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牵着许棠的手,倒豆子般说了一大堆关于于青和秦子意的八卦,许棠侧耳听着,却没有做太多回应。
很快,周眠察觉到许棠的异样,抓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紧,他问:“学长,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嗯?”
“生气我的感情史啊。”周眠委屈道,“你别相信秦子意的话,我真没有那么多任男朋友,而且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学长,你别生气了,好吗?”
许棠瞥他一眼:“不生气。”
“真的?可你看上去不像是没生气的样子。”
“我只是在想公司的事。”许棠半真半假地说,“下个月,胡组长让我参与一个项目。”
知道许棠反常状态与自己没关系,周眠松口气,片刻后眼前一亮:“这是好事儿啊,学长,你真厉害。”
许棠幽幽补充:“所以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花在工作上。”
周眠立刻明白许棠话里的意思。
许棠还有课业没有完成,又需要花很长的空余时间进行工作,基本等于两人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面约会。
尽管心里有些不满,但周眠也不好打扰许棠的工作,他撇撇嘴,应道:“哦。”
反正他有学长家的钥匙,去见学长一面还不简单得很。
周眠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然而,等十一月的秋风卷起落叶,周眠好几次过去都没见到许棠的人,连有时候发消息也等不到许棠的回复时,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许棠没骗周眠,他确实需要跟着胡组长做个项目,但由于他还是个学生,胡组长并没有将比较重要的任务交给他,顶多让许棠帮忙准备会议材料以及旁听,所以许棠的工作量其实不大,也完全没有到成天成夜回不了家的状态。
他只是从S大论坛找到了应化的课表,故意挑着时间避开周眠。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也见不到面,周眠烦躁地合上专业书,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盛。
难道学长对他之前丰富的感情史其实还是有意见,现在要跟他分手?
或者说……秦子意那天趁他和于青不在,又跟学长说过什么?
他和秦子意关系本就不怎么样,所以秦子意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学长的面故意爆出他的感情史,这很正常,也很符合秦子意的性格,但他和于青离席后,秦子意是不是还跟学长说过什么话,周眠不知道,于青也不知道。
难不成真的是秦子意趁他不在故意挑事儿?
周眠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理智被怒意和焦虑冲散,周眠甚至来不及细想,便强忍着满头怒火找到秦子意的宿舍。
秦子意打开门时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周眠会过来找他,看上去还来者不善,他靠着门框问:“怎么,有事?”
“那天吃饭,你究竟还跟学长说过什么?”周眠掩去一直以来的稚气笑意,寒声问。
秦子意哪儿能看不出来周眠现在的状态,他嗤笑一声道:“跟许学长吵架了?”
周眠眯起眼,他现在仿佛是一只被人恶意挑衅的狼崽子,浑身充满敌意。
好歹是自己男朋友的好兄弟,秦子意不再逗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我只提过你的感情史,其他什么都没说过……你该想想你自己做过什么,那天学长觉得你们在调料间逗留太久去找你们了,结果他过了好半天才回来。”
周眠瞳孔骤缩:“你说什么?学长那天去找我们了?”
秦子意莫名其妙道:“是啊,你们没遇上?不可能吧,西门那家自助餐地方也不大啊,怎么可能没遇上。”
周眠的心陡然沉沉地摔进悬崖,他愣在原地,浑身的怒气被秦子意一句话轻松打散。
他知道他们为什么没遇上,也总算知道了学长这些天一直躲着他的原因。
学长什么都知道了。
他听到了一切。
第60章
临近期末,音乐社社长组织社团成员参加本学期最后一次团建,周眠被社长以社团分威胁,不得不去参加团建,最终决定还是等团建结束再找许棠说清楚。
音乐社的团建有十几个人,大家兴高采烈地前往离S大稍微有些距离的某家KTV,将周眠在整场团建中衬托得有些格格不入,最后,一堆人嚷嚷着要去附近的清吧喝酒畅聊,周眠心事重重跟过去,在桌角处闷声不吭地喝酒,思考这些天的事情。
音乐社社长输了一局游戏被社员灌进一杯酒,连忙从人群中退出来清醒清醒,余光瞥见孤身一人在沙发角喝酒的周眠,他眼珠子转了转,端起两杯酒走到周眠身边。
“不积极参与活动,小心我扣你社团分。”音乐社社长把酒杯递给他。
周眠放下喝空的酒瓶接过酒杯,没心思跟他插科打诨,摆手道:“扣吧,无所谓。”
“跟许棠吵架了?”
