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扬站在一旁斜斜一眼过去,嘴角勾起一点讥笑。
有人走过来:“段总好久不见,陆少爷也在啊。”
段渊微微颔首:“陈总。”
陈总手边挽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孩,一双剪水秋眸若有似无飘向段渊。
“媛媛,这是段总,不打声招呼?”
陈媛矜持一笑:“段总好。”
段渊淡声回:“你好。”
陈总拿掉嘴边的雪茄,扬起一个慈爱的笑容:“你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吧,段总小时候还带着你到你段伯伯的庄子上玩儿了几天呢,玩到你都不愿意回家了,也是段缘分。”
段渊还没来得及敷衍一句“地主之谊,陈总不必挂在心上”,就见陆斯扬晃了晃红酒杯,桃花眼微微斜挑,幽幽笑道:“噢?那令媛跟在下岂不是更有缘?”
陈总虽不满他插话,但也不敢无视,勉强笑问:“陆少这是何意?”
陆斯扬勾起唇角,一星泪痣仿若被眼底的神采点亮,熠熠生辉。
“令媛跟在下怕是在舞池里也见过不少面,前几天局上陈小姐的丽影可谓独领风骚,令在下与一众朋友久久不能忘怀……”
陆斯扬故意把话说得押昵,姿态下、流,陈媛脸色一白,陈总沉着脸面色发黑,托言有事,以后再叙。
陆斯扬看段渊轻抿一口红酒,也不跟他说话,讥诮地扬起嘴角故意发难:“怎么,嫌我坏了你好事?”
段渊黑沉幽深的目光寸步不让地压过来:“你跟那个女人认识?”
审视探究的目光毫不掩饰地锁在他身上,像钳子钳着心头密密麻麻的神经,陆斯扬心虚,没好气地招了:“谁特、么认识她,我看她脚踝的纹身没去干净,黑眼圈和痘印三层白粉都遮不住,再明显不过的气色虚浮纵欲过度,就炸一炸她,谁知道真的有人这么蠢……”
段渊听罢没说话,原本凌厉的眉峰终于松了一分,从冷盘里挑了块精致的小蛋糕给他:“吃吧,垫垫肚子。”
陆斯扬:“……”
两人站在一处吸足了场中目光,一个内敛矜贵,一个不可方物,总有人不断地看过来。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段总,没想成这么快又见面。”
段渊隔空抬托了托酒杯示意:“杨总。”
陆斯扬早不耐烦,刚要走,可这位杨老板倒是很直接,也不打什么情怀牌:“老远看到您在这边,犬子非要跟着过来跟您问声好,说是取取经。”说着就将身后的青年轻轻推了出来。
十八、九年纪,眉目清秀,生嫩得似一把水葱,但显然是见到段渊有些紧张,涉世未深的面颊都粉了一层:“段、段总,久仰大名,不知可否、可否称您一声师兄,我今年刚进的B大,也是杨教授的学生,导师对您赞不绝口,课上很多教授也推荐您的论文,我都有拜读……”
陆斯扬不走了。
杨老板哈哈大笑,对段渊道:“这小子听说我跟你认识,高兴得不了,说是跟你一个专业,往后要是学习上有什么学不去的,你可得帮我好好指点指点。”
青年崇拜的目光真挚又执着,段渊对那一声“师兄”不置可否,例行公事地弯了下唇角,模棱两可道:“指点不敢,相互探讨。”
杨老板一心想着接机拉近距离,一看有点门路,自然要趁热打铁:“同一师门自然是亲上加亲的,段总,我可是把人拜托到您这儿了,犬子虽然不才,但尚算勤勉谦逊,这孩子正准备CFA的考试,不知什么时候您有空……”
杨老板夸起自家孩子滔滔不绝,陆斯扬一看陈公子那狂热膜拜的眼神就心头起火,嘴毒起来不看场合不留后路:“杨老板,最近房地产是不是真的这么不景气?您这是改行推销了还是被逼得急着托孤呢?”
段渊眼底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杨老板自知失言,悻悻住口,更不想那青年走时竟还一步三回头地向段渊点头告辞,陆斯扬自己不开心,也不让别人快活,拿话刺他:“想不到段总魅力无边,男女通吃。”
段渊看着他亮似辰星的眼眸,自嘲一笑。
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的魅力无边男女通吃。
有时候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把这个宴会上那些落在他身上肆意贪婪的眼神一把火烧掉才好。
这样陆斯扬就是他一个人的了,纵使他不爱他,那他也不能爱上别个谁。
段渊走了几步发现陆斯扬没有跟上,回头问:“怎么?”
