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沈未寻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
时光的手陡然一滞,这是他第三次听见这样的话了,边愿、文杉、陆承。
得知真相的陆承是真的难以接受,沈未寻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个疯子,他一点一点的攻略驱逐他们,让时光的身边只有他的陪伴,可到最后,陪伴时光的,不是他。
“你的身上确实有种魔力,不止是边愿,连陆湘都很喜欢你。”
陆承轻笑,从时光进入这个学校起,似乎一切都开始转变,他是新生的时候,就已经足够风采,他的身边从不缺人,他风光骄纵,但他的心里早已颓靡腐烂,这样的时光让人感到神秘,难怪那么多的飞蛾前仆后继。
“对不起。”
时光的声音夹杂着苦涩出声,那种难以诉说的话只幻化成这三个字,陆承垂了垂眸子,只是笑了笑。
“边愿转学了,在这里,你的过去似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转学...他们都走了。
时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所有人都想有个新的开始,可有些人,却没有了开始。
“一切都会好的。”
陆承走前,他是这样的说的,他在劝着自己,也劝着时光。是啊,一切都会好的,曾经一切的混乱都被理清,黑匣子打开后变得清晰可见。
时光可以继续三点一线的生活,他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行,他可以开一家翻译工作室,养着球球和叮当,他可以望着太阳生活,接受着洗礼里,可他却还是没由的难过。
-
戚森发来群消息,说要小聚一下,地点就在8点24,文杉从家里匆匆忙忙地赶来时,发现来的人不多不少,都是关系好的人,他们共同举着酒杯庆祝,像是欢愉的颓靡。
“我们乐队签约经纪公司了,这个暑假要去蹭巡演。”
“真的假的!蹭也是好事儿啊!”
戚森和文杉的话鼓舞着他们的乐队的人心,当初要一战成名变成了现实,戚森可以继续做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边追寻一边等待。
“多久回来?”
“大四,就一个暑假,不会太久。”
戚森的脸有些绯红,他酒精上了头,越发的兴奋起来。
“那等你们回来就请吃饭,我要吃大!!!餐!”
“没问题!”
戚森朝着文杉比着OK,那些约定和目标都在朝着那群阳光的少年慢慢走来。
时光坐在卡座的角落,秉承着参与热闹但不热闹的习性,他坚信,戚森会成功,他一直都坚信。
“哦对了!”
文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拽着戚森的领子,两人又像上次一样开始比划着谁更海量,田天他们坐在一旁头疼,上次喝完酒把戚森抬回去的时候,他吐了他们一身,那时候他们才知道宝儿姐有多不容易,戚森一旦喝上头,就是个酒疯子。
“啥!”
戚森感觉耳朵不太好,冲着文杉喊了一句。
“艹!老子等着你们的喜酒!”
这一喊,原本喧嚣的卡座都沉默了起来,是戛然而止是突如其来的沉默,文杉顾不得戚森那张沉下去的脸色,拉着他在卡座上跳起了舞。
文杉说的含糊,但听者都是清清楚楚的,他们都知道文杉在说什么,喜酒,除了戚森和厉宝儿还能是谁的喜酒?
8点24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所有人沉迷在这份喧闹喜悦之中,他们用酒精麻痹着自己的大脑,放纵与享受贯穿全身,或许没有人在意在这个酒吧里的人此刻拥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只需一句喝酒吗?便能让人亲近起来。
文杉喝的不是很醉,戚森他们乐队第二天要早起,这场不算很愉悦的聚会便散了。
时光回到小公寓之前打了个电话,那边派了人把文杉接走了,那群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像是演着黑客帝国一样严肃,时光没有回头,直端端的回到了家,球球和叮当听见声音便醒了。
时光敷衍的揉了揉它们俩,去厨房接了杯水。
那石桌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杯子,上面全是支离破碎的纹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破镜重圆,就像这个杯子,满身伤口,就算拼接好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是不可磨灭的痕迹。
时光关掉了灯,他的世界再一次变成了黑暗,他从挣扎到习惯,黑暗是他必经的过程,他闭着眼睛,想象这一切,他仿佛看见了厉宝儿和戚森的婚礼,那个少年梳着大背头,那个少女穿着圣洁的婚纱,看起来如此般配,他在想是不是很久之后也会有个人叫他叔叔,他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天真可爱的孩子。
那天时光睡得很死,文杉也睡得很死,他们没有做梦,没有梦到可怕的或是美好的东西,他就静静地沉睡过去,一切都是那么安宁。
-
时光从学校回来后,便继续开始了工作,临近傍晚,他定了一份红烧鱼来吃,坐在沙发上,和叮当球球一起看着电视。
电视里正放着警匪片,里面的枪声让人振聋发聩,血液飞溅在那些人的脸上,他们紧皱着眉头,带着痛苦,闭上了眼睛。
沈未寻,你痛不痛?
