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条件允许,我还真希望你能这么做。”维克托一边说一边摇头,幅度不大。这事要是公布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夏尔是他的人了!
“你想这么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夏尔帮维克托补全了后半句话。
维克托找上他,原本就是为了隐蔽地转移资产;等到形势完全倒向他们这边时,才有公之于众的可能性,而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早得很。所以,维克托再惋惜也只能想想,最多再口头说说,完全不影响实际。
借着舞台上的光线,维克托侧头打量了夏尔一眼。“我喜欢你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嗯?”夏尔用个鼻音反问回去。
“因为什么都知道而有恃无恐,这简直让我牙痒。”维克托说,仿佛对自己颇为无奈。“但糟糕的是,我发现我就喜欢这样的——相比于太普通而失去挑战,这样的对比我更期待。”
即使偶尔要吃瘪?夏尔想,但没说出来。他还记得维克托发现他对科学院里的许多人都感兴趣时,一向克制的表情差点崩了,眉毛皱得能夹死人。直到他解释发电机所需要的知识来源于各个领域的综合,那脸色才好看点——
废话,他当然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啦!维克托完全是被阿尔丰斯的话先入为主了吧!又或者说,因为过于在意,才……
“所以,”维克托的视线并没有马上从夏尔身上移开,“你应该不会希望通过这一场歌剧就打消我的主意吧?”
“的确没有,我还没天真到那程度。”夏尔从自己的想法里回神,这么回答。“歌剧就只是歌剧而已。”
这句话让维克托微微眯眼。他心想,夏尔是不是认为,歌剧是用来和合作对象增进感情的一种合理方式?但他想象了一下,发现把他的位置换成其他人完全不可忍受——
夏尔和别人一起看爱情歌剧?不能忍!而这么说起来,最有可能的危险对象是……
维克托的想法在心里打了个转,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因为舞台幕布已经开始晃动(说明下一幕就快开始了),夏尔的目光已经重新转了回去。
“我听到有人说,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为公认的灵感女神了。”这明显是玩笑话,但配合上维克托的语气,听起来就半真半假的,还带着点试探。
“我是男人。”夏尔故意抓歪了重点。维克托没指明是谁,但答案明摆着——他最近就和科学院的人打交道多。因为很多事都不能直接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旁敲侧击,好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被启发了而已。
“重点摆明了不是男女,嗯?”维克托听出夏尔的回避,不由得微微撇嘴。“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觉得你迟早得进科学院!”他这么说的时候,颇有些悻悻然。
听着这话,夏尔突然心中一动。不是以为维克托说的将来,而是前半句的“以前管不着”。说实话,到现在,最了解他的人估计就是维克托、也只有维克托吧?要不是维克托一开始就那么死缠烂打的话……
“没有的事。”他回答。因为陷入思索,声音明显变轻。
维克托只以为这是歌剧快要开场的缘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确定一般地说,还特地咬了重音。
上帝知道他有多担心那成排的可能情敌,还都是防不胜防的天降系——不要这么考验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好吗!有了不会改行的承诺,夏尔在数理化方面再天才都没关系;至少他的机会远大于其他人,不是吗?
至于夏尔为什么比以前读书时天才……啊,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反正他认识的夏尔从未改变!
