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生。”我奶奶冷笑一声,“郑家这样的门第,尊夫人原先也是多让人敬仰的人。如今去了,不想变成这样,也难怪这样团圆的佳节,郑先生这里冷清至此了。”
这话说的极重,简直是对着郑德安的脸面打的。我实在不懂我奶奶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大概还觉得自己说的对,气势上丝毫不弱。
郑德安就是神仙此刻也耐不住性子了,“既然孟老太太看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必再多留了,陶沛,送客。”
老陶上前要送我奶奶走,她却不怕,冷笑:“郑先生这是要赶客。”
“上门恭贺的,是客。”郑德安说,“上门轻慢我家人的,就不是了。”
“郑先生让我走,也罢。”我奶奶说,“只是不能扣着我家小辈吧。”
她看向我,明明是她有事要求我,态度上却仿佛是我欠了她什么,开口:“孟植,你在这里也打扰郑先生多时了,是时候走了。”
“走可以。”我说,“我要带一个人。”
我说着直接当着她的面挽着项知言的手,“既然奶奶是要带我回家过年,我带上自己的爱人,不算过分吧。”
她看着我直接气笑了,手指不受克制地想要指我,“你……你这么寡廉鲜耻,气死你爸爸还没满足,还要一起气死我吗?!”
“您怎么会被我气死呢?”我说,“您身子骨这么好,是我被您关过,害怕了。”
我奶奶露出扯动了一下嘴皮,“……看来你是彻底不听管教了,郑先生,借贵宝地和我孟家的小辈说两句话,不过分吧。”
倪曼拉着我的手臂,我拍拍她,问郑德安:“德叔,借左边那个会议室用半小时。”
郑德安还记得我奶奶刚才的出言不逊,眉眼很阴沉,像是就想直接赶人走。只是这件事他要看倪曼的意思,也就是要看我的意思,所以暂时没有发作起来。
我和奶奶进了会议室,项知言想跟着进来,被我拦下了。
我知道他是担心,毕竟我奶奶当初做的那些事确实还挺骇人听闻的。不过这又不是在孟家,我是很安全的。我当着我奶奶的面踮脚在项知言的脸上亲了一下,在她一脸铁青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她就一个巴掌扇了上来。
嚯,还别说,她这把年纪了,扇人还挺疼的。
“你……寡廉鲜耻,有辱门风……”她是真的气坏了,指着我的鼻子,什么风度都不要了。“原以为你在外面吃些苦,就会收敛点……没想到越发不成样子,当时就应该关死你,也好过你在外面丢孟家的脸。”
我揉揉脸,她是老太太了,我总不好被打一巴掌就回手。但是该讲清楚的事情还是要讲清楚的。
“奶奶。”我说,“我现在还叫你奶奶,是尊敬长辈。我当时从孟家离开,就已经是分了家了。您拿着卖掉耀华之后的那么些钱,不需要和我打这个马虎眼。”
我索性不跟她绕圈子了,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开口:“而且孟家的门楣还轮不到我来败坏,我叔做的那些事,甚至说我爸做的那些事,您不会,也不应该忘了。”
她嘴唇微妙地跳动:“……那是你爸爸!”
“所以您以为为什么现在还是一派风平浪静。”我说,“是谁当年害的孟家败落,4分利的高利贷,耀华最后能重新买回来,只能说是运气。还有耀华早年自杀的几个影视明星,我明说了,王志磊究竟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死的多不体面。不用我跟您重复一遍吧。”
我奶奶嘴角抽动,上来又想打我,手被我攥住了。
“你……你是想拉着孟家去死吗?”她的神情隐约有些疯狂,“那是那些人不检点!他们看上孟家的钱财,才勾引的你叔叔,是他们自己要死的,你没有证据!”
“我是没有证据。”我说,语气都冷下来,“不然您以为为什么孟建华现在还没被进去?。我爸顾念着兄弟情分,愿意为他遮掩,我不是我爸。”
我奶奶的手掌继续用力,却始终打不下来,目眦欲裂地连半分贵妇人的体面都没有了。“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都觉得她说的话好笑,“您当时把我关在孟家的阁楼里,连水都不给,如果不是卢青和非要见我,我是不是早就‘悲伤过度’陪我爸一起死了。就算把我放出来,奶奶,孟建华下药想骗我签字就算了,他甚至还想给我注射毒品。是卢青和当时和我寸步不离,他忌惮卢家才没能得逞,不然我现在还能是个人吗?”
