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对这个年轻人再欣赏,苏培文还是咬紧了牙关,一点不松口。两个男人谈恋爱,要面对多少困难,承担多大的压力。
苏白只恨自己行动不便,翘着一只脚,抓着樊女士的手,恳切哀求,“妈,你和我爸同意了吧,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听你们的话,这次就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好不好?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这一辈子我就认定他了。”
樊女士叹气,这个傻儿子哟!
向易见不得苏白受委屈,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又不能把人搂怀里安慰,心急火燎,竟连最不靠谱的念头都冒了出来,如果苏白的父母坚决不同意,他就带着人远走高飞,私奔去。
向妈妈坐在角落里嘤嘤地哭着,向容手足无措地捏着一张纸在一旁安慰。奈何收效甚微,只能向自己的弟弟求助,“小易,你过来哄几句,让妈别哭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要肿了。”
向易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记挂着苏白,哄人哄的极其敷衍,“妈,你和我哥先回去吧,我改天再去看你。”
这哪是哄人,这是在明明白白地赶人呐!
向妈妈的哭声不减反增,“小易啊,你还在怪我是不是?我尊重你的选择,不管你看上谁,我都同意。”
向易叹息,“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怪你,今天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回去吧。”
向妈妈哪肯离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接近,哪怕只能在旁边当一个看客,她也满心愿意。
双方僵持不下,要想解决这件事,总有一方得妥协。向易握紧拳头,心甘情愿地做出让步,“我喜欢苏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今天我可以先离开,只是不想让苏白左右为难,但我不会放弃。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轻易放手。”
苏白的眼泪又掉下来,不管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向易伸手,想替他擦掉眼泪,却只能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不能付诸行动,只能说一句最无用的话,“苏白,别哭。”
苏白逼自己收住眼泪,弯起嘴角,绽开笑容,“学长,我等你。”
俩人就像那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感天动地,情比金坚。
“哎呀呀,这棒打鸳鸯的戏我是演不下去了。”樊女士突然出声,朝着苏白眨眼睛,“快别哭了,你爸是装的,你和向易的事我们早就知道了。”
峰回路转,惊诧了满屋子的人。
苏白难以置信,向易更是一头雾水。向妈妈终于止住眼泪,惊讶太甚,一不小心打了个响亮的哭嗝。
樊女士摸儿子的头,“别怪你爸,他是为你好,社会复杂,人心难测,将来你们要面对太多的问题,如果连这点压力都受不住,又何谈长长久久的未来?”
“妈……”苏白愧疚,转头再叫一声“爸”,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说,但最终只说出一句,“谢谢你们。”
眼看着事情圆满解决,向妈妈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脸上的愁云退去,转而喜笑颜开。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家人,连动作都亲密了许多。向妈妈挽着樊女士的胳膊,“让小易留着照顾吧,难得遇到,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小容,快给咱们常去的那家私房菜打个电话,告诉他,要最好的位置。”
樊女士面上笑吟吟,心里阵阵发苦,明明生了个儿子,怎么有一种即将送闺女出嫁的错觉。
人去室空,苏白和向易相视而笑。
上官摸摸受惊的小心脏,在仍旧发傻的小胖头上拍一巴掌。小胖“卧槽”一声,又连着“卧槽”好几声,终于缓过来,“小白,你爸妈也太会玩儿了。”
这一出年度狗血大戏,虽然略有些俗套,但剧情发展一波三折,跌宕起伏,让人大跌眼镜。再加上实力派演员的倾情演绎,愣是唬住了戏里戏外的所有人。
苏白苦笑,谁能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樊女士带来的汤还温着,向易倒了一碗出来,端到苏白面前一口一口地喂。
“你怪我么?”
“什么?”苏白一口汤含在嗓子眼儿,差点呛到自己。
向易轻抚他的后背,眼里含着歉意,“我今天太冲动了。”
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坦白,确实太不明智。
苏白抿着嘴笑,“爱情让人丧失理智,这说明你爱我呀!”
向易一愣,笑着刮他的鼻子,“这会儿倒是不害羞了。”
两周后,苏白出院。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使出了院,也得静养着。樊女士想把苏白接回家,苏白支支吾吾就是不接话。樊女士伤了心,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能想到生个儿子也这么外向,还没怎么着呢,就不要妈了。
苏白觍着脸哄人,“妈,你一边上班一边照顾我太累,我会心疼的。再说了,这事不是一直瞒着姥姥姥爷嘛,万一他们哪天去家里,那不是就露馅了?”
