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看来,他和饭田哲也没办法再好好玩耍了。
姜俊熙迅速镇定下来,凝神静听。
饭田哲也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七封的肩膀不舒服?教练大可以在卡斯曼先生面前添油加醋一番,想来没有哪个球队愿意和一个肩膀有问题的先发投手签约。”
长岛茂雄说:“可七封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卡斯曼稍加询问就……”
“这可不是我要操心的问题。”饭田哲也打断他,冷笑一声,说:“我绝不能让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落在旁人手中!如果教练不能把这件事情办好,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长岛茂雄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在威胁我?”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饭田哲也顿了顿,说:“要是我们两个的事情暴露出去,你的社会地位、你的家庭就都保不住了吧?”
长岛茂雄冷哼一声,说:“就凭你一面之词,你以为别人会信吗?”
饭田哲也兀地大笑出声,半晌,才接着说道:“我的教练大人,你到底是纯还是蠢?你知道在现今这个娱乐至上的世界里,传播速度最快的是什么吗?是丑闻!根本没有人在乎事情的真假,他们只在乎这条谈资能否为死水般的生活增添一点儿趣味。而你,作为丑闻的当事人,会被唾骂、被践踏,你的生活将会被彻底摧毁。”
“啪!”办公室里猛然传来玻璃器皿被摔碎的声音,紧接着,姜俊熙听到长岛茂雄颤抖着嗓音说:“毁了我的同时,你也会被毁掉。难道,你不怕吗?”
饭田哲也淡淡答道:“我只是一个靠打棒球谋生计的小小运动员而已,没有父母,没有家,也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我有什么好怕的。”
长岛茂雄咬牙切齿的说:“当初你爬上我的床时,我就该一脚把你踢下去,然后把你逐出棒球队。”
饭田哲也笑起来,“可你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
看来,这一场谈话已经有了结果,再偷听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姜俊熙握紧手里的文件,悄无声息的退了回去。
******
独自坐在棒球场的看台上,姜俊熙心里五味杂成。
其实,他对于饭田哲也的做法十分理解,因为他也曾这么做过。
十五岁那年,他之所以会爬上秦恕之的床,被美色所迷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他要寻求一份庇护。毫无疑问,野鸭子孤儿院的院长秦恕之就是那个能为他提供最强有力庇护的人。
如果他没有爬上秦恕之的床,他不可能成为孤儿院里人人讨好的对象,更不可能成为孤儿院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美好的表象下面所隐藏的龌龊心思根本不能细想,否则所有的快乐都会大打折扣。
推己及人,姜俊熙一点儿都不怪饭田哲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饭田哲也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想在艰难的世道里为自己挣一个好前程。
但是,姜俊熙却不得不阻碍他,因为他绝不能让七封的梦想落空。
那么,突破口依然在长岛茂雄的身上。
第50章 请回答1994-20
当天晚上,姜俊熙掐着点儿,在长岛茂雄下班之前再次来到他的办公室。
他把手里的文件搁到长岛茂雄面前的办公桌上,“教练,这是七封的转会协议书,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字吧。”
长岛茂雄放下公文包,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故弄玄虚的问:“俊熙啊,难道你没有听说吗?”
姜俊熙顺水推舟:“听说什么?”
长岛茂雄低低叹了一口气,颇为惋惜的说:“也不知卡斯曼先生从哪里得到了七封的医疗记录,发现七封的右臂有问题,所以正在重新考虑和他签约的事情。”
“咦,我怎么没有听卡斯曼先生提起过这件事情?”姜俊熙皱眉,“更何况,七封的医疗记录一直都是由队医保管,而且是极度保密的,卡斯曼先生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长岛茂雄呆了一呆,说:“这……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七封转会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省的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俊熙恳求道:“教练,这个机会对七封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我们实在不想错过。您知道的,七封的右臂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做一下物理治疗就可以康复。您能不能帮忙在卡斯曼先生面前说说好话?只要这事儿成了,我一定会重重报答您的。”
长岛茂雄说:“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我还有事,要下班了。”
“教练!”姜俊熙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情,绕过办公桌就要去堵长岛茂雄的路,可不知是被什么东西绊了脚,一个踉跄,好巧不巧正跌进长岛茂雄的怀里。姜俊熙急忙伸出双手紧紧扣住长岛茂雄的腰,急声说:“你别走!这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除了你没人能帮到我。教练,求求你了,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报答你。”
长岛茂雄慌忙扔了公文包就去掰环在腰上的手,“姜俊熙!别胡闹了,你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快松手!”
