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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一 完结+番外 (谢朝夕)


  他摒除一切杂念,放空自己,专心完成这幅草图,从白天一直画到了晚上。
  终于准备上色了。
  这几年,上色也是他很难突破的一个心理关隘。祝深托起了调色板,拿着画笔轻轻地沾了点朱红,他运着笔迟疑半晌,却始终都没有画上去。
  其实油画颜料是不透明的,所以绘画的时候是可以由深到浅,逐层覆盖的。
  可祝深连落色都不敢——这些年他不知撕毁过多少堪称完美的草图。
  他怕了。
  评论家们的唱衰不是没有道理的,就连祝深都觉得自己江郎才尽,黔驴技穷了。
  他凝望着一排五颜六色的颜料,蓦地,那些本该鲜艳的色彩,在他视野中斑驳褪色,他的眼中又只剩下了灰白黑三色。
  朱红的颜料在笔端慢慢变干涸。
  像极最令祝深恐慌的那幅画,背面写着傅云织歇斯底里的遗言。
  烦闷找到了宣泄口,祝深气极,用力将笔一掷,扇形画笔就这样滚在了门边,紧接着就听见钟衡在外面敲门。
  “进。”他调整好呼吸朝门口看去,见到钟衡捧着一杯牛奶进来了。
  钟衡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支笔,没问为什么,只是将牛奶放在了桌上,蹲下身把它给捡了起来。
  “不要了。”祝深皱眉。
  像是在和谁赌气。
  还在他很小的时候,傅云织就跟他说过,掉在地上的东西就不要了。
  她还告诉过祝深,不要你的你也不该妄想找回。
  是祝深没长记性。
  钟衡收起了那支笔,往祝深的画板上瞥了一眼,又对他道:“先喝牛奶吧。”
  祝深看不惯他这老干部的作风,嘴上强硬道:“不喝牛奶,我要喝咖啡。”
  “咖啡不好。”钟衡将牛奶杯缓缓往他的面前推。
  祝深今晚心头烦闷,卸下了淡定从容伪装,一脸不耐,就像在张牙舞爪似的,非要和钟衡作对:“我要抽烟。”
  “烟也不好。”钟衡手不停,继续往祝深面前推。
  “酒呢?”祝深目不斜视地继续问他,像是挑衅。
  “不好。”牛奶杯终于被推到了祝深的面前。
  祝深垂眸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又昂起了脸,翘着他的尖下巴问道:“那你跟我说说,什么好?”又凑近了些,钟衡发现他的嘴巴好像也染着自己指间笔端的色彩,招摇而明丽。
  “我呢?”只听祝深拉长了声音问他:“我好么?”
  钟衡怔了怔,没有回答。
  祝深长睫眨了眨,上挑的眼尾蕴着秋波,一双眸子落了满天星。
  “问你呢。我好么?”
  钟衡面无表情地端起了牛奶杯,亘在了祝深的唇前,“趁热喝。”
  祝深偏头避开,往后靠坐在了椅子上,挑衅似的笑了。
  钟衡冷峻的面容,因祝深一通近乎胡搅蛮缠的小孩行径,变得柔和了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进到祝深的画室里来,即便只是一个临时挪作画室的书房,也比从前好太多了。中学时期祝深在学校也有自己的画室,那是学生时代的钟衡唯一可以接触到的独属于祝深的私人空间。只是那画室密不透风,唯一的一扇门永远都不会为钟衡而开。
  “很好看。”钟衡走到了祝深的身边,端详着那幅草图。
  祝深有些意外,还以为钟衡是不会夸人的。
  忽然他一笑,反应过来,钟衡是在转移话题。
  很明显,这个人是在回避关于“他好吗”这个问题。
  祝深有些无奈,他就这么招人嫌了?