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痛,就像子弹穿过了左心房,命中且无余地。
你在天堂还是在地狱?沈未寻你告诉我,我真的好想你。
时光垂下头揉了揉眼睛,他换了频道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大家好,我是林珈西。”
电视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时光抬头看了一眼,少年弯弯笑颜,甚是明亮。
时光想起来了,林珈西已经出道了。电视里是林珈西的采访,大意是说他出了新歌,但看起来好像和他的气质不太配。
时光发现杯子里的水没了,他便起身去了厨房倒水。
“这首歌是我写给我的一个朋友,他很温柔很善良,但他过得不好。”
“是女朋友吗?”
电视里的林珈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我的好朋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在乐队里担任临时主唱,那束光打在他的身上,我知道,他满身的光芒被他遇见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遮盖了,他明明是很优秀的。”
他们还说了什么,时光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顺着厨台蹲了下去,手中杯子里水倒了出来,他将自己蜷缩在一团,看不见光芒听不见声音,他将自己抱着,仿佛那双温暖的手臂还在,没有枪声没有血液,他依旧在自己的身边。
那天之后,戚森带着乐队离开了云城,具体的时间戚森没说,他们上飞机之前才通知了他们,文杉说过,戚森不喜欢离别,就像厉宝儿走之前他也全然麻木自己,仿佛这个人没有来过他的世界,也没有记忆。
成云大学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云城又下雨了,学校大道的树枝绿油油的,被雨滴冲洗的声音甚是悦耳,文杉考完试之后说要去看看沈白,他不知道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听说沈白考得不错。
时光并没有和他同行,自从沈白在8点24和他告白之后,他们的距离越发的遥远,沈白前途光明,而他不容乐观,时光垂了垂头,从学校离开后收到了一个快递。
那是林珈西的新歌,专辑的名字叫做《时光荏苒》。
时光荏苒,流逝飞快,用最苍白的话语,表达着曾经相见的点滴,林珈西一直都记得他,这是事实,他没有去听那首歌,也不知道那首歌是怎么样的旋律填写着什么样的歌词,他不知道那首歌是否好听,是轻松的旋律还是压抑。
未知的状态,是最好的状态。
就在时光以为事情可以按照顺利的一切发展时,温临志的电话让他从天堂再次跌落到地狱。
许佩佩突发脑溢血死了。
她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时光的世界。
带着阳光与温暖,彻底离开了时光的世界。
医生说,许佩佩身体一直不好,前段时间疲劳过度,突发脑溢血走了,后来时光才知道,他和许佩佩的那次逛街,她是怀揣着回光返照的精神,她是怀揣着对时光的不舍。
文杉赶到医院的时候,时光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走廊,他弓着腰,默不作声,走过他面前的人都难以注意他,没有人敢靠近他,时光像一座冰山,不容许任何炙热的靠近,随着那些轻轻地脚步,他闭上了双眼。
那一刻,文杉宁愿他祷告着,发疯着,嘶吼着,但他没有,他仿佛透明了,在那个喧嚣的世界彻底消失。
文杉把时光送回小公寓后,温临志关切的眼光不是假的,他似乎变了一个人,在时光的身侧环绕,他叮嘱时光好好睡一觉,所有的事情他都会处理好,时光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了,他孤独的身影是个落单的灵魂,找不到寄托,文杉这才反应过来,温临志想要处理的一切都和时光没有了关系。
时光的天塌了,温临志是撑不起来的。
-
“文杉,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初中学校的那刻梧桐树下埋了一个盒子?”
文杉喝了一口水,听着电话那头时光的声音,他愣了一下。
“记得。”
“你埋的什么?”
“嗯...好像是我第一次抽剩下的半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