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美丽少年躺在废墟之中,少年的手中拿着两柄又长又锋利的看起来杀伤力很大的兵器,身边还躺了一只闭着眼睛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怪鸟。从没见过杀戮鲜血的两个老人犹豫了很久。最终,善良的夫妻俩还是决定把人留了下来,悉心的照料着,对外只说是自己在远方的亲戚过来投奔自己。
这就是钟珩来到这个世界的始末,不可思议却又是真实的存在着。
经过近一个月的修养,钟珩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他当初受的是内伤又跳了那么高的悬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虽然表面已经看不出异端了,内里也还是需要再调理的,不过这已经不妨碍他下床活动了。
这一个月来,他跟着那对老夫妻磕磕绊绊的学了不少这个世界的话语。他本就聪慧,因此学的也不算太难,如今已经可以大致的能听懂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了。收留他的这对老夫妻姓格拉斯,虽然这姓很奇怪,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中原人的姓氏,但是钟珩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善意,于是他就在夫妻二人的坚持下留了下来。
☆、第一面
第二章
今天又是一个美好的天气,艳阳高照微风拂面,轻易地就让人忍不住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钟珩盘腿坐在铺着一片片红色瓦片铺起来的屋顶上懒洋洋的打坐晒太阳,看着下面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他们颜色各异的头发,与自己的长相差异甚大的五官,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服饰,钟珩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的有趣。
墨白从上空盘旋了一阵子,然后落在了他的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钟珩从发呆中回过神来,抬手摸摸懂得他的心思的大鸟,“墨白,这里一个咱们认识的人都没有,你难过吗?”
墨白低低的叫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是还是不是,钟珩抬起头来拍拍羽墨雕的脑袋:“你自己先去玩吧,我去帮格拉斯太太的忙。”
说完这些,他翻了个身轻巧的就跃下了屋顶,走进了格拉斯夫妻俩在一楼的店面。
格拉斯夫妇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花店,因为夫妻两个人手艺不错又踏实勤恳,所以他们的花店在外头名气很好,每天都有很多人愿意来光顾,甚至有些贵族皇室也会在这里订花用来装饰自己的内室花园。
店里格拉斯太太正在弯着腰给一束盛放的火红玫瑰浇水,钟珩一走进店里,那些三三两两正在或真或假的在看花的客人们就立刻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钟珩在七秀坊的时候就是个十分少见的美少年,眉目如画气质华贵,尤其是眉间的那点鲜红的朱砂痣,不偏不倚正长在中央添了一分艳色,让他看起来格外的妩媚妖娆。
从前,他身着红衣背上双剑恣意潇洒的在西湖河畔观雪,不知道引得多少少女儿郎每日里偷偷地躲在九曲回廊后头偷看。
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后,他那迥异于当地居民的充满东方韵味的五官总透露着一股子神秘,让从未见过这种面貌的当地居民很是迷恋,纷纷过来围观。
“我来帮忙吧,格拉斯太太。”钟珩丝毫没有多加留意周围那些目光,他从小到大早已被人看习惯了。
格拉斯老太太看到他,放下手里的水壶微笑摇头:“不用了孩子,你休息吧。”
自从钟珩留下来后,这位老太太总是喜欢用“孩子”来称呼他,语气亲昵态度亲和,虽然钟珩今年不过一十八岁,但总被人叫孩子也还是会不好意思。
今天这位老妇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和蔼,除了孙婆婆外,钟珩没有和其他老人家打交道的经验,不过他和格拉斯夫妇相处起来却很愉快。听到她的话后也不走,只是走上去接过了水壶,学着她的样子给花洒水。
格拉斯太太转头看着他,虽然这孩子确实是来历不明,但是这些天的相处,她却不仅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总是觉得莫名的安慰,看着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那已经葬送在巨人腹中,连尸体都没有带回来的的孙儿加林。当年,加林抱着一颗满怀希望的热血之心跟随调着查兵团出城的时候,其实也就和钟珩一般的年纪大……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一阵的嘈杂声,钟珩习武多年,听力自然也是出众的,更何况那一阵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实在是让人无法忽视。他放下手里的活计扭头看过去,然后疑惑的问格拉斯太太道:“奶奶,外面是什么声音啊?”