“我不松!”姜俊熙仰起头,睁着无辜的大眼,哀声乞求:“教练,拜托你,一定要帮我……”
长岛茂雄气急败坏的低下头,正撞上姜俊熙水光潋滟的一双眼,登时便有些心猿意马。温热熨帖的身体,细腻如骨瓷般的触感,十八-九岁男孩子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味道,无一不在挑-逗着长岛茂雄的神经。
喉头不由自主的滚动,艰难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之后,长岛茂雄沉声说:“你先放开我,什么事儿都好商量。你现在这个样子,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要怎么着你呢。”
姜俊熙依旧没有松手,“如果教练愿意帮我,就算真的被你怎么着,我也心甘情愿。”
“你……你刚才说什么?”长岛茂雄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像姜俊熙这样纯洁的男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姜俊熙把脸贴在长岛茂雄的心口上,听着他激烈的心跳声,不着痕迹的莞尔一笑,低声说:“只要教练不嫌弃,俊熙愿意把自己给你。”
长岛茂雄低头看着怀里帅气姣好的男孩子,陷入了痛苦的挣扎里。
如果在今天之前,长岛茂雄绝对一秒都不会犹豫地将投怀送抱的人儿扑倒。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才刚被饭田哲也威胁过。他不能保证姜俊熙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饭田哲也。
可是,姜俊熙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长岛茂雄依旧清晰的记得,初次见面的那天,姜俊熙磨磨蹭蹭的从七封身后走出来,满脸的局促不安,却又故作勇敢,笑得羞怯又烂漫。他就像枝头上的青苹果,将熟未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引人觊觎却又无从下口。现在,这颗觊觎良久的苹果就在自己嘴边,只要张一张嘴,就能咬个满口。
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难题。
“教练……”姜俊熙软软糯糯的喊。
长岛茂雄骨头都酥了一半。他开始说服自己,姜俊熙一看就是软弱可欺的类型,绝不可能像饭田哲也一样阴险狡诈。再说了,在他这样行将就木的年纪,错过了这一次,哪里还有机会能拥抱如此鲜活的肉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终于,长岛茂雄说服了自己,他决定铤而走险。
“你当真愿意?”长岛茂雄捧起姜俊熙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当真愿意把自己给我吗?”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姜俊熙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愿意的,只要七封能够顺利和洋基签约,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好。”长岛茂雄脸上的纠结犹疑已经悉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杂糅了期待、紧张、亢奋的怪异神色,“这里不方便。晚上十点,带上转会协议书,到关岛酒店找我。完事之后,我就给你签字。”
姜俊熙笑起来,抓住长岛茂雄的手臂,难以置信的说:“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谢谢教练,真的谢谢你。”
长岛茂雄揉揉他的脸,“不用谢我。你的付出,完全值得这样的回报。”他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公文包,“我先走了,到时候见吧。”
姜俊熙点点头,说:“好的,到时见。”
等长岛茂雄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姜俊熙取下肩上的背包,从侧边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听,按键,结束了录音。
******
晚上十点整,姜俊熙站在关岛酒店下面的公用电话亭里,投币、拨号,一气呵成。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喂?”
是长岛茂雄的声音。
姜俊熙默不作声的把电话移到手上的随身听旁,然后摁下了播放键。
——“如果教练愿意帮我,就算真的被你怎么着,我也心甘情愿。”
——“你当真愿意把自己给我吗?”
——“这里不方便。晚上十点,带上转会协议书,到关岛酒店找我。完事之后,我就给你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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