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今天也在向白月光求爱 完结+番外 (与孟生)
这三年间,阮烟几乎都是躺在云杳的房中度过的,他身上其他的伤都好了,除了四肢被割断的筋脉再也无法复原。
云杳近段时间为了替阮烟治好四肢的筋脉,特意翻看了许多医书,奈何他不是医修,对许多医理都不甚求解,一本书看下来也是云里雾里。
又到了喂阮烟喝水的时辰,云杳放下手中的医书站起身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云杳此刻已不是半大的孩童模样,身量拔高了许多,脸上的稚气也褪了些,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闻瑕迩和君灵沉站在床榻的一侧,见云杳端着盏茶往里进来了,闻瑕迩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谁也不会喜欢见到自己的弟弟被人骂哭的场面,闻瑕迩亦是如此。
君灵沉道:“我们出去。”
闻瑕迩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要把阮烟欺负杳杳的事一桩一桩全部记住,出去之后再找他算账。”
君灵沉顿了顿,道:“我帮你。”
闻瑕迩也没多想,点头道:“好,到时候我把阮烟锁在阵里,你用留阙戳他,把他身上多戳几个窟窿……”
君灵沉闻言皱了皱眉,张嘴正欲言,这边云杳已经走到了阮烟的身边。
云杳把阮烟从床榻上扶了起来,另一只手端着的茶盏喂到了阮烟的唇上,“喝水。”
阮烟眼睫动了一下,一反常态的没有偏头回避,反而顺从的咬住了盏沿喝了几口。就在盏中水即将见底的时候,他忽然用力的咬住了盏沿将茶盏从云杳手中扯了出来,随后又故意倾身松口,把茶盏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清响,白色的茶盏碎成了几片,其中有一片细小的碎片在飞溅时划到了云杳的下颚,红色的血丝瞬间沿着下颚处被划伤的伤口溢了出来。
云杳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颚,指腹上立刻沾上了一点血痕。他抬眼看向阮烟,阮烟也正好在看着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弯眼里全是不怀好意。
云杳蹙眉道:“你怎么这么讨厌。”
阮烟道:“讨厌我就把我送出去,任我自生自灭。”
云杳用指腹拭了拭下颚的血,道:“等你能自己下床喝水了我就把你送出去。”
阮烟沉默了半晌,道:“……你以为你这样对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我只会更加厌恶你。”
云杳为了治好阮烟的筋脉迫着自己挑灯看了几夜他一窍不通的医书,此刻又无缘无故的被对方划破了下颚,饶是他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
他从床沿上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阮烟道:“厌恶就厌恶,我也不用你喜欢我!反正把你治好之后我就会把你送出去,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用再看见我,我也不用再看见你!”
他说完这话就扭头冲出了房间,出房间时还不忘关上了门。
阮烟的目光直直落在云杳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后才收回了视线,眼中的不怀好意不知何时散的一干二净。
他一直维持着云杳离开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屋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屋内陷入了一片黑寂。
平常这个时候,云杳该回屋给他喂饭了,可是此刻的屋外除了风声却什么动静都听不到。
阮烟如琥珀般精致好看的眸子出现了几丝不易察觉的躁动,他开始有些不安了。
在长久的在黑暗中,人心底的恐慌和阴暗比在白日里蔓延的速度要汹涌的多。
阮烟死死盯着窗户,妄图通过窗户上映出的景象能看到他想看见的人影。今夜的月色十分黯淡,未上中旬便被云雾遮挡住了月影,屋外彻底陷入了一片昏黑。
阮烟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鼻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想看见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心底的恐慌和阴暗在一瞬间到达了极盛。
阮烟开始动了,他靠着上半身的力量轰的一声倒在了床榻上,随后向着地面的位置,缓慢的爬行……
天边的暗色徐徐退去,点点云白抹上了天际,日头升起,又是第二日。
云杳在后院的石阶上靠着睡了一夜,清晨被怀间传出的鸟鸣声给吵醒。
云杳一睁开眼便看见怀里的麻雀在他的衣服上轻啄了一下,“你活过来了?”
