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数学题太难了,推演论证,一遍又一遍,却始终得不到答案,朝珣心里又急又气,眼泪叭叭的往下掉。
他一边哭一边把那草稿纸写得满满的。
算不出的数学题,得不到的江夕迟。
哭声越来越大,抽泣声在没剩几个人的教室显得格外明显,郝兴臣正睡着觉,抬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他怎么了。
朝珣一边哭一边说:“数学题好难。”
郝兴臣很少点评别人,眼下看着自己这奇怪同桌,脑子里却窜出来四个字“这人有病”。
从抽屉里掏出耳机,他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不少人朝朝珣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朝珣知道自己狼狈不堪,但他实在控制不住了。
江夕迟打完篮球回来了。
天气逐渐转冷,他还是穿着那身无袖球衣,头上出了不少汗。
回来得比往常好像早了很多。
朝珣擦擦眼泪,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狼狈相,趴在桌子上装睡。
手中的笔忽然被抽走了。
朝珣浑身僵了僵,他稍稍睁了下眼,便看见江夕迟站在自己前面,手里捏着那只笔,额头上还带着汗,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有些低沉。
“哭了?”
朝珣不知道自己哭成了什么丑样子,反正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不然江夕迟也不会看着他的脸,十分认真地说:“真丑。”
朝珣鼻子一酸,哭得更凶了。
心里涌上来一股子莫名的委屈,他张了张嘴,是努力想说几句狠话的。
“关你…关你什么…”
江夕迟将他桌子上试卷拿起来,“这道题不会吗?”
朝珣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还有哪里不会?”
朝珣垂下头,有些沮丧,破罐子破摔般说了句。
“都…都不会。”
努力来努力去,他也不过是从只会抄作业的笨蛋,变成了纯粹的笨蛋罢了。
江夕迟皱了皱眉,“不会不知道问问别人么,哭什么。”
干嘛这么凶。
朝珣不明白自己没招他惹他,怎么他就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看了他一眼,用手腕擦了擦眼睛,又伸出手把自己的试卷从他手里拿过来,哽咽道:
“知道了。”
“会问别人的。”
话音刚落,手中的试卷又被拿走。
江夕迟似乎不是很高兴,脸色阴沉,试卷抖得哗哗响。
“不用了,我教你。”
江夕迟的怒气来得莫名其妙,朝珣再如何迟钝,也能感觉到他生气了。
他见过认真做题的江夕迟,见过球场上飞奔的江夕迟,却没见过生气的江夕迟。
黑色中性笔在草稿纸划过,整整齐齐的演算公式,江夕迟将那张卷子,从头到尾给他讲了一遍。朝珣能看到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看到他胳膊上打篮球留下的淤青。
他忍不住戳了一下。
江夕迟用那黑色中性笔在他头上狠狠敲一下。
会疼的那种。
“认真听。”
“笨。”
朝珣知道自己笨,也知道疼,于是学着点点头,装作自己懂了,像从前一样。
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江夕迟像是料到他会这样,自己给他讲一下遍,回过头来又让他再讲一遍。
“这道题,你讲一遍给我听听。”
“……”
支支吾吾,含含糊糊。
朝珣听到江夕迟轻轻叹了口气。
大概自己让他失望了吧,但其实大多数人,都对他不抱有希望。
放学铃响,笼子里鸟呼啦啦飞向外面的天空,教室里最终只剩了他们两个人,连打扫卫生的同学都走了。
“懂了么?”
朝珣用力点了点头。
江夕紧皱的眉头松开,而后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朝珣愣了愣,脸一下就红了,江夕迟似乎还嫌不够,收拾好东西背在身上,末了,不轻不重地朝他说了句。
“记得来看我打球。”
第10章
朝珣呆呆地看着江夕迟离开的背影。
“记得来看我打球…”
这句话,是从江夕迟嘴里说出来的。
像自行车上的链条生了锈,摆钟摆了最后一下没人给上发条。
朝珣背着他的书包回了家,机械地打开门,机械地瘫在床上。停滞了一会儿,他又站起来,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冰凉的水碰上脸颊,皮肤肉眼可见的变红,从脸到脖子。
睫毛上沾着水珠,颤了颤又滴到脸颊,最后流到下巴上。
江夕迟说要叫他去看他打球。
江夕迟知道自己经常去看他打球吗?
