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早年那段j□j后,嬴政曾一度将百家绝学藏匿,汉以后皇帝亦将百家之学与武道相分离。谁能料到百家绝学自此绝迹?又有谁能料到近千年的时间,再也未能有一本绝世功法流传?旧的绝世秘籍失传,新的绝世秘籍不出,便成青黄不接之象,难怪武学日复一日走向没落。
在嬴政看来,除了早年武功绝学的失传外,练武者心态的改变也是武学没落的原因之一。
从前的武者皆以领悟己身的武道、创造出足以造福后世的绝世武功为荣,也唯有如此,方佩称一声绝世天才。现如今的绝世天才又如何?看天赋,讲根骨,若能习得高人前辈十之六七的本事,便备受称赞。
有些人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招式,却心中无道,于是招式便只是孤立的招式,威力有限。
有些人甚至连创造出招式也不能。但有根骨上佳者,无不汲汲于被高人收作徒儿,或是寻到先人绝世武功,自此皓首穷经,甚至不必将先人之道完全参透,便可败了江湖中大多数人,于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乃当世高人,殊不知与撰写此书的先人相去甚远。
简而言之,武林中如今的后起之秀与前人差的是一份心境,一份眼界。
嬴政虽习法家之道,却从未想过要在此道上驻足一生。
“习武之人,终究要走出自己的武道!朕很是欣赏荀况的一句话,‘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我等习武之人就该有这样的气魄,习先人之道,而后超越先人!”嬴政的眼中第一次褪去了往日胶着的沉稳冷静,燃烧着勃勃野心。
嬴政从来不是一个守成者,也不甘于做一个守成者,他生来注定要做一名开拓者,他开拓的不仅是疆土,更是人们心中的理念与认知。
于乱世之中一统天下者不知凡几,然而,令世人自以为重活了一回的,却只有嬴政。嬴政的功绩震古铄今,但他几乎从不怀念他过去的荣耀,因为他坚信,无论他身处何方,他的路,都会比从前走得更好!他要超越的,不仅是李悝、商鞅、韩非,更是他自己!
“你先前武道已初具形态,朕不希望因为朕赠与你的功法,反令你功亏一篑。你只需汲此书之长,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完善武道。你要驾驭此书,而不是被此书局限。方为,你有着令人欣羡的天赋,莫要让朕失望。”
方为听着那些半懂的话,心中却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点燃。好似在内心的河床中,黄河开始泛滥,冲垮了既定的堤坝,也带走了从前的条条框框。他虽不能确切地理解嬴政的每一句话,但内心却本能地感受到了那股豪情,于是,血液开始沸腾起来。
“帮主,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今日的所见所闻,对于风云霜浪也是一个不小的震撼。只是他们到底年纪还小,于武学上的价值观尚未成型,又有平日里嬴政潜移默化的影响,因此,嬴政之言轻而易举地便深入他们心中。
听得如此一番话后,断浪心胸也开阔了不少。当你住的地方只有一条小溪,可每日都会有人与你抢着这条小溪的使用权时,你多半会心怀愤懑。可若是有一日,外头江水的波涛声、海浪的咆哮声传入了你的耳中,你便会发现,失去一条小溪,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这个世界是如此广阔。
如今,断浪失去的不过是一个机会,他往后,还会有很多的机会。
自此之后,断浪虽仍不喜步惊云,却仅仅是因性格上的不合,往日的嫉妒与忌惮日复一日的消减了下去。一直久练无果的法家心决也终于有了进展。
在嬴政带着他与聂风前往凌云窟为聂人王以及段帅收敛完尸骨后,嬴政曾对断浪说了这么一席话:“走不出过去荣耀的人,必定今不如昔,不断提及过去功绩的人,必定心怀愤懑。断浪,你致力于恢复断家荣光,朕却希望你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朕希望你为了自己而活。断家的辉煌已成过去,谁都无法恢复,你却可以创造新的辉煌。”
言犹在耳。
晚间,断浪侧躺在床上,心中默道:我明白了,师父。
睡梦中,他似乎看到了父亲欣慰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之前本章快要码完的时候电脑没电了==码完的字全Over了,炒鸡不想再码,就一直拖到今天。哎,都是烂作者的错。大家的评论也没回。
15、元宵...
