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宥喜欢运动,跌打损伤的药膏家里倒是有,也并不难找。小孩儿洗完澡出来,就见到程宥已经躺在给他准备的客房床上睡着了。
小孩儿有些手足无措,他看得出程宥的疲惫:程宥的眼睛周围有浓浓的乌青,他似乎有什么烦心事,睡梦中也紧锁着眉头。小孩儿不知道要不要把程宥叫起来,但看着他眉间的皱纹,小孩儿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将它抚平。
小孩儿的手刚刚碰上程宥的额头,程宥就惊醒了。他已经熬了许多天,今天是真的累了,眼下睡得迷糊,还没完全清醒。看着眼前小孩儿的动作,程宥有些疑惑的问:“怎么了?”
听到程宥问,小孩儿赶紧把手收回来,掩饰道:“啊,没事儿,我洗完看到你睡着了,想着叫你一声。”
“哦,对不起,睡在你床上了。”程宥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起身站起来。“药膏给你找来了,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第九章
程宥一句话说的随意,小孩儿却红了脸。程宥吩咐完,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站在床前等着。等了一会儿,不见小孩儿动作,程宥疑惑的转过头,发现小孩儿僵直的站在床边,脸红到了耳根,一动不动。
程宥被他逗乐了,走过去伸手揉了下小孩儿的头发,打趣道:“干嘛呀这是,害羞了?”
小孩儿别扭的看了他一眼,轻微的点了点头。
程宥的话语中都带上了几分笑意:“我就是看看你伤着哪儿了,给你上个药。这都害羞,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小孩儿着急的反驳,但抬头对上程宥眼睛的瞬间又红了脸,半晌小声的嘟囔:“我才不是因为让你看就害羞。”
“那是为什么?嗯?”程宥难得耐心,觉得眼前的孩子非常讨喜,忍不住逗逗他。
“我……”小孩儿的声音愈发小了,“我没穿内裤……”
“咳咳咳……”没想到小孩儿是因为这个,程宥猝不及防的被口水抢着了,使劲儿的咳着。待终于平息,程宥表情有些不自然的对小孩儿说:“我的你也穿不了,别讲究了我就给你上点药……那个什么,咱俩都是大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程宥的语气一贯有些冷,小孩儿正害臊着,也没听出什么不一样,就被唬住了。他呆呆的脱了长及脚踝的浴袍,趴到了床上——还是不好意思光溜溜的直接躺在程宥的眼皮子底下。
不错程宥此时倒是没什么觉得有什么别扭了。小孩儿一直以乞讨为生,长期营养不良,个子也没能窜起来,身上瘦的没什么肉,隔着皮直接能看出骨骼的轮廓。这么小小的一个人儿,不过就是个孩子而已,有什么可不自在的。
程宥看着小孩儿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觉得有点儿心疼,更觉得那帮下手没轻重的混混简直不是人。
“他们为什么打你?”程宥没忍住,出声询问。
“啊?”小孩儿趴着都快睡着了,冷不丁的听到程宥问话,吓了一跳。
“晚上打你的那些人。你哪里惹到他们了?为什么打你?”程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哦……我在他们饭店门口要饭,他们赶过我两次,我还在那儿,他们就生气了。”小孩儿强撑着困意回答,声音软软的,乖巧的不得了。
程宥听了皱了皱眉:“都赶过你两次了,为什么还在那儿?不怕挨揍?”
“那儿有钱人多,能要到钱。让人打两下就打两下,又打不死。但是如果没钱,饿的时间长了,是真的能饿死的。而且……饿死了也不会有人管。”小孩儿认真地给程宥解释,没觉得有任何不妥。
可是程宥却心疼的要命,看着小孩儿身上遍布的青紫,真不知道这段时间这孩子都遭过什么罪。就像张尧说的,早点儿把他带回家不就好了,干嘛要让他受这些日子的委屈。
程宥不再说话,轻轻地给小孩儿身上的淤青处上药,等他终于做完了这些,发现小孩儿已经睡着了。
程宥帮助小孩儿调整了睡姿,又拉过一旁的被子给小孩儿盖上,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
“晚安,做个好梦。”
第十章
第二天早上,小孩儿是被饭香惊醒的。他费力的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吓得瞬间坐了起来。小孩儿环顾四周,用了两分钟回忆起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他挨了打,程宥又救了他一次,他被程宥带回了家。
想到被程宥带回了家,小孩儿才猛然想到他要做什么。他赶紧下床,把程宥给他的睡衣裹在身上,跑出了房间——他应该是帮忙的那个人才对,怎么可以睡懒觉让程宥照顾他呢?