“……没有。”
音乐社社长当然不信:“骗谁呢,我是过来人,看得出来。”
周眠撇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音乐社社长笑笑,举起酒杯跟周眠碰了一下杯:“其实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两个人有矛盾无非是双方的信任问题,信任源于对方给的安全感,安全感足够,你相信他,他也相信你,再以喜欢作为调味料,两个人自然就会长长久久。”
周眠没吱声,继续喝酒。
音乐社社长语重心长道:“信任这东西其实奇妙的很,异性情侣间维持起来都很困难,更何况你们是同性群体,当然,我女朋友是腐女,她之前跟我说你们圈子远远没有表现得这么平静,大家都是搭伙过日子,如果你和许棠也是那样,就当我没说过。”
周眠微微蹙眉,小虎牙在唇瓣间咬了咬,反驳道:“怎么可能!”
音乐社社长调侃地说:“你看起来确实不像是能安分守己的样子,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谈过好几段恋爱?”
周眠:“……”
这也能看出来吗?
“火眼金睛嘛。”音乐社社长顿了顿,重新正色道,“其实不管两个人在一起能走多远,承诺和信任是首先要交给对方的,这是除喜欢以外最基本的东西,你要是连这些都给不了对方,这个矛盾点可能一开始还不明显,但后期会越积越大,迟早爆发。万一到时候许棠觉得你玩世不恭见异思迁,耗光仅剩的那点喜欢以后跟你分手去和其他人在一起,你哭都没处哭去。”
周眠怔愣片刻:“跟别人在一起?”
音乐社社长莫名其妙道:“不然呢?你不会认为许棠只喜欢你,所以仗着这个原因可劲儿闹腾吧?”
周眠沉默不语。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他费了这么大力气才追到学长,如果有一个人能代替自己在学长心目中的位置,至少也要比他努力,而学长又不喜欢与人交流,即便是那个晟哥,周眠也只是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是对学长有意思,学长并不喜欢他。
所以两人在一起以后,周眠从来没有考虑过许棠移情别恋的可能性。
然而,经过社长这么一说,周眠脑内不可控制地想象许棠和其他人在一起的画面,忽然从内心深处涌出一阵阵的紧迫感与焦躁感,这阵压抑情绪几乎将他的理智瓦解的支离破碎。
这种情绪是他这么多次恋爱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的感受,他甚至说不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态,也不知道将来该做什么,但周眠却在这样的情绪中慢慢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许棠,不想和许棠分手,也不想让许棠离开他。
音乐社社长见他不说话,哭笑不得地吐槽:“你这是什么逻辑,许棠以前没答应过别人的告白,不代表他只会接受你的表白啊,你就没想过许棠以后会遇到比你更适合他的人?”
周眠抿抿唇。
音乐社社长还想再说什么,周眠忽然将酒杯放下,沉声道:“不会有比我更适合学长的人。”
“……什么?”
“往后十几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学长的身边就只会有我一个人。”周眠轻轻笑了一声,他像是想通了什么,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所以,不会有比我更适合学长的人出现。”
就算有,周眠也绝对不可能放任那个人来撬自己的墙角。
音乐社社长察言观色,知道周眠心里有了打算,也不再多说,喝口酒道:“既然想清楚了,跟许棠把话说开就好了。”
周眠重新拿起酒杯:“谢了,敬你。”
“谢就不必了,将来你们如果要办婚礼,记得给我发张请帖。”音乐社社长挤眉弄眼道,“我女朋友是论坛的棉花糖党,整天巴望着我从你嘴里套点什么八卦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我讲讲你们的事儿呗?我也好跟我女朋友有个交代。”
周眠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喝光,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来你整天让我参加音乐社的社团活动就是为了这一天?跟我打好关系然后从我这挖料?”
“别这么说,我这不也是为了给你排忧解难嘛。”
周眠含笑问他:“你真的很想听?”
音乐社社长:“……”
这不废话吗,不想听他问个屁……等等,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