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珩见他没什么表示的转过头,吃不准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只好安慰自己也许对方并不介意自己的鲁莽不礼貌,也顿时安心起来,目送着那群人在大开的城门中缓缓地走了出去。
不过,那个人的眼神……还真是意外地凶狠啊。
在看着那巨大沉重的木门慢慢的重新合上的时候,钟珩还是忍不住的想着。
这是钟珩第一次见到利威尔兵长,因为时间太过短暂,所以对彼此之间的印象都还很模糊,甚至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记忆。
☆、第3章 祸起
第三章
数月后
“小珩,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格拉斯太太十分忧心的站在店铺门口,看着里里外外的往马车上搬东西的钟珩,还是有点不放心。
钟珩再次检查了一下马车里那些盛开的异常美丽鲜艳的花朵,确保没有一点遗漏后,这才转身回答老妇人的话:“您就放心吧奶奶,我一定能平安送到!”
在他再三的保证自己绝对没问题之后,格拉斯太太终于是放行了,站在门口就这么看着钟珩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驾着马车欢快的跑远。
他这次是要去希娜之壁的内城里,去给王都的那些贵族送花苗,从前一直都是格拉斯先生的任务,但钟珩见他如今年岁大了行走不便,所以自愿的担下了这个任务,反正他现在内伤也好的七七八八,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
希娜之壁内城不算很远,他驾着马车顾忌着车上那许多的花盆,因此速度慢许多,一个上午才到。
他要去给一个叫做瓦尔纳斯的什么子爵送花,他们家的花园里许多花苗都是从格拉斯那里采购的。
“您就是格拉斯家派来的吧?请随我来。”
过来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他自己介绍说是这家的管家。钟珩把马车交给了一个跟在管家身后的随侍,然后跟着管家进了那道宏伟的城堡。
管家的教养十分的好,他把钟珩领进会客厅,然后吩咐女仆去为他泡了杯茶。钟珩不好意思的坐在豪华的沙发上,捧着名贵的瓷杯,喝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其实他从前在七秀坊的时候也曾经去过那些名门做过客,头一个就是藏剑山庄,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只是如今在条件只能算得上温饱的格拉斯家呆的久了,似乎这些奢华的东西已经和他隔了许多年没见。
管家瞧见他规矩和礼节都不错,颇有些赞许,只是却还不允许他离开这里,嘴上只说是主人要见他。
钟珩不知道这个城堡的主人为什么要见自己,但是管家太过的热情,这让他实在是不好意思推辞。
所以一坐就是半个时辰,直到那个啤酒肚戴着金银首饰的什么什么子爵才姗姗来迟。钟珩看着他那身打扮,眼睛不由得抽了抽。
虽然他们七秀坊几乎所有的衣物上都会缀有金饰,钟珩自己衣服上也有不少,但是绝对不会像眼前这位这样庸俗不堪品味堪忧。
瓦尔纳斯子爵一见一身薄衣红衫面容艳美的少年,两眼都开始冒光,当下就咧开嘴热情的招呼钟珩重新坐下来再喝一杯茶。
钟珩摇头:“大人,如今您已经见到我了,我是该回去了。”
瓦尔纳斯子爵哪肯真的放人,眼神示意管家去把门关上。
钟珩瞥到主仆的互动,眉头微蹙,他虽说算不上是老江湖,但也还算是有点阅历的,这什么侯爵绝对是有什么企图的。
确信了这一点,他更不能留在这里了,于是坚决的说:“大人,我家真的有事,实在是不能久留。”
瓦尔纳斯腆着肥大的肚子笑的牙不见眼,拍了拍对面的矮桌:“哎呀,那小朋友也可以再陪我喝一杯茶再走。”
钟珩抿着唇不愿意顺着他的意思,直觉告诉他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仍然坚决要求离开。
肥胖的瓦尔纳斯子爵脸色不愉,他仗着自己与皇室有那么些许的姻亲关系,自己又是个不大不小的贵族,平日没少干欺男霸女的脏脏龌龊事。他一早就听闻罗丝之壁内卖花的格拉斯家新来了一个颇有异域风情的稀世美人,一向好色的他就开始盘算着无论如何要见识一下这个已经闻名到希娜内壁的小美人了。
见面果然比传闻中更加的迷人,瓦尔纳斯的瞧着钟珩那身贴身紧致的火红服饰,盯着那看起来纤弱的腰身一直看,眼神已然开始喷火,恨不得当场就把人抓怀里来亵玩。
钟珩行走江湖,这种眼神自然也不陌生,他从小就生的俊美艳丽,外头那些江湖浪子有时候见了他也都是这种恶心的眼神,每每让他怒从心头生拍案而起将那些过来揩油的人一顿好打。
他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努力地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是个贵族,他可以不管不顾的杀了他,但是却不能给善良温和的格拉斯一家惹麻烦。
