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琪四周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人后,才脱下了口罩,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在公共场合露面。”
“没事,这里的空气挺清新的,我们就在这里坐坐吧。”易洲绅士地请周安琪先坐。
等周安琪在长椅上坐了下来,易洲也在旁边坐下,说:“我看穆青精神状态还不错,问过医生,说检查也一切都正常,估计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女孩子熬夜对皮肤不好。”
“嗯。”周安琪点了点头。
在走廊上等了这么久,又特意走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正常人都能看出来她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易洲说的。只是她还没准备好开口,出于绅士的风度,易洲也只能等着。
两人坐在长椅上,周安琪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这副样子与在镜头前意气风发的她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而易洲则静静地看着月亮,不急不忙,似乎真的在欣赏月色一样。
“我今晚也不是特意要打扰你的,只是刚才他喝得太醉了,怎么说都不听,还非要自己开车,结果控制不住方向盘,撞了。”周安琪说:“你知道他为什么喝得那么醉吗?”
“我不知道。”易洲的回答非常直接。
周安琪呼出一口气,似是鼓足勇气似的,说:“我知道他一直喜欢你。”
“你喜欢他?”易洲的回答令周安琪有点手足无措。
“你说什么?”周安琪有点慌。
“我说你喜欢他。对吧?”易洲声调温柔,说出的话却让周安琪有点心慌意乱。
“我……”
“你打电话给我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穆青他心里有我,为了我买醉,因为我出事。你希望我可以跟穆青说清楚,让他早日断了这个念想,对吧?”
易洲一语中的,周安琪哑口无言。
“可惜你不太了解穆青,他不是这种人。”易洲说。
“既然你都能猜到,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我为什么不过来?好朋友进医院了,我过来探望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因为郑穆青的关系,周安琪之前就跟易洲认识,也接触过好几次。她早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早应该知道这点谎话骗不了他。
“对不起,我只是……”
“不要紧的,不需要说对不起。”易洲低头看着周安琪,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是真心对穆青好,既然这样,何不勇敢些?”
“我……”周安琪突然捧着脸,抽泣了起来。
易洲赶紧拿出纸巾,给周安琪递了过去。
没想到周安琪没有接过纸巾,而是直接抱住易洲,双手紧紧地挽住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易洲彻底的懵了,完全不知所措,双手晾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是他这辈子除了傅云帆之外,第一个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的人,他感到非常不舒服,整个人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强烈的不适感最终冲破了绅士的理智,他双手握住周安琪的肩膀,把她一把推开。
周安琪大概不会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易洲竟然会做出如此令人震惊的举动,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不都是会根据正常的流程安慰几句吗?她寻思着自己也不至于令人讨厌到无法容忍的地步吧?
周安琪被推开后有点懵,脸上的泪水把妆都弄花了,有点狼狈。
易洲自知自己的举动有点无情,可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有点尴尬,再一次递过纸巾,说:“擦擦脸吧。”
周安琪接过纸巾,转过脸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声音还有点哽咽,说:“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
“没事,我可以理解的。”易洲说着,看了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了,我还想上去看一看他。”周安琪说:“你先回去吧,我司机会送我回去。”
易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易洲走出了几步,周安琪又突然把他叫住了。
“等一下!”
易洲站住了脚,转过头去。
周安琪碰触到易洲的眼神,又赶紧转过脸去,顿了一会,才说出一句:“没事了,就是想跟你说一句,今晚的事,真的很抱歉。”
易洲站在原地看着周安琪的侧脸,隐隐有种感觉,她抱歉的也许不是他想的那件事。
傅云帆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反复推敲着白天马富强说的话,易扬估计是易天安没跑了,但与他一同失踪的何长生到底是谁,他与整件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他想了好一会都想不出个所以来,不过也难怪,最近的确发生了太多事,脑子都搅成一团浆糊了。
他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牛奶,然后靠着冰箱门喝完。
今晚怎么总感觉有点太过安静呢?哦,是因为易洲没在。虽然易洲在家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但只要他人在,一切都不一样啊!
