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帆皱着眉寻思,杜三不知道陆斯扬和段渊之间那点事,他可是知道的。
他就没见过这世界上还有比陆斯扬更爱面子的人。
他正在和段渊冷战,要是他们这些狐朋狗友现在没经过人同意就一通电话过去,这又像是求和又像是求助的,没准到时候陆斯扬醒来知道了,觉得是自己先低头了输了一截,少爷撒起癔症来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可况今晚这一出,那基本上就昭告全世界他爱段渊爱得死去活来了。
得了吧,他这心脏不够玩儿的,还是先等人醒了再说,陆斯扬说要打他绝不拦着。
陈一帆皱眉,以前老觉得段家那位对陆斯扬怎么看都不对劲,没想到倒是他们小祖宗对对方爱得深沉。
陆斯扬一顿运动松筋动骨后倒是一夜好眠。
睡到第二天,日过三竿,醒来后把他那伤心情史记倒是忘得差不多了,就记得自己狂揍了一顿段奇,英猛威武,还颇为得意。
一顿发泄后神清气爽,同时又有点惋惜,遗憾没把那人渣再往狠里揍。
他洗了把脸,定了个外卖,手机响起的时候以为是外卖速度感人,接起来却听见陈一帆着急又心虚的声音:“卧槽祖宗!你可算醒了,好好听我说接下来的话别激动!!!”
“我在南大附属医院碰到段渊了,车祸,我没见着人,保密很严,具体什么程度查不到,就一堆医生护士围着……”
陆斯扬连呼吸声都没有了,陈一帆喘了口气继续说:“昨晚的事没忘吧?段奇也被送到这儿来了。”
“我今个儿一大早被老头子押着来上门道歉,才碰巧知道段渊车祸……”
“没那么巧的事,我立刻叫人查了,没意外就是段晴的手笔。”
“段晴不知道你跟段渊吵架了,以为她弟昨晚的重伤是你们合谋或者指使人干的,就派人在段渊车上动了手脚,也怪我,昨晚没及时跟段渊说一声,谁都没有个防备,才会……”
陈一帆还在电话里叨叨忏悔,陆斯扬脑袋一空,浑身血液骤然凝顿。
下一秒,身体已经先于意识行动,拿钥匙,出门,上车,时速瞬间提到远远超出路限速度。
作者有话说:
(●—●)隔壁的新儿子更新辽几章辣!来求个收藏嗷~
功利冷漠精英攻×装乖卖巧伪温驯受!
伪失忆梗,还是熟悉的酸甜配方!清明谷雨保证!!!!
第38章 好闻
所有的红灯在陆斯扬眼里都是死亡生命线的警示,所有的路标在他眼里都失去指导意义。
他自己根本没有发现握方向盘的手是颤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流着眼泪在开车,更不会知晓,自己义无反顾的姿态仿佛是奔赴在一条不知道能不能抵达终点的大道上……
他打段渊电话,不出意外是关机。
关机关机关机,他狠狠地锤了一拳方向盘,车内自动装置的防控警示音惊耳响起。
操,是不是每到这种时候,哪个手机不关机都对不起意外的情节和命运的作弄。
陆斯扬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又松开,高高低低落落空空,在升降之间感受情绪的失重和失控。
命运将他任意妄为闯的祸报在了段渊身上,他在无意识中不断赶超前方侧方的车辆,眼前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十岁那一天的画面。
烧焦成灰烬的车架,嘈杂刺耳的蜂鸣救援声,母亲被车部钢筋割裂的半边头皮和汩汩涌出的鲜血……
同样是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母亲,也让他和段渊从此走进了兜兜转转、痛苦不堪的漩涡,数年过去,纠纠缠缠,直到现在仍不得脱身。
不会的,不会的,陆斯扬难以控制脑海出现最糟糕的画面,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视线变得模糊,驾驶不得章法,偏移占道,违规超车,身后不断有车辆响起喇叭警示,刺耳的响声此起彼伏,挤榨他的心慌,点燃他的焦虑,险些就要直直撞上十字路口旁拐角的花坛。
他不得不抬手一抹脸,方察觉,落得满手湿润的泪水。
南大附属医院的高级病房。
段渊背靠着枕头坐在病床上,一脸阴沉地听站在面前的徐阳报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的确是昨晚段奇被陆斯扬打进医院后,段睛以为他们合谋狠下重手,在段奇的唆使下派人在他的车上动了手脚。
他此刻的怒意汹涌倒不是因为段奇姐弟这等愚蠢得破绽百出的下三滥手段,何况他除了手肘的皮肤擦伤一小块也没受什么伤。
他怒的是段奇昨晚竟然敢在那种地方百般刁难羞辱陆斯扬。
他从小当宝贝供着长大的人,自己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竟然受了段奇这货色的委屈。
而且没有人告诉他,陆斯扬自己也瞒着他。
就因为现在跟他堵着气冷战,连状都不来跟他告了。
