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同事焦灼的余光中,“老剩男”季廉带着李护士朝着学校附近的小饭馆一条街的方向走去了。
说实话,季廉只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又不是审美有问题,所以李静娴的好看他也是认可的。
只是她这青春明媚的形象,怎么越看越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说起似曾相似的脸庞,季廉不禁想起他们还在开发中的系统。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应用就是人脸识别。非常幸运的是,这项技术虽然还不能称之为完美,但是在各方的努力下,早已经进入了实用阶段,他们联合项目组要做的只是从已有的技术中挑选最符合他们侦查场景的来加以整合应用。
人脸和指纹、虹膜等其他生物特征一样具有不易被复制的良好性能,可以为身份鉴别提供很好的素材。但是在它的非强制性和非接触性等优点之外,也天然存在缺陷,例如人脸的相似性和受外部条件导致的易变性等。
在他们的研究过程中,警方所采集到的监控录像等,无论是嫌疑人、受害者还是目击证人,通常都不会是单纯的人脸图像,往往都伴随着肢体甚至动作的影像。但是鉴别人物体态的技术显然还不太成熟,如果可以把两者结合起来,说不定会为侦查过程带来不少的帮助。
想起侦查,季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全一峰,也就想起了他们那边的案子。
这两天忙着陪母亲看病和回学校带学生,不知道秘密移植骨髓的男童的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
根据丁法医的尸检和现场痕迹的检验,他们确定阿古佬死于注射毒品过量之后,由于死者父母赵田炳夫妇确认失联,便把侦查的方向放在了对其他医托的调查,甚至扩大到了跟缉毒科的合作上。排查的范围这么广,任务那么重,也难怪全一峰每天回家都一副筋疲力尽的样子。
季廉甚至在心里默默地跟自己打起商量来:哎,我是不是也该学点厨艺什么的,起码给家里急需营养的两个伙计们给补补呀?
自顾自非常意识流地自我交流着,季廉几乎把身边的李护士给忘干净了。要不是李静娴在分岔路口及时喊了他一句,他都快凭本能径直走向食堂的普通窗口打饭去了。
下午没课,季廉饭后把李护士送到最近的地铁口之后,便径直把车子开回了家。
全一峰接到季廉视频请求的时候,正在某监控车里吸溜着泡面。
接通了电话,全一峰看到季廉身后那个熟悉的房间,有点不解,“你怎么跑我那边去啦?”
是的,季廉正身处全一峰那间已经空置多时的单身公寓里。全一峰透过镜头,立即察觉了原本就狭小的空间里,到处是被翻找过的痕迹。关切地问:“我那儿是遭贼了吗?你没事儿吧?”
季廉举着手机,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是遭贼,嗯,是我刚刚找东西弄到。”
说完,他把镜头后置,全一峰看到屏幕上出现一张老照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从他书架上某本旧书里抽出来的。照片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像素十分感人,而且还不是摆拍,可能是旅游途中谁抓拍的。镜头是从上朝下的,画面上的五个年轻人正在脚步生风地往一个小山坡上走着。
全一峰不知道季廉是怎么找着这张照片的,因为如果不是现在拿给他看,他自己都早就把这张照片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季廉的手指出现在镜头前,指着其中一个穿着连衣裙的女孩子说:“这个姑娘,是你念警校时候的女朋友吧?”
全一峰手上的泡面碗差点直接倒扣在了旁边王富的大腿上。王富原本正盯着监控仪器,并没有留意他俩的对话,被全一峰这一手抖给吓了一跳,不禁也悄悄转头斜眼打量起老大手上的屏幕。
只见照片中季廉手指的那个女孩子鹅蛋脸,留着齐肩的头发,碎花连衣裙,白色运动鞋。身上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细瘦的地方细瘦,是让男孩子心动的身材。
“这,这大三,不对,大二的时候就分了的,都过去这么久了……”全一峰的灵魂只出窍了四五秒,马上就意识到事情的蹊跷,“不对,我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张照片,你是怎么找着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精准……”
说着说着,全一峰音量逐格递减,心想莫非全尔摩斯的名头今天就要易主了?
“直觉。”季廉只说了这么一句,镜头也没有调回前置,全一峰只能猜测他说话时的表情,等待着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过了半晌,才听见季廉语气平静地说:“虽然这张照片上的人不是很清晰,但你不觉得李护士从整体打扮上来看,跟你前女友蛮像吗?”
“嗯?”监控车里的两人都愣了愣。全一峰扭头看了看王富,富哥非常识趣地咳嗽了两声,视线转回监控仪器,佯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谁是李护士?”全一峰问完,才想起来昨晚那个给季廉发消息的护士李静娴,“你是说李静娴?”
