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封似笑非笑:“很好,省得我们再送来送去了。”
“嗯。”姜俊熙应了一声,再不说话。
桌上丰盛的菜肴从热放到凉,根本没人动筷子。这一餐饭,吃得分外艰难。
******
分别的日子很快来临。
同一个机场,同一个候机大厅,他们却即将去往不同的方向。
姜俊熙喋喋不休的嘱咐,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七封只是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直到再没有什么可说的,姜俊熙才悻悻的住了口。七封却猛然伸出手,将人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七封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离别的拥抱,什么都不能代表。
姜俊熙鼻头发酸眼睛发涩,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但是他忍住了。他亲手制造了这场离别,所以他绝不能哭。
“照顾好自己。”七封在他耳边沉声说。
“我可是生活小能手呢,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声音却不可避免染上了些微的哽咽,让调皮的话语也有了悲伤的色彩。
没等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七封便结束了这个短暂的相拥,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贪恋。趁这个拥抱还没有开始变味儿,他迅速终结了它。
准备登机的广播适时地响了起来:“前往纽约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全日空航空010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姜俊熙踮起脚,替七封整一整衣领,趁机将脸埋在他的脖子里,柔软温热的嘴唇若有似无的蹭过他的肌肤,成功引起一阵颤栗之后,轻笑着说:“开始登机了,赶紧走吧。”
七封忍下所有的不舍,低声说了句再见,然后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姜俊熙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里,望着七封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低声说:“前辈,我等着你回来找我的那一天。”
此刻的离别,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见。
第52章 请回答1994-22
回到韩国之后,姜俊熙并没有搬回新村合宿去住,也再没有和延世大学棒球队有所牵扯,基本上切断了七封获得他的消息的所有途经。
七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发E-mail,有时候长篇大论,有时候只是寥寥几句话,但姜俊熙从来只看不回。
俊熙,我在美国一切都好。就像你说的,莱斯曼先生给我安排了一位非常专业的经纪人。他所有的方面都非常出色,温和有礼,把我的工作和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却又不能明确的指出来。或许,再磨合一阵子就好了吧。
对了,你怎么没有去合宿屋住呢?你回韩国了却没有去看望爸妈,他们很伤心呢。——1996.12.15
俊熙,我在街上捡了一只腿上有残疾的小狗,长得特别可爱。它的眼睛和你特别像,黑黝黝的,圆丢丢的,湿漉漉的,漂亮极了。——1997.01.08
俊熙,我今天输了比赛。——1997.01.23
俊熙,你为什么从来不回复我的E-mail?那件事,我不介意的。你爱我,我爱她,她爱他,他爱他,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无数遍地上演这样的剧情。所以,真的没什么的。我们依旧是前后辈,依旧是要好的朋友,对不对?尽快回复我,让我知道你在韩国过的很好。——1997.02.16
俊熙,我发烧了,快40度,好难受……——1997.03.06
俊熙,我想吃你做的糖醋肉、蛋炒饭、凉拌三丝、煎鲅鱼、炒五花肉、海带汤……——1997.04.23
俊熙,我今天投了一个非常漂亮的滑球,你看到了吗?——1997.05.17
俊熙,啦啦队的丽萨今天向我表白了,我很感动,然后拒绝了她。——1997.06.25
俊熙,今天是我生日,你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真是太没有良心了。——1997.07.07
姜俊熙,我限你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回复我,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1997.08.10
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姜俊熙!——1997.08.12
在这一封写满“姜俊熙”三个字的邮件之后,七封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俊熙不失落也不着急,依旧慢条斯理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吃饭,上课,睡觉,看棒球比赛。这个时候,他必须得沉住气。七封已经被他磨成了困兽,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果不其然,七封的邮件攻势很快再次来袭。
姜俊熙,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在对我说完那番话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我一个人心乱如麻?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好啊,跟我玩儿消失是吧?那你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1997.10.08
俊熙,我昨天心情不好,在胡言乱语呢,你千万不要当真。或许,你根本没有看到我发的邮件吧?一直都是我在自说自话吗?——1997.10.09
俊熙,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我的脑子里全是你的影子,不管干什么都感觉你就在身边。饭桌旁,床上,赛场上……哪里都能看到你。我是不是疯了?还是……我太想你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根本没有精力参加比赛了。俊熙啊,你能不能,能不能回到我的身边来?不管以何种身份都可以,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1997.11.15
收到这封E-mail的当天,姜俊熙就订了最早的机票,直奔美国。
当七封打开门,看到风尘仆仆的姜俊熙时,脸上的表情丰富极了,错愕、惊喜、怀疑、懊恼、失落一一闪过。他摇摇头,自言自语:“唉,我的幻觉是越来越严重了。”
姜俊熙哭笑不得,出声喊他:“七封前辈!”