怀里的这只麻雀是他昨天白日时在屋檐下捡到的,似乎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云杳花了大晚上的功夫才把它的伤处理好,最后太累了直接就在后院里睡着了。
这只麻雀断了一只腿,云杳本来也没抱多大的期望能把它救活,没想到这只麻雀十分顽强,昏迷了一夜竟是真的醒了过来。
麻雀在云杳怀里动了动小脑袋啾啾叫了两声,云杳看的心生喜欢忍不住在它脑袋上摸了两把。麻雀感受到云杳的抚摸,伸长了小脑袋往云杳手里钻,就像在对云杳示好一样。
云杳笑的眼睛都弯了,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的笑收敛了许多,低低的叹了一声。他揉了几下小麻雀身上的羽毛,低声道:“他要是有你一半乖巧就好了……”
麻雀啾了一声,从掌心里伸出头看云杳。
云杳道:“每日都丧着脸,还总欺负我,明明长的还挺好看……为什么就这么讨人厌呢?”
麻雀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话的,只能一个劲的啾啾叫。
云杳又揉搓了几把它身上的羽毛,忽然手势一停,像是忆起了什么,赶忙起身从石阶上站了起来,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跑去,然而刚跑过一个拐角处,便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生生止了步。
长廊之上,有一个身影趴伏在地面,以一种极慢的速度在往前爬行。这个人的四肢似乎不能动弹,只能靠着上半身和脖子的力量移动,所以他爬行的动作看起来尤为吃力,甚至怪异。
那个爬行的身影似乎也察觉到长廊上多出了一个人,他抬起头想看清是什么人,但奈何他趴在地面上,即便将脖子仰到最高的弧度,也只能看见来人的鞋面。
“云杳……”那个爬行的身影愣了一下,突然开始以一种极为急切的姿势不断的支起上身,不断的往前爬行。
云杳微睁了睁眼,在原地怔了片刻后才抬脚往那个爬行的身影跑了过去,他跑到那人面前半蹲下身,将麻雀从怀里放在了一边的空地上,伸出手把那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你,你怎么……”
阮烟披散着发,眸中布满了血丝,白色的寝衣上不仅染上了尘土,胸口的位置还多了几滩红色的血迹。但他却浑不在意,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云杳,“云杳,云杳,云杳……”
这是云杳和阮烟接触三年,头一回听到阮烟喊他的名字,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阮烟颤着眼睫问云杳:“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也打算和他们一样厌弃我了……是不是?!”
“厌弃?你在说什么?”云杳不明就里,但还是如实道:“我昨夜在石阶上睡了一晚上。”
被放在一旁的麻雀适时的啾了几声,云杳看了它一眼,又看向阮烟,吞吐道:“它摔断了腿,给它包扎花了一夜,忘记回房喂你吃饭了……对不起。”
阮烟眼角轻扫了一下那只麻雀便收了回来,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蓦地倒在了云杳的身上。
云杳往后稳了一下才抱住阮烟,他伸手把麻雀揣到了衣领里,又转了个身,把阮烟背在了背上,这才往回走去。
阮烟比云杳的身量高些,可是常年卧床,身体清瘦的厉害,云杳背着阮烟毫不吃力。
云杳往回走时,看见了沿途一路留下的血痕,有些已经干涸了,有些还是湿润的。见到这些血痕,云杳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回到房间后,把阮烟重新放回床榻时,他瞥见了床榻下方几块碎落的瓷片,那是阮烟昨日打碎的茶盏,此刻上面还残留着暗红的血迹。
阮烟是靠着身体碾过这些瓷片爬出来找他的。
云杳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正欲去院中那扫帚来将这些瓷片清理了,脚还没跨出去,便听见阮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你去哪里?”
云杳指了指地上的瓷片,“扫出去。”
阮烟沉默半晌,道:“……过一会儿再扫。”
云杳点了点头,转身又要往外走,却又听阮烟道:“你去哪里?”
云杳道:“打水,拿药。”
阮烟道:“你过来。”
云杳有些茫然的走到阮烟身边,“做什么?”
阮烟盯着云杳,良久,道:“……别走。”
云杳惊诧的瞪圆了眼,“你不是昨日才说厌恶我吗?你应该不想看见我才对啊。”
阮烟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出声。云杳只当阮烟此刻是饿了一晚上不大清醒了,转身便一个健步跑出了屋外,去寻热水和吃食,对身后阮烟的喊声不做理睬。
等云杳带着一提食盒和一桶热水回来时,看到屋中的景象险些把手中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你怎么又跑下来了?”云杳看着半个身子悬空在床榻外边的阮烟,连忙跑了过去将人抱回了床榻上。
阮烟两鬓的发被汗水晕湿,薄唇上没有半分血色,他望向云杳,暗声道:“……你是在报复我,你是故意想看我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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