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粲!”于父雷霆大怒,气得吼了于粲的名字。
于粲已经走到房门口,拧开把手,被喊住了于是又回头,他说:“少了这桩联姻,于盛不会倒闭,要是放了宾客鸽子,才是真的臭了于家的名声。”
说完他便要走,谁知道背后于父却说:“我的话你不听,小楚的话你也听不进去?”
于粲听到楚然的名字反应极快地回过头,他转身大步走回到于父面前,也顾不上什么没有礼貌的事情,问得很急,还带着些狠厉:“你和楚然说什么了!”
第13章
所以,楚然那天从楚宅回来,不是无缘无故地甩脸色给他看。
他以为自己要订婚了,也没有立刻就说要分手,任由自己误会他,冲他发火。
自己又说了什么蠢话?说他乱发脾气,说他在闹,还问他“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于粲抬手捂住脸,不让任何情绪泄露出来,但一贯挺直的脊背却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他终于知道楚然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了。
这让于粲很难过。
至少对于粲来说,假使将这件事调转个角色,是他突然听到楚然要订婚了,他无法想象局面会发展成怎样。
这个念头只是稍微在脑海中浮现一下,就觉得无法忍受,怒意和嫉妒从心头一角乍起,即便只是假设,都足够让他十分煎熬。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或许会一刻都不能忍地回家质问楚然,或者什么也不问,一遍又一遍地不管不顾地压着楚然做,做到他受不了哭出来为止,共溺欲海,将一切抛之脑后。
“你就当是我错了吧。”
那一天早上楚然是这么和他说的。于粲不知道楚然是怎么能做到把事情瞒得这么好,最后还找借口和他提分手的。
那么冷静,那么残忍。
于粲唇边漫出苦涩的笑意,一抬手,杯中烈酒入喉。
自从知道了真相以后,于粲就是这幅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家独自闷了几天以后,今晚于粲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叫上了池俞,一起去喝酒。
还是那家常去的酒吧,池俞开的。
来的次数多了,连酒保都知道他们一定在几楼的几号包厢,要喝什么酒,问都不用问。
一进包厢,于粲就闷头喝酒,什么话也不说。池俞多多少少也知道他们俩的事情,见于粲这样子,他也没有多问,只陪着于粲喝酒。
好半晌,于粲才出声。他盯着手中转动着的酒杯,不知道是问池俞还是问自己,低声说:“你说,楚然到底在想什么?”
楚然到底在想什么,才会把所有的疑问都自己一个人藏着。
和他分手,说他们之间是少不更事、随便开始,说他不要他了,用这些狠话来伤他,又对订婚的事情只字不提。
于粲知道,楚然是信了的。
没有什么比从对方的父亲口中说出来更像事实的事情了,可是却偏偏是个谎言是个误会。
池俞皱着眉头苦恼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既然是误会,就算楚然不问你,你也应该告诉他,这不能成为你们分手的理由。”
楚然为什么不问他?于粲知道。
他真的知道。
或许,由在一起的第一天开始,楚然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他。又或许,分手那天说的话真假参半,拿着借口掺入真心。
如果他们之间只有订婚这个误会就好了。只要说开了,总能重新走到一起的。
于粲闻言,抬头对上了池俞的眼睛,神色既无奈又颓败。他摇摇头,告诉池俞:“我不敢。”
他怕就算误会解释清楚了,楚然还是要和他分手,或者,楚然还会说出其他比订婚更可怖的理由,比如,不喜欢了、不想忍了。
那于粲才真的会受不了,扛不住。
可谁让是他先喜欢上楚然的呢?
于粲在互相喜欢的起跑线上抢跑,于是在感情里的,本该不相上下的较量,就永远变得比楚然棋差一着,永远一步落后。
主动权在抢跑一刻已经落入他人手中。
气氛有些凝滞,忽然有服务生敲门进来,俯身在池俞耳边说了些什么。
池俞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即下意识地看了于粲一眼。
等人走了,池俞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我上次不是遇见你家楚然了么,有人想对他动手动脚,我就过去帮了他一下。”
“店里的人我后来吩咐过,让他们多留意关照他。”
听池俞这么说,于粲不知道怎么忽然生出一股微妙的预感。
下一秒,池俞果然接着又说:“今儿个赶巧,他又来了,就在楼下吧台那。可能管事儿的看咱们今天也在,就来告诉我了。”
“他们说,楚然是一个人来的。”他补充道。
于粲忽然有股冲动,想立刻下楼去见楚然。
身体动作快于大脑反应,他放下杯子就要起身,但才站起来,于粲又有些迟疑地重新坐了回去。
见到楚然了,要怎么开口?