格拉斯先生这时刚好从外面送完花回来,闻言叹了口气说:“调查兵团今天又要出墙了啊,日子过得可真快,一个月又过去了……”
哪知,这句话刚说完,店里面的客人们就立刻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今天又是他们出去送死的日子吗?”
“嗤,反正无论这帮家伙搞的多大的阵仗,回来的也只会有那么一点人而已。”
“我早就对他们不抱希望了,只要巨人不要再次的打破城壁就好。”
…………
钟珩仔细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调查兵团”这四个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前几天他在和格拉斯太太聊天的时候就听说了,那对老夫妻的孙子就是这个兵团里的,但是好像是牺牲了。
听到他们的孙子已经死去,钟珩也觉得很难过,不过对于这个兵团,他也只是猜测应该是什么军队,所以并未多加留意。如今看来,这只军队在民众中的口碑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受人爱戴。
他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还是有些想要看看那些人到底是长什么样,他莫名的有些想念天策府将士们的须须。于是,他带着好心情疾步走出了门外。果然道路两旁挤满了人群,钟珩个子虽然不矮,但是站在人群中也看不清楚,于是他退到角落里双足轻轻一点小轻功跃上了屋顶,从上方向下俯瞰。
只见城内的街道上,一列身着统一服饰骑着高头大马的部队正在不疾不徐的向着城门口的方向前进,他们每个人都披着一件绿色的披风,让钟珩在意的是,那件披风上印有的奇怪图案。
那看起来很像是一对黑白翅膀,简洁干净的图标总给人一种隐隐地冲动,似乎总要去做一些什么才能平息自己的内心。他就这么一直盯着那个图标,猜测不出这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撑着下巴看着下面的大部队,又禁想起了这些天他打听来的一些颇为耐人寻味的消息。
似乎这个世界的人们因为一种叫做“巨人”的威胁,不得不委身屈居在这狭小的一方城墙内,被一生束缚在狭小的区域内活动,根本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对于十六岁就开始策马江湖在外面闯荡的钟珩来说有点不可思议,他想象不出如果一生都被困在一个地方,见识不到山之高海之阔,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看着围观群众目送那一队准备出墙的士兵的麻木表情,钟珩莫名的觉得有些心酸,这些人呐……已经习惯了被困在牢笼的日子了,对于能否自由的那天似乎根本不期待。
这么想着,钟珩又摇了摇头,他从这些民众身上,感受不到大唐侠士的那种人人自危,甘为国家大义舍我血肉之躯扞卫脚下领土的热血和忠诚。
他眼神在那一列士兵面上扫过,这些人倒是还有些血性。
然后,他的目光便在领头的一个人身上停了下来。
那并不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温暖,或者说是充满希望的人。正相反,钟珩这个角度看过去,只依稀能感觉到那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些许痞气,而且似乎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钟珩原本也不会在意他,但是在他转脸跟身边的人说话的时候,却不由自主的多关注了他一会儿。
他的眼睛……有点奇怪。
钟珩抓抓脑袋,有些形容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眼神,他这个出身大唐的古代人,压根儿不知道“死鱼眼”这种形容词,苦思半天也只好把他归类于“异瞳”这一类。
利威尔原本正心不在焉的应付身边有些过于兴奋的韩吉,但是就在一瞬间,身处在王都地下街多年的警惕心让他感受到了一股长时间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最不喜欢有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窥自己的这种感觉,虽然那股视线并没有恶意,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好奇。不过这让然让他觉得不爽,所以不动声色的开始在人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了那视线的来源,他头一抬就顺着那道视线看了回去。
钟珩被他突然的扭头吓了一跳,他只是偷偷摸摸的怀抱着好奇之心多看了那人两眼而已,没想到那人猛然间就向自己看过来,怎么看都是一脸不善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别人,礼仪被七秀坊教养的很好的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当下条件反射性的双手抱拳做了个揖。
利威尔面瘫着脸看着坐在屋顶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穿着奇怪的红衣小鬼,看着他突然对自己做了个看不懂的手势,面上的表情依然不变,只是盯着他又看了一阵子后就掉转回自己的视线看向前方,这种时候他可没心情和牙都没长齐的小鬼玩躲猫猫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