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布鲁斯。”史蒂夫无视了那冷冰冰的嘲讽,认真的回答。
短短几个小时,美国队长在全然陌生的另一个时空,交付了他的信任。
无辜躺枪的泰迪果断抄起了他的勃朗宁,一把别在屁股后面,拿衣服盖起来。
克拉克带着瞬间不那么沉着冷静的史蒂夫离开后,华生对猎鹰说:“难怪你忠心耿耿的跟着他,山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佩服一个人了。父母双亡的男孩,受尽欺侮总是挨打的美术生,永不退缩的瘦弱小个子,连蝴蝶都能推倒他……他就像淤泥中升起的火炬,密不透风的黑暗都被他照亮了。”
山姆再次张大了嘴,闪闪发亮的牙齿露出两排:“为什么你会知道?”
“或许这就是我被不正常人类研究中心选中的原因吧。”华生耸了耸肩,“我原本以为,就算站在正义一边,史蒂夫也会成为蝙蝠侠式的人物,谁知道,小笼包蒸好揭盖的那一刻,美国的白骑士诞生了。”
“你们能不再谈论美国队长的胸肌了吗?”夏洛克烦躁不安的说,活像闹春的公猫一样充满了攻击性,他把毛茸茸的脑袋赌气的扭向窗外,“啊,特务头子总是在第一时刻收到消息,在各种离奇事件中横插一脚。”
“……”
“特务头子?”山姆正大嚼着一个苹果,口齿不清的问。
等麦克罗夫·军情五处特务头子·大英政府实际掌权人·掉毛越来越严重·再这么下去将实现质的飞跃·福尔摩斯昂首挺胸、步态岸然、拄着黑伞出现在221B门口,灿然的露出一脸习惯性假笑时,华生不动声色的把重磅炸弹抛向了无知者幸福的猎鹰:
“这位是麦克罗夫·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大哥,同父同母、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一口无辜的苹果,倔强的塞在山姆的喉咙口,一动不动。
“又有新成员加入,嗯?看来我们的队伍越发壮大了。”麦克罗夫歪了歪脑袋,下巴朝上鼻孔冲下,用他不变的政客表情,向山姆·噎住了·威尔逊点头示意,“北极那边,阴谋诡计似乎在粉墨登场的上演,我需要你去调查,夏洛克。”
“不去。”夏洛克傲娇的窝在扶手椅里,右腿高高的架在左腿上,又拿出了他的小提琴,“我们有智商虽不达标但勉强能拉出去充场面的警^察队伍,你手下有一群还没艾德勒小姐一半聪明的特工,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怀疑,我们的特工队伍中,已经有人叛变了,他们与北极事件有关,而且隐藏的很深。在没彻底查清之前,谁都不能信任。”麦克罗夫收起了他的笑脸,每个线条都绷了起来,“你自己看资料吧。”
特务头子递过来一叠薄薄的、印着“绝密文件”的资料。
夏洛克那傲慢扬起、挂满嘲讽笑容的嘴角,随着翻页的动作而逐渐收敛,他优美的大手每翻动一页,嘴角的笑意就消失一分。
“我认为这是个一举三得的好主意,夏洛克。”麦克罗夫深情凝视着他片刻不离的宝贝雨伞,嘴唇平平的扯动到耳朵根,“不论如何,约翰已经被盯上了,就算各种天才、怪才和超能力者镇守221B,我们也没法保证约翰的安全……”
“得了吧,麦克罗夫,如果我真的在乎所谓的‘安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夏洛克东奔西跑的追捕罪犯的。”
华生转过头冲夏洛克一笑,却发现对方用力的睁大眼睛,两片苍白的嘴唇死死的绞在一起,仿佛在克制心中的风暴。
“而史蒂夫要带着冬兵,回到七十多年前,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跌落的雪山,帮助他恢复记忆。”布鲁斯轻捷的脚步踏上221B的地毯,他身后跟着神情疲惫却目光温柔的史蒂夫,还有挂在史蒂夫身上已经昏迷的巴基,“队长、猎鹰和冬兵一队前往雪山,约翰和夏洛克一队目标北极,超人负责来往联络,我与莱克特博士负责看家。带好你们的通讯器,出现紧急情况立刻通知超人,记得随时更新信息并通过联络器传输给我。好了,只要没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们就能在新年之后出发。祝大家好运。”
史蒂夫轻轻拨开那纠结卷曲的长发,把它们别到巴基耳后,露出那张七十多年来几乎毫无变化的巴基的脸。
巴基的身体是赤^裸而强壮的,超级士兵血清使得伤口能够快速愈合。这本该是个与“脆弱”毫不沾边的杀戮机器,可是没了长发的遮挡,没了乌黑眼影般的迷彩油漆,他看上去完全不像那个出入枪林弹雨、令人闻风丧胆的冬日战士。
洗清了迷彩油漆的眼皮微微颤动着,沉重的睫毛抬起,一睁眼,巴基就对上了一双熟悉的蓝眼睛,一双坚定、固执、倔强而正直的眼睛,一双格式化了七十年脑都无法洗去的蓝眼睛。
“You are not my mission.”巴基死死的瞪了半天,水汪汪的眼睛同样固执。
史蒂夫压低肩膀,让认识了一辈子的死党挂得更舒服一点,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巴基冰冷光滑的机械臂:“You are the one I miss.”