第一句……说什么?
第14章
池俞无语凝噎,他无法理解自个好友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又变得拖泥带水婆婆妈妈的了,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
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无奈地催促于粲:“大哥,这种时候你怎么能犹豫啊,等下人走了你可别拉着我哭。”
见于粲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池俞简直恨铁不成钢,气得咬牙切齿:“于!粲!”
他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劝服于粲下楼去,谁知道刚才来说楚然在楼下的服务生又来了。这一次他走得很急促,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老板!不好了!”
于粲猛地抬头,然而那服务生却是悄声和池俞说的,他听不见说了什么。
不知道服务生说了什么,只见池俞脸色大变,然后转身大步往外走,一边走,还不忘一边喊上于粲:“姓于的,你再不跟着来,在楼下那个就要凉了!”
于粲甚至大脑还没消化完池俞说的是什么,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当然知道池俞说的人是楚然,只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担心和慌张一瞬间占据他的心,不停翻滚。
等到池俞经过长长的走廊到了电梯前准备从四楼下去的时候,于粲已经像一阵风向楼梯的方向掠过去了。
一楼吧台旁。
楚然正喝酒,肩膀又再度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这已经是他今晚不知道第几次被搭讪了,楚然不禁自嘲地想,或许自己确实长得还可以,不来酒吧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受欢迎,还是男女通吃的那一种。
有些无奈,楚然暗自决定下次再来一定要换个座位,一边脸上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转过身去准备把人赶走。
谁知道,一转身,来人居然不是生面孔,而是上次那个搭讪失败的肌肉男,他还带着一大群混混,个个身上都有刺青,看上去很不好惹。
那肌肉男大概是上次被池二拦了下来很不爽,又有点道上的势力,找了人以后这次便上酒吧来砸场子,没想到正好又碰见楚然,就找过来了,
说起来,那肌肉男敢这么有恃无恐,还是因为池二平时低调,没多少人见过池家二少到底长什么样子,这家酒吧又是他以私人身份和朋友合伙开的,他在幕后,知道他是酒吧老板的少之又少。
楚然看着那群混混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这一次麻烦不小。他抿唇,只觉得自己不走运,喝个酒都有麻烦送上门。这阵势一看就知道,至少打一架是免不了的。
话虽这么说,但楚然脸上并没有多少惧意。他放下酒杯,眼神也冷了下来,随后从容地下了高脚凳,一边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
肌肉男脸上也没有曾经试图和楚然搭讪时露出的油腻、猥琐的笑容,他手里还拎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瞪着站在他面前的楚然。
紧接着,只见他空着的手一抬,身后的手下就四散开来,有的恶声恶气地把客人赶走,有的拿起桌上的酒瓶就砸,一时间酒吧内一片混乱,尖叫声和桌椅被掀翻、玻璃被砸碎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不绝于耳。
而站在大厅中间的肌肉男,扫了一眼周围情况后好像很满意似的哼了一声,然后自己就朝楚然走过去。
他大概觉得楚然是害怕了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得意忘形,嘚瑟着靠近楚然:“怎么样,小美人儿?老子看中你了是你运气好,让你不识相,不乖乖从了老子,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楚然甚至都懒得接话,斯斯文文将金框眼镜摘下来,额前碎发没了眼镜的阻挡便顺势柔顺地垂落,有些遮挡住他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眼镜一摘,楚然再抬眼的时候就和看起来很弱不禁风的他完全不同了,身上没有半点书生气,反而让人觉得很有危险性,像蛰伏于草丛中随时准备咬敌人一口的毒蛇。
等到楚然耐心地将眼镜收好,肌肉男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不远处。他被自己脑海里对楚然的比喻吓得一激灵回过神来,然后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又凶神恶煞起来,斜着眼睛瞪他,模样十足嚣张。
不得不说,楚然长相就很好看了,魅力十足,不管去到哪都常常回头率十足。他今天依然穿着惯常的白衬衫、黑皮鞋,此时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小臂,肤色白/皙,表情冷淡,一副禁欲冷美人的模样,又怎么会不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