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关媛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性,但也从不忽视儿子的成长。
他总是担心季凡太过跳脱,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过多地拘束他。
所以季凡就任性地长成了这副随心所欲的样子。
关媛从来没想过季凡有一天会是这样闪耀的,她默认儿子的优秀,但当个普通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就是她对季凡最大的期待了。
就连当初进娱乐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
可是季凡出乎意料地,坚持走到了今天,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了如今的位置。
关媛骄傲的同时,鼻头一酸,微微靠着季正棠的肩膀,心情很久才平复。
季凡站在台上,在歌曲结束前的最后几秒钟,他失神地望着并不那么大的演播厅,突然就觉得一眼可以望到很远很远。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许则远,两人的视线隔着中间的几个人交会,音乐停,但他们的心脏炙热地跳动着,奏出了一曲和鸣。
“5、4、3、2、1……”
新年的钟声敲响,也像一记重鼓,落在他们的心上。鼓面震颤,颤得心痒痒。
合家团圆的时节,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出演播厅时,零点已经过了。夜色深沉,各自分别时再道一声“新年快乐”,许则远和季凡一同钻进车里,他们相视而笑:“回家。”
第83章 终章
89.
《归期》正式开机时,已经春天了。
这部电影,由轻年传媒和裴乐影业联合出品,许则远既是导演,也是制片人之一。
季凡如愿当上了男三号,真正见识到了许则远的六亲不认。
《归期》的男一号是有名的戏骨,影帝身份加持,在圈内名望颇高,许则远借校友身份和对方聊了好几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甚至登门拜访彻夜长谈,才把对方请来。
可在剧组里,照样不客气。
季凡算是明白了,他死乞白赖着,上的却是条贼船。
许则远把说一不二的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为了一个镜头能磨上好几十遍,摄影大哥都跟着日渐消瘦。
他虽然很少发火,但总是板着一副严肃的脸,许多人一开始觉得影帝龟毛难相处,被许则远折磨一通后,才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大魔王。
好在苏朵朵一直跟组,她算是调节气氛的一把好手,跟演员们讲戏时也有说有笑的,不然季凡合理怀疑,《归期》迟早会被许则远整黄掉。
这天难得下戏早,季凡早早收工在休息室等许则远,等得无聊了,又回到拍摄现场闲晃。
他没什么架子,和谁都打得火热,正和几个小场记唠家常时,被许则远喊了过去。
许则远坐在一张小躺椅上,面露疲色,见季凡走近了,冲他招了招手。
季凡几步跨过去,问:“干吗?”
许则远声音有点哑了,说:“别乱晃,老实在我边上待着。”
“哦。”季凡点点头,自己去搬了把椅子过来。
许则远盯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他无意识地捏住了季凡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把玩。季凡被他弄得有些痒,但是没躲,就这么任他摆弄着。
许则远紧盯着戏,没分神看他,季凡望着许则远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隐隐地疼了一下。
季凡给唐棠发消息,让他点外卖给剧组加个餐。
唐棠干这事儿习惯了,越来越顺手,当即接下指令,选了常光顾的餐厅的外送服务。
等许则远的精神从戏里分出来,外卖都已经送到了。
季凡半躺在椅子上,唐棠过来找他时,他已经眯着眼睛睡着了。季凡身上披着一条羊毛围巾,许则远对唐棠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手里还捏着季凡的一根手指,就这样静静地打量着熟睡的人。
唐棠走之前留下了两杯小米粥,还有一份蛋卷,等季凡醒来时,椅子扶手上的小米粥已经有些凉了。他用吸管戳开喝了一口,粥熬得很烂,甜度刚刚好。
许则远见他醒了,侧身问:“饿了?”
季凡点点头:“有点儿。”
其实都快饿过头了,但他没敢说,也困,不然不会就这么睡着。
许则远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道:“一会儿就收工了。”
他拿起旁边小矮凳上的棉布袋子递给季凡,里面竟然包着一个塑料打包盒,装着还算热乎的春卷。
季凡打开盖子用手捏了一个吃,又关心许则远:“你吃不吃啊?”
许则远摇了摇头,而后道:“明天我休息。”
季凡一口春卷还没吞下去,许则远这都多少天没休了,他以为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赶紧问:“怎么了?”
