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你的外祖母呢?”程宥认真地问。
“不知道,我从出生就只跟着我母亲,没见过别的亲人。”
“那你母亲是哪里人,你知道吗?”程宥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小孩儿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看出了程宥的为难,声音越发小了:“我……不知道,我听人说起过,她好像是被卖到这里的,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她也没有和我提起过家在哪里……有什么问题吗?哥哥?”
“啊,有点儿小问题。你这种情况,入学有些问题。现在比较简单的就是走个收养的手续。我有个朋友负责这个,可以让我的父母收养你,你做我的弟弟。这也要看你的意愿,得你同意才行。”
“你的父母?”小孩儿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是你的父母?你不可以收养我吗?”
“咳,”没想到小孩儿在意的是这个,程宥笑了笑,“你都十几岁了,我才二十多,不合适。再说了,做我弟弟不好吗?还是说,你那么想做我儿子?”
第十二章
“我不是!我就是没想到……”小孩儿涨了个大红脸,抬头看到程宥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顿时不高兴了:“我说正事儿呢,你还逗我!”
“好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麻烦我已经很不好了,不能再打扰我父母,是不是?你放心吧,不需要你出面,我去跟他们说。”程宥安抚小孩儿说道。
“不是出不出面,我不是怕见他们,我是觉得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小孩儿扁了扁嘴,有点儿丧气。他是真的想上学,但是还要麻烦程宥的父母就太不懂事了。
程宥伸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行了,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要不是这事情必须要你同意就不告诉你了。人不大心思倒是多,赶紧吃饭,不然赶不上出门了。”
两人终于出门去商场已经是十二点的事了,一个早餐吃了一个多小时,程宥也颇为无奈。小孩儿以为程宥只是带他买两件换洗的衣服,没想到从外套到睡衣再到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等到夜幕降临,小孩儿坐在车里看着堆满的后座,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自己从今天开始,又有家了。
小孩儿感觉突然像是浸到了蜜罐里,虽然对突然得到的幸福依旧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直达心底的甜。
“傻乐什么呢小皓?”程宥突然出声,小孩儿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程宥喊的是他,赶紧回过神看着程宥:“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我问了你好几遍吃什么你都不理我?”程宥笑着说,无意纠结这件事,只是问:“这个时间就别回家做饭了,我们出去吃。你喜欢吃什么?”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不用为填饱肚子发愁,也是第一次有了选择的权利。小孩儿很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我不知道。”
小孩儿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他已经习惯了饿一顿饱一顿,能讨到钱就在路边买个包子馒头。
程宥没想到太多,只以为小孩儿还在跟他客气,带着笑意劝道:“别跟我客气了,等你的收养手续办下来,我就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哥哥了,你身为弟弟,可以跟我撒娇。吃什么这种事,我可以完全遵循你的意愿。我和你相处时间不长,还不清楚你的喜好,你得告诉我。”
“不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反正,不吃馒头就行,我以前吃的太多了……”小孩儿的话还没说完,程宥就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他下意识想要补救,却觉得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对。
不一会儿,程宥把车停在了一家粥屋门前:“就这儿吧,你之前饮食一直不规律,突然带你吃太油腻的东西怕你肠胃受不了。反正以后日子还长,足够你把想吃的东西都吃个遍。”
小孩儿听着程宥关切的话语,心里觉得暖暖的。他有家了,还有了哥哥。这个哥哥虽然平时有些严肃,但是和他说话总是会很温柔的微笑。最重要的是,这个哥哥很关心他,小孩儿觉得很满足。
第十三章
帮忙给程宥跑收养手续的人是张尧的“前男友”,拼命想摆脱“前”称号的徐警官知道程宥和张尧的关系好,对程宥求他办的事丝毫不敢怠慢。所以,没过两天,徐警官就给程宥回话解释了大致流程。
程宥接到徐警官电话时还在办公室。放下手机,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给家里拨了个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电话的那头是一个有着浓重口音的女人,嗓音略沙哑,有些惊喜的问:“少爷?”
“宋阿姨吗?”听到对方声音的刹那,程宥松了口气——至少不会在公司失态了。他的语气虽然依旧有些疏离,但还是缓和了些,说道:“宋阿姨,我父母晚上在家吗?”