还是只是随口一说…
或许,江夕迟知道自己喜欢他吗?
朝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又梦见了江夕迟,球场上那一个耀眼的身影,灌篮时利索干净的动作,传球时臂手臂鼓起的肌肉,奔跑时微微粗重的喘息。
朝珣梦-遗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半夜慌慌张张起来洗内裤的高中生,第二天顶着父母戏谑的眼神,以及非常明显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时间过的煎熬,江夕迟认真背书,他困得要命,头止不住地往下点,最后被语文老师拎出去罚站了。
朝珣勉强睁开两只眼,看着语文课本,有一句没一句地念,读着读着,心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后门的小窗恰好能看到江夕迟,他起先还是看着书的,后来就开始通过那个小窗户偷看里面的江夕迟了。
他其实不想总看他,但他控制不住。
下课铃响,语文老师出来,又好好教训了他一番。
“清醒了吗?”
朝珣点点头。
“下次还困吗?”
朝珣摇摇头。
语文老师放他进去了。
郝兴臣见他进来,掀了掀眼皮,“你昨晚没睡觉吗,今天比我还困。”
朝珣偷瞄了眼江夕迟,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睡了,没睡好,做…做噩梦了…”
郝兴臣看了他一眼,“做噩梦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的以为你干什么坏事儿。”
朝珣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猛地一下站起身,“我…我去厕所!”
郝兴臣被他吓得愣了愣,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过头来无意间扫了一眼那江夕迟,却见对方冷冷地看他一眼。
他顿了顿,打了个哈欠又趴下睡觉了。
小便池站在最边上一个,朝珣松了口气,才解开裤子,便听见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这就是四班那个很娘的那个…”
“听说他还用化妆品…”
“你闻到了吗?”
“当然,大男人喷什么香水…”
朝珣洗了手,装作没有听到,挤出一个笑:“借过一下。”
厕所周遭的墙皮有些脱落了,一摸一手的灰,教室外面的走廊,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打闹,天气越来越冷了,秋天的校服穿在身上,抵不过窗外吹进来的风。
江夕迟习惯在午间打球,那是高中生难得的闲暇时间。
“夕迟,打球去!”
班上几个喜欢打篮球的男孩抱着球在门口挥着手,江夕迟点点头,临走时扭头看了朝珣一眼。
朝珣于是也慢吞吞地站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男孩儿身后。
既不靠近,也不远离,朝珣习惯在角落里,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一样,看他的男孩儿在人群中闪耀。
午间的太阳熏得人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球场上的高中生,头发也如同会发光一样,在阳光底下泛着一层薄薄的光泽,江夕迟的头发很黑,朝珣喜欢看他奔跑时头顶上翘起的那两撮头发。
操场人不算少,别的班出来运动的男生,你侬我侬却仍保持着距离的小情侣。
手都不太敢牵的年纪。
“哇哦!”
江夕迟抬手,十分漂亮的弧度,篮球入框,有女孩儿在一旁冒着星星眼,大部分都很害羞,有少数胆子大的的女孩,扯着嗓子喊:“江夕迟,我爱你!”
朝珣在心里也同样这么说了一遍。
他个子高,站在一群女孩子后面还是很显眼,于是他含着胸,像驼背一样,尽力不让自己的存在感那么强。他看见江夕迟昂起头看向篮板时侧面露出的下颌线,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白色球鞋。
心心念念,江夕迟好像长在了他的心尖上。
江夕迟朝着欢呼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朝珣朦胧间感觉他好像看了过来,然而江夕迟又极快地收回视线,投入到球场上去,仿佛刚才那一瞥是他的错觉。
快结束了,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便要上课,以往他都会在这个时候,偷偷放上一包纸巾,在他的校服上,在他的书包上,在一切有他痕迹的东西上,然后悄悄回教室。
像没有人知道他来过一样,再悄悄离去。
只是如今他手抄在口袋,将那包纸巾攥到发热,却迟迟没有拿出来。
江夕迟大概知道自己曾经来过。
江夕迟,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1章
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朝珣低下头,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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