  他瞪了眼画板,真是人不如画啊。
  偏头看到桌上贴的一张备忘,祝深敛了笑容,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才说:“明天陪我去看个画展吧。”
  这是祝深第一次邀约。
  钟衡没有拒绝。
  ——他不可能拒绝。
  话音刚落,钟衡便说:“好。”
  接得太自然,像是迫不及待,唯恐泄露了心绪,钟衡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
  所幸祝深没有发现。
  于是就这样敲定了两人的第一个约,或者说是,约会。
  钟衡没在书房多逗留,他握着那支画笔走了出去,回头望了眼站在落地窗边凝望着霓城夜景的祝深,忽觉他的背影好像比从前落寞了许多。
  站在窗前,披着一身月辉的祝深,比这夜晚还要寂寞。
  钟衡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是最好的。”
  门被他轻轻关上了。
  回到自己房间,钟衡小心地拭去画笔上的朱红颜料,郑重其事地将画笔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打开了手机,钟衡面无表情地又看了一遍他看了一天的朋友圈。
  那是李经夏的朋友圈,他说,终于回滟城了,一起聚一聚。
  配图却不是他,而是一个消失了七年,本该在A国的人。
  ——薄梁回来了。
  手机上,他挽着袖口,正举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
  他这么一笑,宁静了许久的如意山便好似要崩塌了。
  ——崩塌的,或许不止是如意山。钟衡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素戒,遥望着霓城的斑斓夜景,心底发寒。
  一墙之隔的祝深从窗边离开,走到了桌旁,伸手摸了摸牛奶杯——已经不热了。
  手指在空中顿了一顿,祝深没有收回,而是端起了牛奶杯一饮而尽。
  已经很久没喝牛奶了。
  还是这么甜啊。


第21章
  这可能是祝深看过的最不着调的一个画展了。
  与其说是一个画展,倒不如说像是一个菜市场,开在了商场里,论斤将画家们的画作打包卖出去。
  来这里的人,大半都不是业内人士,不过是一时兴起,看个热闹罢了。
  人潮拥挤,人声鼎沸,前方好像在拍卖画作,你一声我一句地竞着价,哄笑声不绝于耳,听起来难免有些刺耳。
  “你以前看过画展吗?”祝深问钟衡。
  钟衡偏头看祝深一眼,不知想起了什么,漆黑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他点了点头。
  祝深笑问:“是不是和这里很不一样?我也没想过这里会乱成这样。”
  钟衡也没有想过是这样一个场面,问祝深:“里面是否有你喜欢的画家参展。”
  祝深含笑问他:“怎么,钟总是想把这里买下来送我?”
  钟衡打量着展厅,似乎在思考可行性。
  祝深笑意深了,对他说:“这里没并有我喜欢的画家。”声音低了些,祝深似笑非笑:“倒是有我讨厌的。”
  这样一个小小的展厅,展出的都是些没有名气的画家的画作,钟衡只当祝深在说玩笑话。
  祝深往里走了走,停在了一系列水墨画前,画作气韵生动,几乎第一眼就能认出这裹着浓墨的霓城。
  抬眼上望,“浮云游子”四个字赫然入眼,旁边是画家的个人简介。
  画家姓游,名笙。他早些年从师国画大师张朔望,同期的师兄弟们现如今个个出类拔萃,享誉全国,偏只他还在家乡开着论斤叫卖的可笑的画展,看得出有几分窘迫。
  祝深拽出颈间常挂的蓝色坠子,握在了手心,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他找到承办方负责人,说要买下这一系列霓城水墨。
  负责人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祝深递出一张名片,微笑着看向他。
  钟衡轻轻皱了皱眉,理由无他,那名片上印着的名字是吴绪的大名。
  负责人被名片上的字砸得头晕目眩,却听祝深问:“画家在这吗?”
  对方一问三不知,压根没有想到游笙这样的过气画家还能招得这样的机遇。
  祝深倒也不介意,“你们决定好了就打名片上的电话,有人会处理。”
  刚要迈腿离开,负责人却叫住了他:“吴先生——”
  顶着“吴先生”名号的祝深反应慢半拍,等到人家绕到自己面前,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还有什么事吗?”
  负责人仍有些不敢相信:“您是真的打算买游笙……游老师的霓城水墨系列?”
  祝深看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负责人讪笑一声,也不知道游笙是走了什么运。
  离开展厅,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祝深的神情看上去才不再那么紧绷。
  钟衡跟在祝深后面,沉眉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很高,走在街上其实是很登对的。
  都是万里挑一的模样,然而不说话时两人的神情都偏冷,身边的小姑娘们看他们两眼便作罢了,谁都不敢贸然前去叨扰。
  两人并排走着,气氛很是寡淡。
  钟衡已经是个沉闷的性格了,要是祝深还不说话,那他们就真没什么可说了。
  走出这长长的一条街了以后,钟衡突然问:“你常常这样吗?”
  “哪样?”
  “用吴绪的名片。”
  祝深点头:“对啊,这种场合用吴绪的多方便啊。”
  钟衡想了想,从皮夹里拿出两张名片塞进了祝深,言简意赅:“我的。”
  祝深一边在岸上走着,一边夹起名片审视着。
  黑卡烫银,雕刻着钟衡的名字与职位,细节讲究,做工精美,仿佛被拿在祝深手上的不再是一张普通名片,而是一个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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