我奶奶还是那副仿佛被我逼迫到极致的愤怒样子,“那也是你精神病,你这是鸡奸罪,是要坐牢的!是你逼得我们这样的,你要喜欢男人,你逼死你父亲,你现在还在逼我!”
我觉得已经彻底没有话跟她讲了,“奶奶,如果你只有这些话,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以后就当孟家没有我这个人。”
我把她的手甩开,作势要去开门。
“你等等!”她说,仿佛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开口,“你把你爸的老宅和旧物买给我,3000w,够你逍遥一辈子了。”
我真的觉得我奶奶这个人挺好笑的。
你说她不懂人情世故,是个刻板的老太太,可是她对我叔叔的偏宠和包庇简直毫无底线到可怕。可是你要说她明白,她对我爸,对我,却又像是仇家一样,觉得什么情感最终都可以用钱来买,甚至还觉得我们占了多大的便宜。
我扭过头看她,真心实意地发问:“奶奶,我有件事早就想问了,都是您的儿子,为什么您这样对我爸,又这样对孟建华。还是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辛,比如我爸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吗?”
这句话像是彻底刺激到她,她发怒:“你这叫什么话,你爸是做哥哥的!长兄如父,这些难道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我说:“我觉得有些事该,有些事不该。”
我转向她,和她讲道理:“孟建华不善经营,做兄长的帮扶一下没什么。但是不该帮他还清楚所有的债务,还把耀华的全部股份放在您的名下,您要是一个能够分清楚是非黑白的,就罢了,可是您不是啊。”
“还有,我不知道那些人的死到底和孟建华有多大关系,应该也不小吧。我爸知道这件事,要是真为孟家好就不该瞒着,该抓该被舆论唾骂都是应该的,而不是遮掩下来。他这一生做过多少成绩,挖掘过多少人才,是个多好的人,都抵不过这件错事。”
我看着我奶奶,内心一片平静,我不指望她听懂,也不指望她听进去,我只是有话想说。
“至于我自己的,就不跟孟家牵扯了。大家早散早了。我知道您为什么来。知道除夕夜我不在湖城应该是回来了,就特地来堵我。孟建华要拍我爸的传记,如果他真敢一五一十把这些事都拍出来,那我倒是敬佩他是个汉子。如果不是,我又何必陪你们唱这出戏呢?”
我奶奶沉默良久,终于还是从齿缝间说了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把一切揭过去有什么不好,那是你父亲。”
“是。”我说,“但是有些事不是因为亲情就能够翻过去的。”
章节117: 3个月前
标题:117
概要:徐弱江
我奶奶终究是被气走了。
她走的时候还不过午夜,新年的钟声都还没敲响,可是没人还有心思等倒数了。
郑德安应该非常不高兴,他看着就是个强势又说一不二的人,和倪曼在外面相守这么些年,这样被不速之客打搅了的时刻应该不多。
倪曼倒是更担心我,从我奶奶走了以后就和项知言一直陪着我在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坐着说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老陶和佣人们都安静下来。客厅里只有电视还开着有声音出来。
等电视里喜气洋洋地跨了年,老陶才领着佣人们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这个年就算过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翻身的时候被硌醒的。掀开枕头一看,嚯,倪曼这是给我整了个砖头。
项知言已经起来了,在厨房做早餐,我已经闻见味儿了。
我去翻他那边的枕头,好嘛,又一个砖头。
我穿上拖鞋跑到厨房,腻腻歪歪地挂在他身上。项知言在煮面,正在看火,一会儿不注意得煮耙了。可是我这么闹他他也不躲,应该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就随我去了。
我说,老爷新年快乐啊,我的红包呢?
项知言说,你枕头下面不是有了?
我耍赖,两回事,我要你给的。
项知言抱着我,撸撸我头发,说给给给,要多少给多少。
我让他顺了一会儿毛,总算是高兴了。
面最后还是煮耙了,我们只能去大餐厅吃早饭。
倪曼猫过来的时候看到耙了的面条和赖在项知言身上不肯放开的我,表情很微妙。最后我们一起去大餐厅的路上,还偶遇了准备找过来的郑德安。
这开年真有意思。
等到我们早饭吃完,老陶就来说又有人过来拜年。
他特地来问我就觉得大事不好,果然他嘴里两个名字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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