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今天也在向白月光求爱 完结+番外 (与孟生)
然而他眼下这幅纸老虎模样俨然吓不住两个胆肥的,迟圩阮矢互相对视一眼,还欲再多调侃几句,君灵沉一个无波无澜的眼神便向他们二人看了来。
迟圩阮矢到嘴边的话纷纷滚回了肚腹中,阮矢拿着折扇扇了两扇,干笑道:“......我的眼睛多半已经红成了兔子眼。”
迟圩一把揽过阮矢,顺带捎走不动如山的阮稚往回赶,不怕死的酸了最后一句:“谁叫哥几个不姓闻名旸,表字瑕迩呢!”
迟毓人小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着自家哥哥跟逃命似的遁走了,便也不敢再待在原地,匆匆忙忙的跟上去。
闻瑕迩暗斥迟圩这小兔崽子胆子越来越肥,今夜不整治一番迟早得屁股翘上天。定身符在他袖子里滚了几圈刚要窜出,君灵沉便将他及时按住,道:“他说的倒也不错。”
闻瑕迩面色一滞,口不择言道:“......你替他说话,都不帮我!”
君灵沉沉下嗓音:“我何时不帮你?”
闻瑕迩静下心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方才的场景,甚为窘迫的舔了舔自己的下唇,“......你一直在帮我。”
几个时辰前的耳鬓厮磨,闻瑕迩唇上的艳色虽是褪了大半,但他二人身后不远处此刻正立着一盏长明灯。烛光笼罩在闻瑕迩的面容上,连同那唇上的艳色和闻瑕迩舔过之后残留的水色也印的犹为清晰。
君灵沉看进眼里,眸中色泽沉了几分。探手待要捏住闻瑕迩下颌之时,一名弟子忽的走进殿内,众人谈笑放饮之声寂了一些。
常远道正提着一壶重新装满了酒水的壶往闻瑕迩和君灵沉的方向走去,便见那弟子附耳在君灵沉身侧说了几句话。
常远道踱步前行,把酒壶放到君灵沉和闻瑕迩的桌上,问道:“出了何事?”
君灵沉起身,在闻瑕迩和常远道身上来回扫视,道:“无事,我出去片刻。”
闻瑕迩只当是禹泽山中的要务,须得君灵沉出面解决,便也没多想,“你去吧,我在殿里等你回来。”
君灵沉点点头,临行前叮嘱道:“不准喝酒。”
言毕,又瞥了常远道一眼。
常远道拍了拍君灵沉的肩,一口保证道:“放心,你大师兄我向来喜欢一人独酌。绝不逼着他人陪我饮酒!”
君灵沉这才收敛了目光,同身旁弟子一起出了殿。
夜色冷凝,殿外起了风,满山的林叶在风中摇曳,沙声间或而起。
君灵沉一路出殿,行至一方露亭前才止了步。
露亭中人听到动静,从火光照不到的漆黑里走出来,露出了他的真容。朗行面色憔悴,身形也比一月前单薄许多,他朝君灵沉恭敬的作揖道:“晚辈见过缈音清君。”
君灵沉隐约猜到朗行来此的缘由,道:“既来了,为何不进去。”
朗行摇头道:“闻前辈不会想看见我的。”他去了,只会令殿中在座的诸位扫兴。
君灵沉却道:“你去了,他只会更心喜。”
朗行闻言陷入沉默,过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略过了这话茬。只见他从玉蝉中取出两只大小不一的锦盒,道出此番前来禹泽山的真正目的:“这两份东西,是我送给闻前辈的生辰贺礼。还劳烦缈音清君您代为转送。”
君灵沉眼观这两份贺礼,并未做出什么反应。
朗行头低垂几分,沉默一会儿后,涩声道:“上面的是我送给闻前辈的,下面的是……叔叔送给闻前辈的。”
君灵沉洞若观火,不说话,亦没有接过这两分生辰礼。
他不言,四下便寂的更加厉害。
朗行在这无声的等待中,只觉心底越发的寒凉。手指也不由得微微发抖,好似压在他手掌间的并不是两份贺礼,而是沉重到令他手臂发麻、发酸的罪恶与苦楚。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察觉到手上的力道忽然一轻,抬头一看,却是君灵沉接过了他捧着的生辰礼。
君灵沉再三询问道:“不进去?”
朗行手握成拳,重重的摇头。
见他这般坚决,君灵沉也不再多劝,“你好自为之。”
朗行颔首拜别,又踏着夜色下山离去。
君灵沉收好两份贺礼,余光瞥了瞥不远处的石壁。躲在石壁后不知偷听了多久的人,这才缓步走了出来,却是阮矢。
阮矢被君灵沉撞破并未感到有半分的不自在,反而说道:“他性情刚直,又爱钻牛角尖。朗禅此番伤他诸多,我向来以他友人自居,便免不得对他上心。”
君灵沉不置可否,收好生辰礼后同着阮矢擦肩而过。
阮矢立时反应过来,忙道:“小弟便在禹泽山中叨扰了,劳几位仙君多加照拂,我过几日再来接他!”