七封盯着姜俊熙的脸,继续自言自语:“已经开始出现幻听了吗?看来我是真的疯了!姜俊熙,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让你爸妈都认不出你。”
“前辈,这不是幻觉!”姜俊熙拉起七封的左手,轻柔的覆在他的脸上,“感觉到了吗?是有温度的。前辈,俊熙来了,俊熙回到你身边来了。”
“真的……真的是俊熙吗?”七封的手摩挲着他的脸,却仍旧有些怀疑。
“是我,真的是我。”姜俊熙的心突然就疼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滚下来,砸在七封的手上。
被眼泪一烫,七封这才如梦初醒。下一秒,姜俊熙已经落进了他怀里,被死死地抱住,生怕他会再次消失不见似的。
“俊熙,姜俊熙,真的是你。”七封的声音也哽咽的厉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舍得这么久不理我?”
“对不起,前辈,真的对不起。”姜俊熙边哭边说:“我以为离开你的身边,不再看到你,不再听到你,不再和你有任何交集,就可以彻底的忘记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极了。离开你越久,我就越想你,发疯似的想你。吃饭的时候在想你,上课的时候在想你,就连睡觉的时候,梦里也全是你。前辈,原谅我,我实在忘不了你。再不回到你的身边来,我怕我会死掉。”
拥着他瑟瑟发抖的身体,听着他饱含痛苦与绝望的告白,七封在这一年的时间里积压的所有抱怨、不满、愤恨全部消失殆尽,有的只是隐隐的心痛和浓浓的满足。
七封把姜俊熙从怀里捞出来,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那就不要离开我,不要忘掉我。从今往后,乖乖地呆在我身边。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能活。”
姜俊熙抽噎着,用水雾弥漫的眼睛望着七封,说:“前辈不介意吗?不觉得我恶心吗?我对你抱着那种不可告人的感情……”
七封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吻上他的额头,“我不介意。”
他吻上他的眼睛,嘴唇扫过他濡湿的睫毛,“我不觉得恶心。”
他吻上他的脸颊,温柔的舔舐掉他的眼泪,“我很庆幸,你对我抱着那种感情。”
他吻上他的嘴唇,撬开他的牙关,抵死缠绵,“我甘之如饴。”
姜俊熙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这是饱含喜悦的泪水。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怎么能不教他喜极而泣?
七封的脸上也是湿漉漉一片,不知是不是被姜俊熙的眼泪给打湿了。
当持久而又缠绵的一吻终于结束,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身体都有了显而易见的强烈反应。一个干柴,一个烈火,放在一起不起反应那才叫怪呢。
七封有些羞赧,不敢看姜俊熙的脸。毕竟,他对情爱之事还陌生的很。
姜俊熙也有些羞赧,羞答答的把头埋在七封胸前。在七封跟前儿,他必须扮演一朵纯洁无瑕的小白花。
“我……我们进屋去吧?”七封刚刚发现,他们竟然站在门口堂而皇之地亲热了那么久。
姜俊熙自然说好。
谁知,刚关上门,姜俊熙就被七封按在了门上,身体紧跟着压上来。
“俊熙,我忍不了了。”七封的气息滚烫,全洒在他的脖子上。
姜俊熙的脸已经红透了,继续装纯ing,“忍……忍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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