小孩儿出来的时候,程宥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客厅里打电话,完全没有要上班的样子。小孩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他不是说今天要上班吗?小孩儿心里疑惑着。
程宥看到小孩儿,并没有中断电话,而是嘱咐了他一句:“早饭在桌上,挑你喜欢的吃。”然后就继续讲电话了。
小孩儿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餐,一动不敢动。程宥看着小孩儿拘谨的样子,脸色黑了几分,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好了,你先帮我问问行不行,小孩儿出来了,我先陪他吃饭。”说完,挂断了电话。
程宥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走到小孩面前,微微弯腰问眼前的孩子:“这些都不合口味吗?”
小孩儿赶紧摇了摇头。
“那是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吃?我听张尧说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儿正是青春期,需要大人多陪陪,”程宥说着在餐桌前坐下,回头看到小孩儿还站着,又起身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好,拿过筷子递给他,接着说,“可是我没带过孩子,工作也忙,没多少时间陪你,你得习惯自己一个人吃饭。你以前也都是自己吃饭的吧?我相信你能适应。”
“我不是……”小孩儿赶紧反驳。
“没事儿,不用不好意思。身上被人打得地方还疼吗?”程宥不管小孩儿的否认,自顾自的说下去。
“啊……不疼了……”小孩只好顺着程宥的话往下说。
“不疼就好,不疼赶紧吃,一会儿跟我出门,得给你买几身衣服,还有课本和辅导书。”
“啊?可是……”小孩完全被程宥说晕了,不知道这个大哥哥要做什么。
“别担心,你的衣服已经洗干净了烘干了,一会儿就可以穿。我只请了一天假,你要快一点,这些事我们需要一天搞定。”程宥说着,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
“不是!你听我说!”小孩儿终于急了,把筷子放下,认真的和程宥说:“哥哥,您这是干嘛?我都说了我是来帮您忙的,您又给我买衣服又要给我买书,还给我做饭给我洗衣服,这不是您在照顾我吗?如果是这样,我不能留在这儿。”
小孩儿心里着急,脸都憋红了,生怕程宥不懂他的意思。程宥深深的看了小孩儿一眼,将他着急的样子尽收眼底,陷入沉思。半晌,程宥沉声问:“你是认真的?”
小孩儿点点头:“特别认真。”
“那行吧,既然这样,我有个折中的提议,你听听看能不能接受。”
第十一章
“既然这样,我有个折中的建议,你看看能不能接受。”程宥认真地对小孩儿说。小孩儿赶紧坐好,一脸严肃的等着程宥说出他的提议。
“首先,我既然收留了你,就要对你负责。你年龄还小,为了你今后的人生着想,你应该去上学。当然,我尊重你不想不劳而获的想法。”程宥说着,给小孩儿夹了个小笼包,“边吃边听,挺晚的了,一会儿还要出门。所以,既然你说了要给我帮忙,那以后所有的家务都由你来负责,会做饭吗?”
小孩儿闻言窘迫的摇了摇头。
“那好,那就除了做饭,其他的事都由你来做,包括交家里的水电费和物业费,可以吗?”程宥说完,看着小孩儿的眼睛,等待他的答复。
“就、就只是这样?这也太容易了吧……”小孩儿觉得有些为难。
“既然你要报答我,那规矩就该由我来定不是吗?当然,你上学花掉的费用并不是就这样给你了,我会给你记账,每半年交给你查看,确认签字。等你毕业上班,分期还给我。只不过我跟你有缘分,所以就不给你加利息了。这样如何?”
听到程宥这样说,小孩儿瞬间眼前一亮。平心而论,他是想要上学的。之前乞讨时,每当看到上下学的学生,他都会非常羡慕。小孩儿母亲在世时,也送他去过学校。但是自从母亲不在了,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房东就把他赶了出来。从那之后,他也就再没去过学校了。
“我愿意的,哥哥,我长大一定会好好挣钱,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我想上学……”小孩说着,眼圈悄悄地红了。
“那就说好了,一会儿吃完饭我起草个合同,你签字。对了,你有名字吗?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亲戚?”
“没有了,”小孩儿摇了摇头,“我母亲是个单身母亲,她没有结婚,也不知道我父亲是谁。她……她以前做的工作不体面,一不小心就有了我。我叫刘皓,跟我母亲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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