说完也不等君灵沉答应,右手抱着残了的左手,一颠一颠的跑下山,火急火燎的追着朗行而去。
另一边的殿内,迟圩喝的半醉半醒。他左手坐着战战兢兢地迟毓,右手坐着思绪放空的阮稚,自己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吹嘘着自己这些年在外闯荡的光彩事迹。
成恕心坐在迟圩对面,听迟圩讲的颇有些趣味跟说书似的,便听得有些入神,时不时还问上那么一两句,几人在一处倒也不算冷场。
而常远道则盘膝在闻瑕迩案前坐下,拿起酒壶斟满两杯酒,一杯推向自己,一杯推向闻瑕迩。
闻瑕迩一眼也没看常远道推来的这杯酒,道:“君惘说了,我不喝酒。”
常远道不以为意,“我不信你小子这么听他话。”
闻瑕迩颇有些自豪的仰了仰下颌,“我就是这般听他的话!”
常远道意味深长的瞧了他几眼,忽的压低了声音:“若我方才不过来,你们两人莫非打算在大庭广众下干坏事?”
“什么坏事?”闻瑕迩面露狐疑,斜了常远道一眼,道:“君惘不会做坏事的。”
常远道啧声,忆起方才他在后方见着他小师弟盯着闻旸这小子的眼神,把他都给惊了一惊。他思忖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怪异念头。不答反问道:“你和灵沉,行房了没?”
闻瑕迩呆滞了几息,两只耳尖忽然变作红似滴血,“……常远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且不说他和君灵沉行没行过房,两个大男人能如何行房?除了亲一下抱一下之外,难道还能干些别的不成?
常远道观他这反应,颇有些诧异的喃喃道:“都睡在一间房里一月有余了,竟然还没行过房……”
闻瑕迩羞愤难忍,忍不住要刺常远道一句,却见常远道忽然正襟危坐,说道:“这样,我同你说件灵沉的事。”
闻瑕迩冷哼:“他的事,每一件我都清楚的很。”
心都换过一遭了,君灵沉还有何事是他不清楚的?常远道多半又是在故弄玄虚。
常远道摇了摇头,执起跟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道:“这件事,他自己都记不得的。”说罢,朝闻瑕迩漫不经心地一笑,“且看你是听还是不听了。”
闻瑕迩面色稍霁,思忖须臾后,启唇道:“听。”
常远道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不过我说一句——”他指了指闻瑕迩跟前溢满酒水的杯盏,“你便要喝一杯酒。”
不待闻瑕迩发作,又补道:“当然,你若不愿听自是不必喝的。”
常远道明晃晃的是要诱闻瑕迩喝酒,闻瑕迩心知肚明。但奈何常远道口中那件连君灵沉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此刻挠的他心痒难耐。他咬咬牙,终是将跟前的酒一口气饮了下去,重重放下酒盏,道:“讲。”
常远道轻咳几声,还当真讲了起来。
且说在闻瑕迩于阴川陨落之后,君灵沉在虚无缥缈间失魂落魄的过了一年有余,便被越鉴真人带回了禹泽山照看。
那一日恰逢也是九月廿九,在太始殿中的君灵沉趁夜进到了常远道的朝酝榭内,他也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常远道在朝酝榭前的玉石假山下埋了十多坛陈酿,将那些陈酿尽数挖了出来。待常远道察觉之时,君灵沉已喝得酩酊大醉,惟独一双眸子却还清醒的出奇。
君灵沉背靠玉石山,四下皆是散落的空坛,他手中还拿着最后一坛,有条不紊的喝着。
常远道从未见过他小师弟这般,又心疼又生气,语气不免重了几分:“你如此作践自己又能如何?左右是个半块白骨也没留下的死人罢了。”
君灵沉不语,喝尽坛中最后一口酒,便手一松将坛丢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朝朝酝榭外走,他分明已醉的很了,身形却仍旧挺直,只是脚下的步子却掩不住醉态,一时深,一时浅。
常远道恐他出事,便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劝道:“夜深了,折腾半宿够了。同师兄回去好不好?”
可如今的君灵沉的确已经醉了,且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愿听的醉鬼,常远道这几句规劝,轻若浮尘,一吹即散,半个字也进不到他的耳中。
君灵沉回到了夙千台。常远道原以为他会回屋睡觉,谁料君灵沉却脚底一滑,仰面倒进了前段时日方才植好的蓦尾花圃之中。
淡紫色的花尚是矮小的幼苗,四下皆是一片翠青之色。
常远道忙不迭的进到花圃间,欲要将君灵沉扶起来,却见君灵沉一袖掩着双眼,不断启着唇,低声的唤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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