瓦尔纳斯见他迟迟没动作,再次的把桌前那杯茶水向前推了推:“只要你喝完这杯茶,我就立刻放你走。”
钟珩怀疑的看了肥头大耳的子爵一眼,又瞄了一眼紧闭的客厅大门,料想自己今天如果不妥协是绝对走不出这里了。
他权衡了一下,跨步走到桌前拿起那小巧精致的瓷杯闻了闻,他曾经和坊内的师伯师姐们学过云裳心法,也跟着路子谦学过医理,对于药物什么的也略通一二,若是这子爵加了什么料在里头,他该分辨的出来。
再三的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他举杯仰头一饮而尽,豪爽干脆。
瓦尔纳斯盯着他优美白皙的脖颈,努力地咽了口口水。这茶水可不像钟珩以为的那样那么单纯,里面确实加了些迷幻剂,只不过那些有别于华夏古老中医的药理,钟珩自然察觉不出什么异端。
很快地喝完一杯水,钟珩放下了手里的瓷杯,“我喝完了,大人是不是也该遵守诺言放我离开?”
“自然自然!”瓦尔纳斯喜笑颜开,戴着硕大的宝石金戒指的粗胖手指互相摩挲着,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
钟珩一眼都不想看他,转身就想往门口走。
可是没走两步他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步伐一步一步的变沉,速度也变缓了许多,那不算遥远的大门明明就在眼前,但他却觉得怎么也到不了,甚至眼前的场景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难道……他真的着了道了?
瓦尔纳斯腆着肚子站起来,看着已经跌坐在地上无力的依靠在沙发边缘的黑发美人,嘿嘿笑着一步步的靠近。
钟珩勉强自己睁开眼睛,只能感觉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走了一段不算很远的路,然后被放在了一张很柔软的床上。
接触到床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了,理智逼迫他此时一定要保持清醒,但身体却不给他一丝反应。
他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卑鄙的人的下流手段有多少。
瓦尔纳斯欣赏够了美人乌发披散在白色大床上的那种靡艳之美,准备做一些实际的事情来犒劳自己。
他伸手开始去解钟珩腰间的那条金束腰。
钟珩感觉大了有人在动自己的衣物,他狠狠地咬下了自己舌头,鲜血在口中蔓延,而这强烈刺激的疼痛让他短暂的有了清醒的意识,身体似乎也有了一点力气。
那只猪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把手伸了进去。
不动声色的摸到后腰的地方,钟珩握住了那把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冷冷的盯住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然后起手——
肥胖的子爵根本没来得及呼救就被钟珩割断了喉咙,横死床头。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钟珩喘着气坐起身来,刚才那一下几乎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和体力。看着死在他身边的子爵,他嫌恶的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事实上死在他手里的恶霸凶贼不计其数,他年少气盛侠肝义胆,行走江湖的时候经常打抱不平,遇上那些欺压乡里鱼肉百姓的恶徒从来是手刃刀落绝不手软。
他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从不后悔。
他盘着腿在床上打坐调息良久才将那药性压了下去,再睁眼时已经不像刚才那般虚弱。
那子爵大约平日里这种事情做惯了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所以这么长时间居然也没有下人过来探视,这才让钟珩有时间在这里静静的等待恢复体力。
不过,在那些下人们发现自己主人死去之前,有另外一件事情更让他担心。
他的确不后悔自己杀了这个子爵,但是这并不是游侠满地快意恩仇可以一箫一剑走天涯的江湖。
在这里,杀人,尤其是杀害贵族,那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
钟珩不怕死,但他担心连累格拉斯夫妻。
如今人也杀了,做什么都于事无补,看起来他是不能留在那对老夫妻家里了。
想到这里,他撑起身子跳下床,将自己被解开的腰带重新系好,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窗户,探头小心的确认了四下里没有下人路过之后,脚下开始运气,七秀大轻功甩了出去,悄无声息的飞檐走壁,绕过华丽的花园,在大树和雕塑的遮掩下平安的出了子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