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又宁看出潘石依情绪不佳，他这位好友性格和善，很少把不快表现在脸上。
“我看你好像并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了？”
潘石依垂下脑袋，他这人平时挺闷的，存在感不强，也没人关注他心情好不好，倒是温又宁十分了解他。
“今天早晨我去见肖总了。”
温又宁：“你们老板肖云吗？你见他干嘛？”
潘石依：“是与他谈我的科研项目，希望获得他的认可，让我在他的研究中心单独设立一个研发组。”
温又宁：“这个人脸识别你不干了吗？”
潘石依点头：“嗯，不想干了。面部识别技术在我进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成熟，现在只是根据成果研发更多的实用产品，对于我们研发人员来说已经没太多事可做。更何况，我的兴趣本就不在这里。”
温又宁：“那你想干嘛？”
潘石依从他日常背的背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半透明手环：
“这个，我的研究成果。”
温又宁拿起手环端详，这只手环触感独特，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觉得外观普通，材料却似乎很高级。
“这手环是干嘛的？”
潘石依：“这是一只可以将人的意志放入其中的手环。”
温又宁不明所以：“什么意志？”
☆、交易
VR图像的肖云向叶小宇解释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是肖云的意志，并不是程序写的智能AI。也就是说，我除了没有肖云的身体以外，其余一切思想和意识完全相同，我就是他思想的复制品。”
叶小宇吃惊：“哎……”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事情，“人的意识也可以复制？”
肖云：“是的，有一天我接见了一个姓潘的工程师，他给我看了一只手环，是他研发的新产品。”
叶小宇立刻想到早晨那位面相讨人喜欢的程序员：“是不是叫潘石依？”
肖云想了想：“好像是。他的手环可以将人的意志复制到其中，安装到手机之后，可以控制一切手机可以控制的东西，比如家用智能电器等。”
叶小宇：“所以你刚才可以打开我家的中央空调对吧。”
肖云：“是的，我还可以为你打开洗衣机，系统提示，你家的洗衣机已经装满了。”
叶小宇一怔，突然有些讨厌智能家电，感觉没隐私了：“不用管，那些衣服不是我的。”
肖云：“我也没打算给你洗衣服。回到刚才的话题。他用我本人做实验演示给我看，我便诞生了。”
叶小宇：“我不明白，复制一个你有什么意义呢？”
肖云：“你终于问了一个有价值的问题。”
叶小宇翻白眼，肖云从头到尾说话都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肖云继续道：“当今世上，任何智能AI都需要学习，在学习中不断接近你最希望得到的那台智能机器，然而那永远只是接近而已，而且时间成本很高，一但数据出现任何闪失，哭死的心都有。”
叶小宇点头，这点他非常清楚。
如今市面上有很多公司都在做人工智能管家，管家可以通过与你长时间的相处，从中学习、日积月累，用的时间越长，与你的配合度越高。
这些学习数据从道理上讲，应该属于消费者个人。
但是各家公司为了竞争，数据全都上传在自家服务器上，消费者无法提取数据。
也就是说，如果你的机器坏了，或者想换代升级，你必须买这家公司的产品，才可能将之前的学习数据备份到新秘书上面。假如你想换家公司的产品，又或者之前这家公司倒闭了，那么对不起，你和你的小秘书将从零开始。
为此，消费者与商家闹上法庭的屡见不鲜。
肖云接着说：“我和肖云本人拥有相同的意志，也就是说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他的需求就是我的需求，我可以在他手机里面为他做一切他想做的事，而不必他亲自发号施令，并且达到他内心想要的最佳程度。”
叶小宇挠头，这个听起来不太好理解：“就是说，你不需要任何学习？”
肖云摇头，和这些智商普通的人聊天真是非常累人，当初潘石依刚给他演示时，他便已经理解了其中的原理。