说再多都是借口,但樊女士的心里好歹舒服了些。
苏白行动不便,住六楼的宿舍显然太不方便。向妈妈大手一挥,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复式,精装,拎包入住。
向易连人带包一起抱在怀里,上楼,关门,额头相碰,鼻息相缠,终于按捺不住,含住嘴唇吻了个昏天黑地。
呼吸渐重,向易把人按在沙发上,哑着嗓子提醒,“你把腿放好,别乱动,我来。”
苏白拿靠垫遮住脸,闷闷地哼一声,果真一动不动了。
向易一把扯开那碍事的靠垫,“别挡着,我想看。”不止想看,还想亲。
晴天白日,向易抱着人去洗澡。不能淋湿右腿,只能拿一块大毛巾从头擦到脚。擦完身上,让人坐自己怀里,细致入微地开始洗头。苏白的发质偏软,握在手里揉搓,不自觉身下又窜起一股邪火。向易暗骂一声,三个星期没碰,怎么就憋成这样了?
苏白红着脸伸手进去,“我帮你吧。”
向易把那软绵绵细嫩嫩的手放到嘴边亲,亲够了,打横抱起,放到床上,搂着人细碎念叨,“明天我得去趟学校,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老头儿要发飙了。”
“嗯。”苏白应声,“你带我一起去吧,在家里待了这么多天,快发霉了。”
向易沉吟不语,考虑拒绝还是答应。
苏白抓着他的胳膊摇晃,“好学长,我就在教室坐着,哪儿都不去。”
甜言软语,向易哪受得住,只坚持了一分钟就全面溃败,“好吧,我把你送到教室,下课了就去接你。”
消失了三个星期,又是以这样的形象回归,苏白刚在教室里坐定,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向易冷着脸在一旁立着,大家不敢太放肆,只能问些无关痛痒的问题。苏白压着声音赶人,“学长,你先去忙吧。”
冷面阎罗一走,气氛立时活跃起来。大家最关心苏白的伤,问明了原委,知道了情况,只剩下一颗熊熊燃烧的好奇心,“白哥哥,你和向易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苏白心虚地咳一声,“就是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学长。”
“切~”大家臊白他,没人相信。
苏白没辙,干脆坦荡荡地承认:那个玉树临风,惊才风逸的冰美人,是他的!
有人欣羡,有人祝福,有人打趣,也有人鄙夷。众生百态,苏白一笑而过。生命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问心无愧就好。
围观众人散去,周知把一本笔记扔给苏白,“帮你记的,这几个星期的笔记。”
苏白感动地稀里哗啦,“周哥哥,在监督我学习的这条路上,你是最敬业的,也是走的最远的。”
周知不吃他这套,老生常谈,“学海无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第二十八章
下课后向易来接人,故意迟了几分钟。走廊里空荡荡,苏白被结实有力的臂膀抱在怀里,红着耳尖,埋着头脸,一路出了教学楼。
楼外放着一台轮椅,电动室外款,配备智能操作杆,扶手可掀起,踏板可调节,五档速度,原地零半径360度随意转向……总之怎么看都像是为一个重度瘫痪的人准备的。
苏白一头黑线,“学长,这从哪来的?”
“我妈让人送来的。”向易答。
“……阿姨费心了。”
“不用考虑那么多。”向易半蹲着调整好脚踏板,抬起头,“她愿意给你就接着,将来这样的事一定少不了。”
“哦。”苏白应一声,握住向易的手把人拉起来,“走吧,回家。”
回家,多么温暖的词语。向易捏捏苏白的耳垂,以后,我们就是家人了啊!
在万众瞩目下穿过校园,苏白瞥一眼身后的人,“学长,以后你出门把脸挡住吧,太招蜂引蝶了。”
“你确定是因为我?”向易倾身靠近,“不是因为你?”
苏白耍赖,“不管,就是因为你。”
这一招杀伤力太大,向易直接举白旗投降,“好,因为我,下次我出门戴帽子戴口罩,捂得严严实实。”
逞了口舌之快,苏白心满意足,一路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向易忍不住问: “唱了一路了,唱的什么?”
苏白神秘一笑,“十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