许则远道:“戏份不重要,不用我盯着。”
季凡“哦”了一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你明天的那场戏也换时间了,我们……一块儿去爬雪山?”
季凡笑起来:“以公谋私啊。”
他老早就想去爬雪山,连装备都按两人份买好了,毕竟作为男三的他挺闲的。但许则远每天都在片场走不开,就一直没找着机会去。
许则远笑着看他,季凡不要脸地小声凑近了,说:“看来是谋我。”
许则远大方承认:“嗯。”
第二天,季凡比拍戏时还积极,不用唐棠叫他,一大早就爬起来了。
他敷着面膜去找许则远,正巧碰到苏朵朵出门,羞得就差没钻回房间里。
好几百块一张的面膜扯掉可惜了,季凡硬着头皮跟人打招呼,脑子里全是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脸。
他慌张地敲了敲许则远的房间门,虽然他们经常厮混在一块儿,但为了避免在剧组留人口舌,还是分房间住的。
许则远开门时脸上还有起床气,一把将季凡拽进门,心情似乎不太好。
季凡傻兮兮地跟在他身后,许则远进浴室洗漱他也跟着,寸步不离表现良好,就怕许则远就会勒令他停止休假去剧组待着。
其实昨晚他俩是睡一块儿的,都躺下了,季凡又折腾起来,说爬山太累晚上要养精蓄锐,没等许则远反应过来就跑回自己房间了。
这会儿他倒是装得和乖巧的小狗狗似的,拼命朝他的主人摇尾巴,仿佛昨晚的小插曲没有发生,但很明显许则远气不顺。
季凡只能沉默地卑微着,中间小石来了一趟,送了吃的过来,季凡又鞍前马后地准备早餐。一样一样地摆在小餐桌上,还给桌上即将要凋零的花儿换了水。
等许则远收拾妥当,季凡拽着他在餐桌边坐下:“快快快,活力的一天从美味的早晨开始!”
许则远面无表情,甚至更气了。
季凡只好解释:“我昨晚也不想走的。”
许则远淡淡地抬眼看他。
季凡继续说:“这不是怕我自己忍不住嘛。”
许则远明知故问:“忍不住什么?”
季凡嬉皮笑脸:“这就不太好意思说了。”
许则远“哼”了一声,并不怎么满意季凡的说辞,季凡又说:“今天是去爬山,体力很重要。”
这也算是正事了,比起他们“鬼混”来讲,许则远到底松了口,表情也没那么臭了。收拾登山用具的时候,还把季凡按在墙上亲了一会儿,美其名曰“要补偿”。
季凡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有起床气的男朋友是真的很难哄啊,他弱小、可怜又无助,许则远还老是对他上下其手。
出门时,天边的太阳公公又缩回云里去了。季凡杵着他的登山杖,别的没有,信心很足。
他新奇得像是要去春游的学生,背着巨大的登山包,什么都往里塞也不嫌累得慌,但到山脚下就怂了。
雪山太高了,一眼都望不到顶,白皑皑一片,晃眼睛。
好几拨游客陆陆续续上去了,季凡还蹲在路边做心理建设,许则远每次有“退堂鼓”的念头,还没开口,季凡就瞪他。
他眼珠子都瞪大了,许则远把人拉起来,问:“真想好了要上去?”
季凡没底气地答:“废话,我都准备好久了。”
于是许则远二话没说拉着季凡上路了,走一段歇一会儿,老大爷都比他们速度快。
爬到三分之一,季凡气开始喘不匀了,拿起氧气瓶吸了一口氧,脸涨得通红。
他没敢往脚下看,被许则远拉着踉踉跄跄地往前,雪越来越深,深一脚浅一脚,靴子表面已经湿漉漉的了。
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季凡差点儿歇菜,氧气瓶不离手,撑不住了就吸一口保命,许则远都不知道他这是图什么。
路边有个小石墩,许则远拉着季凡过去坐下,季凡还没坐稳就开始头晕了。
他扶着许则远的胳膊,腿直打战:“我真的进步了。”
许则远自然地往他身前挡了挡:“嗯,再看两眼说不定恐高就治好了。”
季凡突然就委屈:“还不是因为你。”
许则远一头雾水,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了。
季凡没力气闹腾了,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来,他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个小台子,想拉许则远过去。
这儿没什么人走,登山杖戳下去,蓬松的雪花能溅一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