“夫人出去逛街了,一会儿就回来,老爷要晚些。哦,对了,大少爷和朋友们出国玩儿去了,不回来,您放心吧。少爷是要回家吗?”对方回答着,语气中难掩惊喜。
真体贴。程宥的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失望。只好简单回答:“嗯,回去和他们商量点事。”
宋阿姨仿佛没听到他的解释,兴奋道:“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傻孩子,多久没回家了?阿姨今天给你做你喜欢的丸子汤……”
“谢谢,我还有事,先挂了。”程宥打断对方充满善意的念叨,挂断了电话。
程宥的父亲程鹏远经营着一家公司,还算有钱。他年轻时家里穷,他的前妻拜金,觉得跟着程宥的父亲没前途,就闹着要离婚,并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同前妻离婚后的程鹏远与程宥的母亲两情相悦,两人结婚后生下了程宥,后来,程鹏远开了公司。随着公司经营的越来越好,程鹏远的前妻找上门来,非要说程宥的母亲是小三。这件事闹了一段时间,直到他的前妻在一次吵闹时不小心跌下楼梯,正巧撞到了头,不治身亡。
程宥的母亲好心,心疼丈夫与他前妻的孩子,觉得小孩子没错,就接了过来。没想到,这个孩子同他母亲一样黑心,比他的母亲狡猾,常常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大人面前装得可怜无辜,背后欺负程宥。每每事发还能把责任都推到程宥身上。程宥不会卖惨不会撒娇,父母便觉得他不服管,无药可救。程宥高中毕业后,实在不愿意再和同父异母的“大哥”斗智斗勇,便很少回家了。程宥的父母劝了很久都没用,气得程父直接断了程宥的经济来源。可是程宥也是倔强,凭自己的本事自给自足。于是两方也就冷战了这么多年。
如今,为了能让小孩儿上学,程宥还是愿意回家和父母谈谈条件。
程宥的母亲回到家里,听说程宥晚上要回来的事,很是开心,赶紧给丈夫打了电话。程鹏远怎么说也是程宥的亲生父亲,虽然不满意程宥冷淡的性子,但听说他要回来,还是推了应酬,早早回家。所以,当程宥回到久别的父母家,他的父母已经在客厅等他了。
第十四章
难得的三口之家团聚的时光,三人颇有默契的谁也没提家里的第四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吃完晚饭,程宥开口和父母提了想要收养小孩儿的事。
程宥的母亲一向心善,当即同意了,转身就去房间找户口本。程父沉思半晌,沉声说:“我不同意。”
程宥没想到父亲会拒绝,皱了皱眉:“为什么?”
“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咱们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我没必要再去收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
“没让您养,在户口本上加个名字,我养活他。”程宥冷冷的回答。
“你养?本事不小啊,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只是想避免麻烦而已。”程宥有些烦躁。
程宥的母亲拿着户口本走了出来,看出客厅里气氛不对,有些疑惑。她赶紧走过来坐在程宥旁边,看着丈夫,出声问道:“刚才还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程父和程宥都没有回答,只是互相瞪着对方,都不愿意服软,程宥的母亲在一旁坐着干着急。最后还是程宥先说了软话:“我是一定要收养他的,您究竟怎样才能同意?只要我能做到,我会做。”
“这才像句正经话。”程父收回目光,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语气不善的说:“以后,每个周末带着那孩子回来吃饭。让我认了儿子就得回来孝顺我。”说完,还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句:“两个都是。”
程宥的母亲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使劲儿憋着笑。程宥还以为父亲要为难他什么,没想到来了这么一句,瞬间有点儿懵。程宥的母亲看着自己状况外的儿子,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傻孩子,你爸爸嫌你这么多年总是不回家呢,他嘴硬,想你不肯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同意就别想拿走户口本。”程父说完,端着杯子头也不回的上楼去了书房。
“好啦。”程宥的母亲拉过儿子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你以前受的委屈我们都知道了,我们知道错怪了你。可是你爸爸他就这脾气,死要面子,就是不肯给你服个软。你也是犟脾气,叫了你几次让你回来,你就是不肯。你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总见不到你,心里总是不舒服的。原谅爸爸妈妈,好不好?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给我们的惩罚,也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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