陆斯扬晃了晃酒杯,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就不跟着你了,总坏人好事,你烦我也烦。”
段渊嘴角沉了下来,又有些无奈,往回走两步揽过他的肩:“别闹。”
陆斯扬半推半就,还是得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第13章 传闻
酒桌上推杯换盏,有相熟的世伯打趣段渊:“看来老三是好事将近啊,段柳合璧,不可估量。”
段渊偶尔给陆斯扬布菜,淡淡回应:“捕风捉影之事,做不得真。”
众人只当是他不确定前不想提前公布,仍旧讨论得异常起兴:“段少,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大好喜事怕什么说呀,柳家幺女名门闺秀大家风范,配你那是郎才女貌。”
“你们家老爷子日前还跟我说,你是个自己有主意的,看来果真是有抱得美人归的门路,这等艳福,何不与大家分享分享。”
陆斯扬懒洋洋靠着椅背,悠悠往口里倒着酒,面上跟着众人笑,眼底确实一股淬然的冷意,隐隐探去,夹杂着“早知如此”的哀绝。
盘子里给他夹的菜一丁点没动,段渊皱了皱眉心。
一人见他只顾着伺候陆斯扬,不满啧道:“陆少,我们段总对你这般照顾,你也不帮着咱们劝劝他,让他早点给你娶个嫂子进门。”
陆斯扬唇边还留着一抹弧度,眼睛里的笑意却是彻彻底底地淡了下去,抬手搁在桌面,托着半边略微醉红的腮,抬了抬下巴,眼色轻飞,冲段渊假笑:“段总的终身大事,哪儿轮得上我话事。”
人人都以为他跟段渊亲近,自是对这些事了如指掌,可他从来不会过问段渊感情上的私事,他一直都选择在掩耳盗铃式的逃避中自欺欺人。
一个人要是不想知道一件事,总有千万种方法避开它。
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场面越闹越烈,众人不满陆斯扬托词,喝大了说什么的都有:“陆少怎么会舍得劝咱们段总娶个嫂嫂回来呢,到时候可就没人罩着他喽,不过我说陆少,段总也不能一辈子围着你转呀,人迟早是要成家的……”
“哦?是吗,”陆斯扬挑了挑眉峰,光彩极盛的笑容让场上众人目光都闪了一瞬,唇线优美的嘴里缓缓吐出贺喜之词:“段总不能再罩着我了?”
段渊眉头紧锁,挺直鼻梁在灯光下覆下半边暗淡阴影,刚要张口,又听见小祖宗言笑晏晏:“那我就先祝段总喜结良缘,婚姻美满。”
长指夹着玉色光杯,美酒一饮而尽。
陆斯扬白得发亮的脸上糊着骄傲的笑容,眉眼如画,段渊却觉得那笑容比纸还薄,一戳就破,有那么清晰的一瞬间,心里爬满了密密麻麻不可名状的痛意。
又有一层浓稠的苦意浪潮般铺天盖地地涌漫来。
陆斯扬这个人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喜结良缘?婚姻美满?
他和谁结缘?和谁美满?
段渊眼底幽深,尽是化不开来的寒意,“啪”地一声放下筷子,不轻不重,却是令桌上的嘈杂都静了下来,薄唇轻启:“段某私事不劳诸位操心,与柳家结姻一事空穴来风,于柳家小姐名声有损,我自会通过法律途径追究,我看各位叔伯就不必凑这个热闹罢。”
这一番话十足的警告意味,大家呐呐不敢吭声,当事人倒是还气定神闲地提起茶壶给陆斯扬倒茶。
陆斯扬恰好拿起茶杯悠悠噙了一口,堪堪避过了段渊的动作。
段渊手一顿,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唇。
陆斯扬别过眼,不去看。
段渊直揉眉心,小祖宗若是真生气再想哄回来便很难。
上高中时候他去参见一个世伯女儿的私人聚会,一群人的合照被有心之士截图发到校园论坛上,绯闻满天飞,陆斯扬一个星期对他视而不见,上学下课自己走,回到家就关上门,吃饭也不说一句话。
段渊不怀疑对方对自己的依恋,但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种。
陆斯扬没再动过面前盘子的东西,段渊顾忌他的胃病,沉了语气,肃声说:“不喜欢也要先垫一垫,你想吃什么我再陪你去。”
陆斯扬故意稍稍往后一仰,拉开了两人交头接耳的亲密的距离,冰凉的空气霎时充斥进来。酒桌热络的氛围不能侵入他们之间半分半毫。
他孩童般无辜地勾了勾唇角,也不说旁的什么,就那么轻飘飘一句:“我不吃。”
段渊按按眉心,仿佛又回到了他上高中的时候,不知他莫名其妙闹哪门子脾气,食指若有似无地点了几下茶杯的杯缘,眼底浮上一层黑雾看不见底,语气冷淡:“你拿你的身体同我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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