跟易洲同居的这段时间其实也不长,但傅云帆竟然都忘了以前这么多年下来自己都是一个人住的,今晚一个人在家,竟然有点不习惯。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感情关系中是非常独立的,之前的几次恋情也让他足够相信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浪子,是没有脚的小鸟。可是啊,这只小鸟最终却被易洲轻易地套牢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粘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跟易洲粘在一起。
“都多少点了,那个郑穆青搞什么东西!”傅云帆看了一眼放在柜顶的大钟,自言自语地埋怨了一句。
睡是睡不着的,傅云帆决定找点事情来做做,就把家里收拾一下吧。虽然暂时还是独臂侠,但简单的收拾应该还是可以应付的。
傅云帆环视了家里一圈,自从易洲住进来之后,家里实在是收拾得太干净了,傅云帆想再收拾也无从下手了。易洲这个洁癖把家里整理得太整洁,让人感觉无论是动了哪一处都仿佛是罪过。
他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转着台,深夜的电视节目也实在是有点无聊。他放下了遥控器,任由着电视播放着广告。
一则运动饮料的广告引起了傅云帆的注意,他撑着头把广告完整地看完,广告拍得不错,让傅云帆有点想尝试一下这个饮料的冲动。不知不觉地,思绪竟飘回了许多年以前。
“帆哥,来瓶水吧。”张木槿把一瓶运动饮料递给了傅云帆。
“谢谢啦。”傅云帆接过饮料,拧开盖子就灌下了半瓶。
张木槿双手往后撑着,半躺在石阶上,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弄湿了,湿哒哒地紧贴着身体。他闭着眼,似是在享受这深秋的凉风,说:“得了帆哥,历届校运会的跳高项目你都没有对手的啦,不用练了,练再多也是自己挑战自己而已。”
“我就当锻炼身体。”傅云帆向来不怎么谦虚。
张木槿睁开眼睛四处寻找了一圈,问:“你那个形影不离的易洲呢?今天怎么不见他?”
“哦,他家里有点事,得回去一趟。”傅云帆毫不扭捏,非常坦荡地接受了与易洲的捆绑。
“我说啊,易洲这个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张木槿说。
“你什么意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傅云帆就听不得别人对易洲任何不好的评价。
“你说不是吗?虽说我们高三了,样样事情都得以学习为重,但校运会一年一次,那可是关系到班级的荣誉啊。他别的项目不参与没关系,但他人高马大的,连集体项目也不愿意出一份力,那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吧?”
“人都够了,还怎么参与呢?难不成还得把别人挤出去?”傅云帆有点不爽了。
“你看,你又来了。”张木槿说:“每次我们提一下对易洲的意见,你就那么不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老子呢。”
“去你的!赶紧去多跑两圈吧,班级的荣誉就靠你了。”傅云帆不想在这里跟张木槿多贫嘴,站了起来朝跳高场走去。
“喂,你这人也太双标了吧!”张木槿喊到。
“我这是对你寄予厚望,你可是我们全班的希望啊!加油!”傅云帆头也不回地大声应到。
“我去!”张木槿喊了一声,马上又一轱辘地起了身,小跑着往操场跑去。
读书生涯的每年校运会,傅云帆都会参加跳高的项目。其实他第一次参加跳高的时候并不是自愿的,他甚至都不懂得如何跳,但没办法啊,他长得高,自然而然地就被委派了这个艰巨的任务。一来是身高优势,二来也是经验丰富,他包揽了他学生时代参加过的所有校运会跳高项目的冠军。今年是高三了,再拿下这个冠军就是大满贯。当然,这对傅云帆来说是毫无难度的,正如张木槿刚才说的,他根本就没有对手。
训练是没有训练的必要的,他这几天坚持过来这边,一来也是为了锻炼身体不假,但其实更重要的是,他私心地想要向易洲炫耀一下自己的魅力。易洲这几天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傅云帆过来,然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训练,落日晚霞,这个场景让傅云帆感到莫名的舒畅。
可惜啊,今日易洲不在,落日再漂亮也让傅云帆提不起劲来。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好像对易洲越来越依赖。
“到家了吗?今晚会赶回来吧?”傅云帆给易洲发了一条信息。
易洲回复信息的速度一如既然的快。“到了,今晚估计不回来了,明天早上见吧。”
“如果我校运会发挥不佳,那一定是你的错,你得补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