“对了,史蒂夫。”布鲁斯忽然轻佻的一笑,这个笑容把他蝙蝠侠的气场破坏殆尽,“我已经买下了整条贝克街,你们可以住到隔壁特勒太太那里,享受你们的三人世界吧。”
史蒂夫:“……”
山姆:“……”
巴基:“……………………”
收拾行李的进度并不快,因为蝙蝠侠给所有人准备了许多东西,全都塞在万能蝙蝠腰带里,熟练掌握费了一些时间。
掌握最慢的,就是唯一的普通人,约翰·华生。
“可自动调温的衣服,自动保温防潮的袜子,可滑雪滑冰步行三用鞋……便携式压缩洗漱用品,洁牙口香糖……真是高科技拯救世界。”华生用力揉了揉头发,疲惫不堪的一屁股坐在床上,打算小小的休息一会儿。
夏洛克送给约翰的圣诞礼物,正静静的躺在他们每晚相拥入眠的床上,没有卡片,没有丝带,只有一个简单的玻璃纸包装。
这几天密度极大的高速运转,华生都没来得及拆圣诞礼物。
他决定看看夏洛克的脑洞有多大,手微微颤抖着拆开包装,他把手的颤抖归罪于收拾行李的疲惫。
一个光盘。
光盘那光滑的平面,倒映出华生有些虚幻的面孔,在彩色变幻中光怪陆离。
华生把光盘插^进笔记本电脑的光驱。
咔哒。
就像命运的齿轮扣在一起的声音。
“圣诞快乐,约翰……嗯,唔,还有新年快乐。”夏洛克那张长得屏幕几乎装不下的脸,就那么突然的在屏幕上蹦了出来,“我曾经抽出一分钟,设想给你送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他吞吞吐吐,像卡带了那样卡了半天欲言又止,最后好像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放弃了一样,胡乱开了句玩笑:“你瞧,约翰,你的生活过的如此滋润,吃着前军情六处王牌特工掌勺的三餐,享受着知名美食家时常提供的茶点,最重要的是,用我的信用卡购物——你又会缺什么呢?”
果然不能对夏洛克的话抱什么期望……
“我花了不短的时间思考,好吧,可能比推理一个案子花的时间还长,最后决定送你的,是我的一生。”
“生命始于一场啼哭,又会终结于别人的哭声里,而这中间,我所拥有的,属于自己的并不多。”
“童年的我,跟现在区别不大,一样没有朋友,一样不愿交流,除了7岁的夏洛克比27岁的那家伙讨人喜欢些——人类总是有词来解释他们对幼小生物的怜惜之情,诸如‘天真无邪’、‘纯洁可爱’、‘他还不懂事’之类的文学性词汇——字母的翻转组合,拼了命的试图从人的视角,来解释自然留在我们血脉中的对生命延续的敬畏与渴望。”
“然而七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我唯一的朋友红胡子为救我而死,从此我发誓摒弃情感,情感会拖慢我的大脑,而在乎会让我身边的人受伤。”
夏洛克指了指一脑袋卷毛说:“看,这是一颗冷静沉着、精于推理分析的大脑,我知道为了真理和真相需要舍弃什么,比如情感,尤其是爱情。”
同居人清了清嗓子,他费力的重复了一遍:“没错,爱情。我可以让所有人都迷恋我——你知道我有这个方法和能力——但我不认为这么做是有必要的。容许这种情感侵扰我细致严谨的性格,会使我分散精力,使我所取得的全部的智力成果受到怀疑。在精密仪器中落入砂粒,或者我的便携放大镜镜头产生裂纹,都不会比在我的性格中掺入一种强烈的感情更起扰乱作用的了。”
夏洛克说的飞快,好像怕光盘不够用似的,还混杂了大量复杂的长难句,这让华生不得不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22岁,我离开大学,在巴兹医院做了莫莉的助手。那时的我浑身是刺,再也没有比我更讨厌的人了。”夏洛克微微一顿,他亮晶晶的琉璃色眼睛,直勾勾的透过液晶屏幕,直入华生脑海深处,“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有一个人,会皮糙肉厚的介入我的生活。”
把赞美和讽刺混杂在一起说是夏洛克的习惯,习惯……华生哭笑不得的对自己说。
“22岁的我不肯回家,拒绝接受麦克罗夫的帮助,整天找苏格兰场的麻烦,在巴兹医院的实验室里,跟大衣、头骨、尸体和马鞭一起过圣诞节,对了,偶尔还有大麻,在我被头脑里空转的噪声吵得忍无可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