维克托总算能稍微放心了,但夏尔可不。他搅浑了一池塘水,就等着谁来和他讨论或者争辩电和磁的关系;只可惜法国科学界的大风向是电和磁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东西,这时候都认为这是空谈。
夏尔左等右等没有人,只觉得这次不太顺利,大概要再等几个月了。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波尔多的前一天,传来了消息——
安培从瑞士回来了,有见他的意向;更重要的是,他还带了个对此有兴趣而顺道访问的丹麦学者,名字叫汉斯·克里斯蒂安·奥斯特。
想打瞌睡就送枕头,夏尔快被这种幸福砸晕了。要知道,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指望着奥斯特开个好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在开更大地图前,早早地补充一下隐藏设定:
主角穿越之前身处22世纪,现代架空世界:科技高度发达(22章提到了胚胎基因微调,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社会人文类似现在。300年的认识差距是给主角开的粗壮金手指,赚钱是最终目的;金手指程度控制在,XX定律不会变成葛朗台定律( ̄_ ̄)
另外,文案上标“可以当原创看”的意思是,除了时代背景,大部分剧情、人物及地图和原著不同。
第55章
相对于学术会议来说,虽然是非正式的碰面,地点依旧选在了法兰西科学院。
法兰西科学院是法兰西学院下属的五个部门之一,性质类似英国皇家学会。但最大的区别在于,它并没有研究机构。科学院的经费和院士津贴都由国王付,所以有些皇家咨询机构的影子。行政事务则由终身秘书掌管,比如说负责报告科学院的年度成就等等。
鉴于夏尔不是第一次进科学院,安培放心地邀请他到二楼的小会议室。所以夏尔到达时,熟门熟路地经过外头不长不短的木质栈道,进了大门,在从文艺复兴风格的圆顶穹窿下登上宽阔的楼梯。楼梯都是那种一整片的、隐现暗色云纹的米色砂岩做成的,边角打磨圆润,透出一种典雅宁静的质感。
拾级往上时,夏尔碰到了两个熟人,点头打过招呼。在电学方面,安培可以算是法国数一数二的权威科学家;他的论点是电和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务,而夏尔完全相反。所以在知道夏尔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时候,他们都祝了夏尔好运——
大多数人同意的观点看起来像真理,但也不免有意外,是不是?
至于夏尔自己,只觉得有点儿激动。当然不会是紧张,这种情绪早八百年就离他而去了。激动的原因更是明摆着——如果他这次能够成功,时代的大幕就会很快拉开!这是所有人的功劳,而他正准备去见证这个伟大的开始!
但这种心情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看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在伸手敲门之前,夏尔无声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指节才落到黄铜门环上,轻轻扣了三下。
“请进。”
夏尔推开门。门很沉重,质地看起来像是某种梨木;门轴有些年头了,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些许吱嘎声。但夏尔几乎完全没听见,注意力全都在里头的人身上。
房间前头有块方形的木板,上面涂着白漆。其他大部分位置都被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占据了,配套的高靠背椅绕着它摆了一圈。
有一把被拉了开来,上头坐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三四十岁,五官线条柔和,发际线有点危险。另一个人年纪差不多,只不过他是站着的,头发蜷曲,眼睛更大而有神。
站着的那位正是安培,而坐着的那位则是奥斯特。从安培身体侧向奥斯特、还微微俯身的情况来判断,在夏尔进来之前,他们正在讨论什么。
“您好。”夏尔在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时果断出声,“想必您就是安培教授?”
“是的,我是。”安培直起身,打量夏尔,目光略有好奇。
他之前已经听说过,夏尔是个商人,应该挺精明的那种;但实际上,他今天理解了他的同侪们为什么会看中这么个青年——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完全不能从夏尔的外表上看出他的职业!而且年纪相对于气质来说,太过年轻了!
这些念头在安培脑海里一闪而过。“幸会,葛朗台先生。”他客气地说,做了个介绍手势,“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奥斯特先生。他来自丹麦,而且很可能和您在电磁方面有类似观点。”
从夏尔进门开始,奥斯特也在打量他,大致观感和安培类似。
他在日内瓦时听安培说了这回事,几乎是立刻就决定来巴黎了;反正丹麦在法国东边,还能算回家路上的顺道。而且,他希望他们这边的人能证明他们观点的正确性——就是电和磁肯定有某种联系。
没错,在这点上,安培和奥斯特的观点南辕北辙。两边都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说服谁。但这种学术差异并不能影响他们的关系,毕竟都是同行。
现在,听到安培单刀直入的介绍,奥斯特站了起来。“您好,葛朗台先生。”他伸出右手,“说实话,您比我想象得年轻多了,这真令人心情愉快。”
夏尔听出了这话语里面的隐含意思——他太年轻,而且不能说是经过系统教育,奥斯特不希望看到他怯场。“您太客气了,奥斯特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