对于几个徒弟,嬴政教导得极为细心,全然没有开始时的敷衍心态。
对于择定的亲传弟子步惊云,他更是毫无保留,几乎倾囊相授。
别的师父在教徒弟时会留一手,嬴政却不会。这并非说明他有多么相信他的弟子,真正原因是,他根本不不怕人超越。徒弟在不断精进的同时,他又何尝不是在不断地超越自己?他有自信,能够在徒弟超越自己以前,走到更远的地方。畏惧和忌惮这种无用的情绪,只会让他止步不前。
风云霜浪武功不断进步的同时,年关也近了。
四处都欢腾了起来,忙着张灯结彩,置办年货。便是往日忙忙碌碌的天下会众人面上也多了几分喜悦。文丑丑按着帮规给众人发了些钱银,众人只觉连他的小丑脸与无常帽也顺眼不少。
天下会中,嬴政正在查看帮中要务,忽听有人来报:“帮主,大小姐求见。”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雪团子似的小人闯了进来,一把将通传的人推开:“走开走开,我见我爹,做什么还要通传?简直多此一举!”说罢,猛地扑向嬴政处:“爹爹是坏蛋,最近都不来看幽若,幽若想爹爹了!”
嬴政稳稳接住了小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将这女儿宠得太过了,最近在自己面前是越来越胆大,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说。
伸出手捏了捏那张白白嫩嫩、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嬴政满意地看着她小脸皱成一团,含糊不清地说道:“爹,别捏了,脸…脸要变长了。”
嬴政依言将幽若放到地上:“说起来,朕近日似乎还未检查你的功法与课程进度。”
此话一出,幽若当即变了脸色,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可怜地望着嬴政,双手拽着他的袖口:“爹,今晚可是大年夜嗳,你忍心让你的女儿,大年夜跟那些老头子老太婆一起度过吗?”
“什么老头子老太婆,那是你的师长。”
“不要他们做师长!我爹明明比他们厉害千百倍,我干吗要跟着他们学?”说到这里,幽若倒是显出些近日学来的锐意,在转向嬴政时,又软了下来:“爹,你能教那几个小孩,为什么不能教我?”
“幽若,即便你是朕的亲女,未达朕的标准,朕也不会收你为徒。所以,若是想成为朕的弟子,即便只是记名弟子,你也尚需努力。”
幽若的武学天分不差,比秦霜略胜一筹,但也算不得上佳。可幽若无需为自己的处境担忧,遂与一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无二,调皮贪玩,不愿好好练武。虽有嬴政时不时地过问,但她也只堪堪完成嬴政定下的最低限度。进展与心境自然无法与将一整个白日都花费在练武上的风云霜浪等人相提并论。
嬴政有时会觉得幽若太闹腾,而步惊云等人则太静,静得不像是孩子,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生气。若是两相综合一下,他大约能省心很多。
幽若瘪了瘪嘴,却也知道自己平日撒个娇闯点小祸什么的嬴政不会在意,但在涉及到嬴政的原则时,他绝不会妥协退让。她张开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有人来报:“帮主,‘孔慈’求见。”
按理说,一般的奴仆是没有资格直接求见帮主的,也就是‘孔慈’是天下第一楼中唯一的婢女,是四位少爷身边伺候的人,方有了这个脸面。
幽若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小小的眉毛一竖:“不见!那些人平时跟我抢我爹就算了,大过年的,还要跟我抢我爹,简直可恶至极!”在她心中,尚未谋面的风云霜浪早已被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嬴政见她张着双臂拦在自己身前,一副捍卫领地的架势,不由好笑:“你又知道了?”
“我不管,反正爹今天得陪着我!”
“幽若,莫任性。”又扬声对门口通禀的人道:“让她进来。”
嬴政一句话既出,幽若便是再不情愿,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说来也怪,自打她养成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泥菩萨与小火猴多次联手都没能逃过她的魔爪,文丑丑更是被折腾得远远看见她就绕道,也只有嬴政能令她乖乖听话。
甚至,嬴政不用多说什么,只要流露出一点不高兴的倾向,幽若便会收敛利爪,乖得像只小鹌鹑一样。
现在还是让爹高兴比较重要,暂且放那些人一马。幽若在嬴政看不见的角度露出了危险的目光,她不急,等那些人惹到她爹或者她头上来,看她整不死他们!
‘孔慈’进来后,对着嬴政与幽若恭谨一礼:“见过帮主,见过大小姐。”
幽若直接将头瞥向一边,鼻翼中发出一声轻哼,毫不掩饰对‘孔慈’的不欢迎。
“你有何事?”嬴政道:“莫不是他们几个让你来的?”