陆斯扬这个人,打架是狠,可打完就娇气得很。
以前上学的时候一个人把对方三个打得鼻青脸肿,自己全身上下就手上磕到了一条浅浅的划痕。
回家来也要专程跑去敲开段渊书房的门说疼,段渊就冷着脸去找药箱给他上药。
陆斯扬坐在沙发上,小腿晃着,眉睫一抬,瞥见段渊不想多言的表情,又轻呼:“好痛噢。”
秀致的眉心轻轻皱起,一张脸白白净净,两只眼睛天生知道怎么更招人疼似的,扑闪扑闪眨。
段渊还是不说话,但手上的动作明显小心轻柔了很多。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斯扬在外面受了委屈已经不会再到他面前喊痛了。
这次他不说,那下次呢?还是他打算以后永远也不说。
那天说的那些气话他是不是还放在心里。
还是他真的不需要自己了。
想到这里,段渊眸色瞬间又更沉冷了几分。
徐特助一二三四地报告事故的调查线索情况,并开始阐述接下来的反击方案和计划。
已经派人报警和联系好律师,这种蠢得低级的伎俩让那两姐弟进去吃几年牢饭都不是难事。
说着说着他就发觉,段总走神了。
手指在被面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眉心紧蹙,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当时徐特助也一同坐在车上,防护气垫弹出来得很及时,车是损伤不小,可能以后都不会再用了。
但车里的人是没什么事的,没道理坐在后排的段总伤得比他和司机更严重一些啊。
徐特助看着上司阴沉得下雨的脸色,真的很想解释几句不是陆少爷被欺负,是他将令兄大得鼻青脸肿半身不遂。
他试探着问:“段总,您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
话音未落,病房的大门就被一个人冲撞开来。
惊天动地的架势,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道无影风。
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喘着气满脸泪水还穿着一身米色居家服和奶牛棉拖的陆家小少爷:“段渊你不要有事我以后再也不出去和人打架喝酒不会不不按时吃饭不会玩游戏玩到三更半夜不和你吵架冷战,嗝、你不要、不要有事。”
陆斯扬的一句话太长也太密,没有逗号没有隔断,夹杂着泪水和打嗝。
“……”
得,神医来了,徐阳识趣地离开,关上门,顺便把“勿扰”的牌子挂在门上。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他们太久没见面,段渊被他一样身不伦不类的搭配和惊慌惶恐的模样惊到了:“你……”
陆斯扬看见一个醒着的、会说话的、完好无缺的段渊就这么近地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全身僵硬的血管才终于有了一点点回暖的趋势。
一路上高强度的压迫紧绷和提心吊胆和短时间内的大起大落使得在忽然松懈下来这一刻血压骤降。
膝盖一软,陆斯扬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流下劫后余生的眼泪,双手撑在床沿,喘着气也要重复刚才的旦旦信誓,泣不成声:“呜呜呜我真、真的再也不去打架喝酒不跟你吵架冷……”
段渊感觉到心里最软的地方是被一把凿子生生钝开。
尖锐的惊戾的痛感填满了胸腔,随后一股胀胀涩涩的酸楚像潮水一般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一把拉起有气无力跪在床边的陆斯扬,让他趴在自己身上。
一手箍紧他的腰,一手抱着他的后脑勺,沉声低语安抚:“放松,放松,我没事,羊羊,什么事都没有……”
他这么一哄,陆斯扬眼泪流得更厉害。
他不想哭的,太娘了,一点都不酷。
可段渊的气息、段渊的声音、段渊的怀抱、段渊这个人全都是他身上控制情绪的开关。
不一会儿,段渊胸口前的那一片衬衫布料就湿透。
他太久太久没有见到段渊,被压抑的思念和委屈如洪荒流泻。
陆斯扬害怕段渊是在骗自己,根本不敢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整个人像一只颤巍巍的抖筛,但脊背和腰都紧紧绷着。
段渊没有办法,为了让他确信自己真的没事,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移。
“这里,”摸到硬邦邦的胸口:“没事,你检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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