“我和他相当于就是同一个人，还用得着学习吗？比如，你是我不喜欢的人，给我打电话了，我便会自动帮他处理为不接听，因为我知道他不想听你的电话，而无需他自己费心处理，这样你能理解吗？”
“哦……”叶小宇迟疑着点头，他似乎有点明白了：“你就是自己的保姆，可以为自己做周全的生活安排。”
“差不多。”
“好厉害的发明，你应该会资助的吧？”
“不，我当时决定先放一放，暂时不资助。”
“为什么？”叶小宇觉得这样的研究都不资助，那也太苛刻了。
肖云：“研究确实非常有价值，但过于前沿，目前的市场无法消化，在经济效益上会受挫。”
叶小宇嗤鼻：“果然是商人，就想着钱。”
肖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叶小宇：“你真的是我们公司的员工？”
“怎么了？”
“傻得如此天真。”肖云吐槽。
叶小宇：“……”
他从小被人夸惯了的，都说他聪明，就算现在没人夸他聪明，那他也不是傻子这么离谱，现在竟然被肖云打击得无语。
肖云叹气，想到还有求于叶小宇，勉强解释一下：“过早将研究成果暴露在明处，会让对手有机可趁。等到市场有能力消化这个产品的时候，你却失了先机。”
更何况现在全世界的人伦道德专家都谈智能AI色变，生怕人类被智能AI反控制。如果出现这样一个和人脑一样的完全复制体，连他也有所顾虑，需要找到万全之策才可以推出市场。
不过这方面考虑他便没向叶小宇过多解释。
叶小宇听了解释自然明白肖云说得有理，他刚才的想法太片面。
“那你为什么又掉在水池上面？自己把自己弄丢了吗？”
肖云：“不是，我被制作后便一直放在抽屉里，之后从未使用过，直到一年后……”
说到这里，肖云表情显出怒意：“那天我很高兴，在自己办公室还喝了几口酒。无意拉开抽屉见到手环，还拿着把玩，正对着落地窗欣赏风景时，没想到有人趁机将我推出窗外，我掉到地上摔死了。”
叶小宇瞪大眼睛：“什么什么！我没听明白，你说谁死了？你今天不是还在公司上班吗？”
肖云皱眉：“我真替你智商担忧，我说了那是一年以后，2031年，明白吗？我现在肯定活得好好的。”
“那你？”叶小宇还是有点蒙。
肖云：“当时正好遇到罕见的天文奇观——九星连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磁场的关系，我掉下去的时候遇到空间黑洞，手环被吸入，将我送到了一年前。”
“这么说，你穿越了？”叶小宇听了半天，突然怀疑自己是否被骗了，穿越剧都是假的。
“穿越？倒是可以这样讲。”肖云几乎不看网络小说，略听人讲过，虽然他认为用“时空扭曲”这种说法更恰当。
叶小宇四下观瞧，他怀疑有隐藏的摄像机对着自己，难道是遇到什么整人节目？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一年以后你会被人杀死，现在需要我带着你去找肖云本人，抓住凶手对吗？”
肖云：“差不多，不过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因为掉下去的时候没有见到凶手的脸。”
叶小宇：“可惜你找我没用，因为我见不到肖云。”
肖云：“总有机会见到的，只要你把我带在身上，我教你怎么做。”
叶小宇突然笑了：“你别逗我了，整得跟真事儿似的，什么意志，什么穿越，你在整我对吧，是不是有人在远程操控？”
肖云的话他不相信，但眼前的VR从刚才的谈话上看，并不是普通智能AI可以达到的，除非有人远程操控。
肖云抱住肩膀审视叶小宇，他已经说得够多了，他不关心叶小宇是否相信，只想让叶小宇办成他想让他办的事。
“或者……我换一种说法，更能让你乖乖听话。”肖云思量着。
叶小宇：“？”
肖云：“在你的聊天软件记录中，我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上个月你说出国为朋友代购一些化妆品和包包，但你的购买地址却在国内，我刚刚互联网查了你的护照记录，并没有出国，你在做假代购骗朋友对吗？”
叶小宇立刻无法淡定：“你你，混蛋！不许看我的东西！我要把你关掉！”
肖云笑：“关掉之前，你的那些记录就会被我截屏群发给你所有的好友。”
叶小宇：“……你威胁我！”他可真是抓只老鼠放米袋，干嘛好奇这只手环！
肖云更加趾高气扬：“对，说得不错，只要你乖乖为我办事，你的秘密还是秘密，另外事成后我可以付你报酬。”
说到报酬，叶小宇眼睛一亮，虽然觉得这事可能是假的，但先要求些利益也未尝不可。
“你能给我多少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