到了对方身后的桌子上。
他的手并没有挪开,掌心压着表盒,人向前挪了一小步,是一个把谢然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的姿势。
“我也不知道。”任昀含糊地说道,另一只手摸上了谢然的下颚,指腹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地摩挲着。
谢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后腰磕在桌沿上,他微微抬起了头直视任昀的眼睛:“那你收过别人送的手表吗?”
“收过,但不喜欢。”
“那我送的呢,喜欢吗?”
“喜欢。”任昀贴近了谢然的脸,蹭了蹭他的鼻尖。谢然的上身往后仰,拉开了同任昀的距离,他伸出手搭在任昀的腰上,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感受着他腰侧的线条,任昀被他折腾得呼吸粗重,右腿又往前迈了半步,卡进了谢然的双腿之间。
“我呢?”谢然问他。
“也喜欢。”任昀说着,捏着谢然的下巴,咬上了他的唇。
窗外的风簌簌吹过,门前的槐花落了,花瓣在风中打了个转回旋而上,有几片从窗户的缝隙间溜了进来,踉踉跄跄地跌落在木制地板上。
谢然其实是知道的。
那么俗套的寓意。
少年时总是妄想着什么一辈子,好像错过了这个人,就遇不上更好的一样。
或许是在这段一意孤行的“喜欢”里投入了太多,这些年他一直在想,自己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像喜欢任昀一样去喜欢别人。
不过这话的真假早就无从验证,因为任昀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把自己都给你。任哥可要对我好一点,不然我一伤心,可能就和别人走了。”
“嗯。”
第95章 翻浪
谢然本来是想顺便告诉任昀自己的决定的,但一胡闹起来,什么东西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加上明天早上他就要回C市,将要久别的惆怅更是一股脑地侵占了他的思绪。
不过闹归闹,还是不敢闹太疯,毕竟房间的隔音不好,楼上楼下都是人,要是被谁爆了出去,只怕陈宇皓得从A市连夜杀过来掐死他。
等到上飞机时,谢然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可也为时已晚,只好期盼着这档选秀能早些录完。
第三轮公演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经过两轮淘汰,剩下的学员大多都有不同凡响的实力,教学起来也轻松得多。谢然前后又同陆砚聊过几次,后者的排名堪比几公里外游乐园里的过山车,高三模拟成绩都比不上它跌宕起伏,但陆砚似乎也看开了,半玩笑地和谢然说道:“要是出不了道,我就收拾包袱去给颜言老师打下手好了。”
喻清之前夸过他。A班的教室里有一台架子鼓,陆砚曾经在学员班会里露过一手,除了收获了一众学员的尖叫外,还得到了喻清的一句:“以后如果颜言做音乐想要架子鼓的素材,我让他来找你。”
颜言的工作室确实不太好进,但玩笑归玩笑,真让陆砚去幕后做别人的助手,他内心肯定是不同意的。陆砚的锋芒太重,就适合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听万人欢呼,声浪起伏。
成团夜的舞台声势浩大,公司也是下了血本,单是舞美就花费了巨资,一改先前的贫穷境况,舞台到处都散发着“我超有钱”的气息。前一天的彩排几个导师都到了,几乎是从早上忙到了晚上,许多被淘汰的学员也被请了回来,换上相同的制服,重新站在舞台上跳完了主题曲。
任昀第二天也到了,自然不是冲着学员来的。他没有告诉谢然,而是直接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后台,找到了正在给学员讲着最后一堂“课”的青年。
谢然的造型师和学员的是同一个,若是不知道的人见了,十有八九会把他认成这其中的一员。他的刘海被分成两边向外卷着,挑染了几撮暗红色,上面还沾着金粉,耳朵上坠着两个银色的环,灯光那么一扫,金粉闪着光,衬得他皮肤瓷白,显得格外好看。
任昀走来时,谢然身前的学员都噤了声,睁大了眼睛,视线越过谢然的肩膀,大有“目瞪口呆”的意思。
谢然半点没有察觉,仍在语调轻缓地和他们说着话,直到半分钟过去,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才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学员们的表情各异,有些像是在强忍着笑意,有些像是惊奇。
谢然这才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就见任昀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像是无波的古井,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谢然回头不满地扫了他们一眼,又道,“你们该化妆的化妆,该做造型的做造型,水不要喝太多,润个喉就好……”
紧接着,他便飞快地转过身向任昀走去。
“你什么时候来的?”谢然问道。
任昀回答:“没多久,刚到。”
“都不告诉我一声。”谢然撇了撇嘴。
“临时做的决定,所以才直接过来找你。”任昀同他解释,“你上次也没打招呼。”
谢然想,那能一样吗?
我上次明明是惊喜。
他和任昀的“久别重逢”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在这一对“牛郎织女”间划下了银河。任昀被引到专门留出的嘉宾席上坐下,旁边不是这个学员的经纪人,就是那个学员的前队友,总之都是圈子里的,有些还和他合作过那么几次,他挤在这里虽然有那么点突兀,但也凑合。
谢然坐上他对面的导师席,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舞台,还有两块观众席。舞台两边的灯光亮起,台面上现出了一条蓝色的光带,光向四周延伸,如同分岔的溪流一般,又像是横生的枝丫。
当真成了一条银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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