“小姑娘的名字你倒记得清楚。”季廉低低地咕哝了一句,才把镜头调回前置,说:“是的,就是她。对哦,你还没见过人家呢。我今天上午在学校遇到她了,原来她正在临大念护理学的进修班,还一起吃了午饭。”
“不——会——吧?”全一峰赶紧把泡面碗往旁边搁下,否则迟早翻车,他理了理思路,说:“你是跟我说,这个打扮得跟我,那个,就是那个前女友很像的护士,今天特意去学校跟你来了个偶遇,还蹭了你一顿饭?”
季廉看着屏幕里“笑容逐渐变态”的自家傻子,有点摸不着头脑。却听他说:“季大教授啊,这等送上门的好事儿,我们可不能轻易浪费掉啊。”
第67章 套路
季靖这几天有点,嗯,怎么说呢,就是有那么一点点迷惑。
其实总的说来,季廉叔叔、全老大跟他,这个三口之家该干嘛还是干嘛。
比如说,大前天季廉叔叔给他新拿回家的数学试卷签好名字后,貌似是一时兴起,跟他上了一堂古文学课。讲的是三国时期李康的《运命论》。季小靖的文学功底毕竟薄弱,即使有叔叔细心的讲解,很多地方还是似懂非懂,里面那句比较通俗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倒是记住了。
又比如说,前天全老大难得的在晚上七点钟之前就回了家,不单只把前天晚上季廉叔叔差点炸掉的厨房给收拾干净,还做了一顿四菜一汤的大餐。他几乎把小肚子都吃了出来,饭后被老大赶到楼下散步了大半个小时才准回家。
又又比如说,昨天全奶奶又坐着她那辆很长的小车来学校接他去餐厅吃晚饭,全老大也跟他们一起。他可喜欢全奶奶点菜了,都是他爱吃的。虽然老大纠正他说他就没有不爱吃的菜,那起码点的分量超满足。他可喜欢全奶奶了,喜欢的程度大概跟全奶奶喜欢他的程度差不多。
但是,问题就在于,大前天季廉叔叔给他上完古文课之后,接到了一个姐姐还是阿姨的电话;虽然电话那边的声音他听不清楚,但是叔叔对着电话说话的声音怎么那么……温柔?听起来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题,怎么会聊那么久?还有,前天他散步回家之后,看到季廉叔叔正在上网研究一个购物网站,而且浏览的明显是年轻小姐姐才会戴的帽子,还问了他意见。最后,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在那家商场同一层的隔壁餐厅里,分明看到了季廉叔叔正跟一个姐姐在吃饭!
他360度地旋转着手中的圆珠笔,昨晚季叔叔在餐桌前那浅笑着跟小姐姐交谈的模样一帧祯地在脑海里强行回放着,让眼前练习册上的题目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毕竟他才十四岁,大人的世界对他而言还太遥远,想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添这一件也不算什么;但他都十四岁了,现在连三岁小孩都在幼儿园里玩男朋友和女朋友的游戏啦。他皱着眉头,啪的一声把旋转得快要飞起来的圆珠笔拍在练习册上,轻声咕哝了一句:“不会是因为老大最近工作太忙了吧?”
“哈——嚏!”被小家伙默默关心着的全老大对季小靖的担忧无知无觉,在去往某个调查现场的路上,莫名其妙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老大你鼻敏感啊?”方芳问。
“我鼻子好着呢。再说,这柳絮梧桐絮和花粉的季节不早就过去了,鼻敏感也不赶这种时候。”全一峰摸摸鼻子,不甚在意地说。
不过他大概没有什么空闲去留意,在临舟这个飘逸着铜臭味的浪漫大都市,各色各样的花店里,娇嫩的鲜花倒是一年四季都在争奇斗艳。
“季教授,你一会儿有时间陪我去买束花吗?”
今天又是李护士来临大进修的日子。刚吃完午饭的两人一同走出小饭店,李静娴便带上了刚从季廉手里送出的帽子,喜欢之情溢于言表。上次两人吃饭的时候,季廉由于走神把汤汁撒了点在她那顶帽子上,所以这算是赔礼道歉,这礼物送得非常名正言顺。李静娴感觉季教授似乎也不是他母亲嘴里所说的那么呆若木鸡嘛。
“买花?”
“嗯,我和几个同事约好下午一起去看望一下上次被医闹家属打伤的那位医生,所以想先买束花。不过你要是有事情忙的话就不用管我啦,我只是觉得你的眼光特别好,想让你帮忙参考一下而已啦。”李静娴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小姑娘说起话来声音里都是带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